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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福休-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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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花裳至殿外门口,又记起不识的路,回首指了锦绣,命其带路去竹林。

    苍翠的竹子,经过一夜雨的冲刷,更加青翠,林间的雾气氤氲,又添几分神秘莫测。

    苏花裳留锦绣在后,择一好景致处坐下,取笔墨纸砚作画。微风穿林过,竹叶作响,笔下生风,气势如虹,几笔下来勾勒出翠竹的风姿。

    须臾,苏花裳忽闻清音荡林间,泠泠之色,放笔递与一旁的锦绣,起身,笑道:“苏氏花裳,不过是兴起随意画画罢了。担当不起如此盛赞,不敢和名家想比。看你眼生,不知是哪位贵人?”

    福休瞧人笑靥如花,心下欢愉至极,竟是在这朱墙深深处觅得知音了么?

    福休浮上淡笑,屈膝欠身作礼。葱指一甩便收了骨扇,一手托头一手执柄,道:“苏妹妹果是才华横溢,竟也善于戏谑啊。我不过年长你几岁,还是唤我姐姐吧!”

    福休一时兴起,便想着调笑一番。自顾自坐上了石凳,嬉笑着靠上了石桌:“妹妹既得皇上苏贵人一称,想来是不泞俗礼了。”

    福休说着却也有些黯然,又扶正了衣襟起身,叹息着:“新入宫闱里,少见得苏妹妹这般趣人儿,一时有违礼节。不过这竹林清渺的紧,我想来,苏妹妹也实是不愿意弄那些虚事儿扰了清净。你我二人不论品阶,以艺称友可行?”再福身礼之。

    苏花裳看其一柄骨扇打得头头是道,我耳骨微窸,笑意多了几分。

    “这名儿好生的别致,倒是珠玉满堂了。”促狭夹眸,从善如流,自成一派纨辞,“姐姐倒是个直率的人儿,真被你猜着儿了,这繁琐的礼我倒不甚在意的。”

    透过竹林叶间的斑驳之影,映在鞋面上,直视人儿的明媚的眸,苏花裳笑意盎然,“姐姐可有小字?可否说来?”

    日头渐渐上来,苏花裳额前薄汗,锦绣递上帕子拭汗,偏着头对人儿言,“我在这宫里都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姐姐可还住的习惯?”

    苏花裳收了帕子随意一折,垂眸续道:”我的江南是个好地方,姐姐又是何处的人儿?比起帝都如何呢?”

    福休觉得她本是新入宫,有些抑郁,竟不自觉露在了人前。正待心下哀愁当从何弥补,泠泠音便飘入了耳。纵然晓得其人大抵是为寻雅趣,也是心存感激愉悦。福休复暗叹了声,‘难道这区区宫闱便能摧折了我心志?’数日阴郁终是彻底散去。

    晓得人欲调笑于我,遥想本姑娘驳斥沈朝奉时尚未怯战,怎甘向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示弱?

    福休当即打了三声扇子,又前后翻转,带起缕缕清风拂发,“小字?姐姐小字倒是有着,只是配上这景这人儿,颇为奇趣呢?”右肘拄着桌子,葱指托头,伸头探了过去,露出脂玉般脖颈。一缕青丝从后绕至前来,与渐起之日辉竟是颇为相称。

    福休不觉与人相谈甚欢,竟也抛开了艺谈,聊起宫中趣事儿,一时又不知怎地转向了自身,眉眼便有些黯然了。

    知人是善意关切,又从淡淡愁绪中抽出神来:“从前听诗,鸿雁尺素者比比皆是,原本只作笑谈记之,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是这般思苦、难舍呢……”

    天性爽快也不愿毁了这份仙境之情味儿,顺着话语聊起了家乡:“巧,我家也在江南。是在江南的湖山。不比淮扬水米丰足,也仿不得苏湖机杼绸丝不绝。有的呢,一个是归田园作书画,调五色于方砚,点徽墨为飞鹤,遍洒水墨青山。另一个,就是融身于金石草木,扬袖俯仰天地,拾取风露,望星辰而知机。”福休无边向往溢在面上,少顷,叹了口气。“好叫苏妹妹笑话。姐姐竟也在感叹苦愁了。为黎庶者胼手砥足,岂不是要哀伤不止了么。”

    苏花裳颦笑大方,如今一见心尖很是悸动,便将心中的烦闷情绪抛诸脑后,兴致盎然,言“那不知到底是何小字?真的如此奇趣?”

