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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懒洋洋地望上一眼。
我向他身后,墙上所挂的许多小竹牌上看了一眼,在“三○三”号房之下挂的小竹牌上,写著“陶先生”三个字。叶家祺的车子既然在门口,那张纸条上,又写著“福盛旅店三○三”,那么,叶家祺如今一定是和那个“陶先生”见面了。
我走到那茶房的面前,道:“三○三号房的陶先生,在么?”
“在,”茶房仍缩著头,姿势不变地回答我:“刚才还有一位先生上去探他。”
我向他点了点头,向楼梯走去,我才走到了楼梯的转角处,突然黑暗之中,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疾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给这突如其来的事,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去,只看到在我的身边,站著一个幽灵也似的女人,她的年纪不很大,而且也不大难看。
但是,她的脸色却苍白得可怕,她不但苍白,而且瘦,可是她却竭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她望著我:“先生,你……你……”(奇*书*网。整*理*提*供)
她一面紧拉著我的衣袖,一面却讲不下去,但是她不必讲明白,我已经恍然大悟了,她是一个可怜的妓女,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她想我作为她唯一的顾客。
我叹了一声,轻轻地拍著她的手背:“不,我要去找人,有要紧的事。”
但她仍然不肯放开,道:“先生,我可以──”
我不等她讲完,便已摸出一些钞票来,塞在她的手中:“你拿去,我今晚有事。”
她接过了钞票,有点不知所措地望著我,而我已趁机用力一挣,挣开了她,继续向楼上走去。
我的脚步踏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将到三楼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
这旅店的房间,都是用木板来隔开的,而大多数的木板,当中都有著隙缝。当我一登上三楼之际我就听到了叶家祺的声音。
我只听得他在忿怒地叫著:“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怎能这样。”
接著,是一个相当苍老的声音,讲了几句话。
我一听那几句话,便不禁陡地一呆。
那几句话我没有一个字听得懂,我竟不知道他在说些甚么,而在我一呆之际,立时便想起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一老一少两人来。
那几句话,似乎和那一老一少两人在火车中所说的话,属于同一种语言的范畴的。
我连忙加快了脚步,到了三○三号房的前面,从板缝中张望进去。
我看到了叶家祺,也看到了在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我曾在火车中遇到过,曾和他们发生过小小争执的那一老一少!
当时,在火车之上,我就觉得这两人,神情十分诡异,这时,在黯淡的电灯光和简陋残破的低级旅店的房间中,他们的神情,看来更是诡异莫名。
那个老者仍然在继续讲话,一面讲著,一面在指手划脚,神情十分激动。
而叶家祺显然听得懂那老者在讲些甚么,他神色惊怖,但仍然十分倔强,只听得他不断地在说著:“不会的,我不信,你不能!”
那老者突然间住了口,那年轻的道:“叶先生,我们知道你不肯回去,所以特地来劝你,你一定要回去,不然,你是绝对逃不过我姐姐布下的罗网的,而且,也没有甚么人能救你!”
叶家祺“砰”地一掌,用力地击在桌上,将桌上几只满是茶渍的茶杯,震得一起跳了起来,他大声道:“你们不必恐吓我,我不信,我不会死,我一定会活著,活得很好!”
那年轻人却有点悲哀地摇著头:“叶先生,你不能活了,你一定会死,而且,就是我姐姐所说的那个日子,你就会死!现在,你一定已感到很不对头,是不是?为甚么你还不信?”
叶家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仍然大声道:“我不信,你们的这些鬼把戏,吓不倒我,明天,我就到上海找医生检查!”
那年轻人仍然摇著头:“没有用,叶先生,那些拿刀拿针的医生,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我姐姐才有法子!”
我在外面,听到了这里,心中的惊讶,实在已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而且,我心中的愤怒,也很难再遏制下去的了。
这一老一少两人,不断以死亡在威胁著叶家祺,而且,叶家祺的行动失常,似乎也找到了原因,那就是因为他不断地受著恐吓的缘故。
这实在太岂有此理了,这一老一少是甚么东西,居然敢如此欺侮我的好朋友,他们何以能随便定人的生死?难道他们是死神的使者?
我猛地用力一推,我这一推,并没有将门推开,但是由于我用的力道太大了,“哗啦”一声响,整扇门都塌了下来,而我也一步跨了进去。
我的突然出现,令得房中的三个人,尽皆一呆,一个茶房闻声,惊惶失措地走了过来,道:“甚么事?甚么事?”
我向他挥了挥手:“走开,没有你的事,就算我们要打架,打坏的东西,也一律算在我的帐上。”
那茶房看了看我,又向房内张了一下,他忽然看到了叶家祺。叶家祺是苏州著名的大少爷,那茶房一看就认得他了,立时点头哈腰:“原来叶大少爷在,那就不妨事!”
那茶房退了开去,叶家祺才顿了顿足:“唉,你怎么来了?”第四部:苗疆奇遇
听他的口气,像是嫌我多事一样,我也不去理会他,转身向那一老一少道:“两位是甚么堂口的?有甚么事,找我好了。”
我一面说,一面已连连做了几个手势。
这几个手势,全是帮会中人见面时,表示是自己人的手势,我因为从小习中国武术之故,和帮会中的人很熟悉,而这时,我也以为他们两人所讲,我听不懂的话,是一种江湖上的“切口”。
但是,当我这样问那一老一少两人的时候,他们却睁大了眼,大有瞠目不知所对之状。
我又“哼”地一声:“你们不给我面子,那你们要怎么解决?说好了!”