    苏花裳又趋近合掌握伊人柔荑,行事颇有几分忘形,细观伊人眼眸,清明冷淡得紧,唇弯个亲近的弧度“山水尽有,安居静好,再有不熟悉的地方,又是长日里无趣,只需要步丈量几载,又有哪一分哪一寸是你和我无从解尽的呢?”

    言语快哉,皆出自于心腑,苏花裳笑道:“若说帝都呢,我见有一湖畔颇具有故乡的风韵,改日我邀你共游碧波可好?”

    “姐姐小字呦呦,取自《诗经》。姐姐的父亲是习武之人,所以只希望姐姐欢乐无忧。”

    福休手指无意捋着帕子,便触及到温软柔荑,不由得霎时一顿,突如其来的亲近,倒是有些讶异,笑着回答,“苏妹妹说的自然是对的,可我总觉的在宫中住有些许不自在,如今的我倒如同家中养在金丝笼子中的那只雀。”

    福休话里现出了几分随性,一如骨子里的率真。原本被握着的手,早已不着痕迹的抽出,挽在人儿的臂弯处。

    福休笑意恢复平素的样子,“只是游湖罢了,苏妹妹何时空闲了,唤人来告诉我就是了。”

    由于十分欣悦,直利的话也经过几遭才出口,“姐姐·幼时顽劣,曾和兄长捕获到两只鹰隼。看它们争斗了两日,乖巧了两日,非央求了兄长打开笼子试试……苏妹妹猜怎么样?一拍两散!区区鸟雀变诈,这可让兄长郁郁寡欢好久呢!”

    福休提及到这件轶事,幸灾乐祸溢于言表,“这倒不是其他的什么,单是这忍辱负重的气魄,倒也算得上可圈可点了。如若它们只知道哀啼窜跳,还比不得那笼中的雀,那刀俎如何不会来呢?”

    福休含笑递了一柄折扇权当做相遇的信物。

    苏花裳眉蹙了一瞬,细细听人儿道来,这事活灵活现的,引得笑意不断,话终了,眉眼弯弯,“早听说兽通灵性,我之前都是将信将疑的,今儿个听姐姐这趣事,妹妹倒是信了几分。”

    苏花裳眉梢轻挑“难得这世间竟有如此聪慧的鸟。蛰伏了数日,只为一朝得以振翅翱翔,从前的乖巧倒全是伪装,只为得养精蓄锐,这等谋略,哪里不如人?”

    这一来二去的,倒也完全领会了人儿的话。如此,心中的情分又深了些许,接过了折扇“由此可见,在哪里并不重要,先安下心来,心自在了,身自在何会远呢?左右进了宫,便按着宫中的规矩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花开易见落难寻() 
巳时过,皇后身旁伺候的宫女喜欢一人独自游庭心湖,远远向湖中望去,瞥见湖中小亭有一抹熟悉的窈窕背影,忆起昔日一同玩耍的好友,身形与她尽如此相近。

    忆此,便打断所有联想,不禁暗暗自嘲,如今我家道中落,哪儿还有昔日风光之景,也罢,思不得,忆不得。

    小寒立在湖中,远眺前方,湖中静谧,心中久不能平静,指腹摩擦袖口,回头看她,眼中凝泪,不知所措的顿了动作。

    莲步微微向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她昔日容颜因劳累有些改变,带着哭腔,手轻抚脸颊,“阿澄,你受苦了”

    楚青澄本欲开口嘲讽的嘴角,因着她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双眸凝视着昔日熟悉的容颜许久。

    因紧张将手心掐的全是指甲印。良久之后,才微微合动嘴角:“小寒姐姐,如今树倒猢狲散,你这又是做戏给谁看?”楚青澄眼里尽是冷漠,俄而眼底却是像涨潮般落下,湿了粗布衣衫。

    “妹妹倒从未变,还是这样的性子。”小寒缓缓收回手,听她愤愤之语,不做反驳,她衣衫破旧却整洁光鲜,粗布也掩盖不住的姣好容颜,透出几分苍老。

    小寒两眼含了泪,迟迟没有落下,终究是与以往不同,是了,如她所言。这后宫隔墙有耳,做戏给谁看。“妹妹可怪我?”小寒语气幽幽,似是吃味撒娇。

    熟悉的语调冷不丁波动了心里的一根弦,颤动地久久不能平静。楚青澄面上却掩了一切的表情,动作礼仪更是滴水不漏。

    楚青澄向后退了三步,重重跪拜在地,“小寒姑姑说这话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一个打理药材的婢女,身份低微,哪里担得起姑姑称我一声妹妹?”

    小寒看她木然的神情,心头一颤,一行清泪落,语气也染了哭腔,看她执意如此,也不拉她,就跪在她对面。

    “妹妹是我的妹妹,永不会改变,不管你是打理药材的宫女,还是当年的府中小姐,你都是我的妹妹,妹妹何苦要妄自菲薄?身份地位又如何,我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那有如何还不是要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在偌大这后宫里没了皇帝的恩宠,便是千人踩,万人欺了,妹妹比我强,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

    小寒话完了,拉住人的手腕,带着她一同起来。“这没人,有什么难处大可说与姐姐听,今儿我不是小寒姑姑,也不是苏青寒。”

    楚青澄随着小寒来到一处废弃许久的宫殿旁,轻轻撇开那人的手,开口唤出熟悉却陌生的称谓:“姐姐,你莫要这样说,当初父亲将我送进宫中,我是万般不愿,才设计由秀女贬为奴婢,这是妹妹自己的选择,我不悔。只可惜今生与他无缘,不能嫁他为妻。”

    庭心湖附近有一座宫殿,小寒心中疑问添堵,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她,好像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手中一空,鬼使神差似的跟上去,耳畔是她的诉说。

    “我的好妹妹,这是何苦呢?这天下什么的男人没有,妹妹不如考虑其他,前程,家庭无一不比感情重要,望妹妹珍重。”小寒话音刚落,便幽幽叹了一口气。

    楚青澄眼中的期翼似星光破散夺眶而出,终是无力回天。良久才收敛情绪,幽幽开口道:“姐姐说的是,如今我为奴为婢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再不济妹妹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凭借家府势力嫁人也不是个难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便是了。心境开阔了便想起如今小寒的情形。

    “妹妹晓得该怎么做了,到是你,在这深宫之中没个人照应该如何是好?现下无人,妹妹便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深宫之中姑姑的狠毒虽未曾见到,但始终有所耳闻,你年纪轻轻涉世未深,在这深宫之中该如何是好?”

    小寒颦眉看她,是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阖目不说话,双唇颤抖着,欲言又止。“……妹妹。。。。。。”

    小寒听她后话,暗笑她,我的傻妹妹,你真的知晓怎么做吗?小寒玉手按住她的一侧肩膀,脸上绽开笑容。“姐姐不小了,女子及笋算成年,按理说比男子还早立事诺,姐姐最大的依托就是妹妹,妹妹安好了,姐姐就无牵挂,比外人的照应强百倍。宫里的主子们再怎么厉害,姐姐也不能先害怕了,否则便是自折羽翼。”

    楚青澄望着小寒脸上无奈的神情,欲开口的话戛然而止,罢了,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活得称心如意?

    “妹妹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切勿忘记。妹妹虽然在这宫中为奴为婢,但姐姐的性情你是晓得的,能让我受委屈的没有几人,你且放心。”小寒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颜,音色也不似方才冰冷。

    “那可要收收心,早日挣得一席之地,好稳固人心呐,妹妹也不会输给姐姐,自当在后宫立足脚跟,早日能帮衬维护所爱之人。”楚青澄一向的语气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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