那一老一少,仍然不出声,而叶家祺则道:“唉,斯理,你弄错了,你完全弄错了!”
我道:“这两个人不是在威胁你么?”
他答道:“可以那么说,但是事情却和你想像的绝对不相同,来,我们走,连夜开汽车到上海去,我将经过的情形告诉你。”
我疑惑地望著他,那年轻人又叫道:“叶先生,wrshǚ。сōm你已没有多少时间了,三天之内,如果你不跟我们走,那就来不及了。”
叶家祺冷笑道:“我根本不会跟你们走,而且,我也绝不会死,你们别再放屁了!”
那年轻人对著老者,叽咕了一阵,看样子是在翻译叶家祺的话。
而那老者听了,却叹了一声,大有可惜之状。
这时,叶家祺已不理我同意与否,而将我硬拉出房间来。
我在被他拉出房间之时,仍然回头看了一下,我看到那一老一少两人的脸上,都现出十分悲伤而忧戚的样子来。
我绝不能说他们脸上的那种神情是伪装出来的。然而,这两个人,分明是用死在威胁著叶家祺,他们当然不是甚么好东西。
但是,如果他们是坏人的话,在他们的脸上,又怎可能有这样的神情呢?
我想要停下来,再问一个究竟,然而叶家祺却用极大的力道,一把将我拖了下去,直到了旅店的门口,他才喘了一口气,又拉著我来到了汽车边。
那车夫一看到我们,立时迎了上来,叶家祺向他挥著手:“去,去,我和卫少爷到上海去,你自管回去好了,别那样瞧著我!”
叶家祺最后一句话,是大声吼叫了出来的,吓得那车夫连忙向后退去,叶家祺已打开了车门,叶家祺肯到上海去,那使我十分高兴。
因为在上海,我知道好几个名医,那几个名医若是能够诊治叶家祺的话,当然可以找出病源来的。
我和他一齐上了车,他驾著车,不一会,便到了公路之上,他一直不出声,我也不去打扰他。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他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你不要以为我在说笑,虽然我自己也不信,但是刚才那一老一少两人,却坚持说我中了蛊,至多还有二十天的命!”
我吃了一惊,对于“蛊”,我所知极少,只不过从书上看来的,而且多半还是在小说中看来的,尤以还珠楼主所著的小说为多。
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中蛊了”这样的话来。
我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我知道,叶家祺已肯向我讲出一切经过来了,我淡然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和我说。”
叶家祺又沉默了片刻:“为了搜集生物标本,去年夏天到云南去了一次,云南省可以说是天然的动物园和植物院。”
我讶然道:“为甚么你在信中,一点也没有和我提起?”
叶家祺道:“我本来是想等回来之后,将各种标本整理好,等你来找我时,看到了这些标本,吓了一跳之后,再告诉你的。”
那些标本,倒的确曾令我吓了一跳。然而当时叶家祺的情形,更令人心跳,是以我全然未曾对那些标本的来历,多加注意。我点了点头,问道:“在那里,你遇到了甚么?”
叶家祺又呆了许久,才道:“我是和一个大学讲师,以及两个同学一起去的,名义上,我们是一个考察团,我们先到了四川,再到康定,然后一路南下,沿著澜沧江向南走,那一次旅程,简直是奇妙极了,所经过的地方,景色之雄奇,绝不是我所能形容,那一段旅程,简直就像神仙过的日子一样!”
我对叶家祺的话,并没有甚么特别反应,这一段路,全是最崎岖,最难行的山路,以及人迹不到的蛮荒之地,旅程绝不可能愉快,他当然是过甚其词。
叶家祺继续道:“我们一直止于普洱以南约八十里的一个苗砦之中,那地方,是崇山峻岭中的一个小山谷。”
叶家祺说:“在澜沧江边,有一条巴景河注入江中,那河的河水,当真是美妙之极了,澜沧江的江水是何等湍急,可是那河的河水,却平静得像镜子,清澈得像水晶!”
自他的脸上,现出了十分向往的神色来。
“我们用两粒金珠子,向一个苗人买了他搭在河边的一幢竹屋子,那种屋子有趣极了,屋顶全是芭蕉叶盖成的,雨洒在上面,发出美妙的声响,我们本来带著最现代化的篷帐,但是在那地方,苗人搭的屋子,不知曾用过甚么方法,毒蛇和毒虫爬不进去。”
“本来我们是计划住一个月的,但是,一件突然的事,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叶家祺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不但停了口,而且,也将车子停了下来。
那时候,主要的远程交通工具是火车,极少人用汽车来往上海和苏州之间的,是以,当汽车一停下来之后,我们都觉得四周围静到了极点。
叶家祺伸手按在额上:“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那当然不是梦。那一天晚上,我在河上荡著小舟,只是我一个人,其余三人都忙著在整理我们已然搜集到的标本。”
突然间,在河的上游,我听到了一阵嘻笑声,那阵嘻笑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入我耳内,令我觉得十分好奇,于是我逆水划船而上,过了半小时,我看到河中有许多火把,而那些火把,全是自一艘样子很奇特的船上发出来的。
“那其实不是一只船,而是十几艘独木舟头尾串在一起,我看到有许多人在船上嬉戏著,我是带著望远镜出来的,我一手打著桨,令船在水面上团团地转著,一手持著望远镜,有男有女,他们的打扮,十分奇特,和我一路前来见到的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