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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总管升职手札-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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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才人不甘心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这才慢慢的收了声,只是仍旧一副委屈的表情。

    张东远又继续问,“才人所居住的宫殿距离御湖颇远,也不顺路,您如何会偶然路过,本来欲往何处?”

    刘才人面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她蛾眉轻蹙,反过来质问张东远,“张总管,妾被人所害,总管不去问那恶人,反倒追着妾逼问不休,是何道理?”

    这话一说,就连跪在一旁的平安也觉得有些无语。她这么说,就等于是承认自己有问题了。否则你怕什么问呢?真正受害人,自然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赶紧抓到坏人。

    但张总管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问,“希望才人回答奴才的问题。”

    “我在御花园走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那处,有何可问?”刘才人立刻道。

    “可是方才才人说过自己是偶然路过,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随便走走?”张东远的问话几乎是有些咄咄逼人。

    刘才人咬着牙,忽然指着平安道,“我听说这个小太监是张总管的人,莫非张总管就是为了维护他,才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不等张东远为自己辩护,站在平安前方不远处的人便上前一步道,“陛下,刘才人所言也有道理。平安是司礼监的人,张总管有所偏向,亦是人之常情。”

    平安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定睛看去,那人竟就是之前在内侍省门口,跟有泰说过几句话的那个青袍人!

    看他在皇帝面前说话的样子,显然地位并不低,还敢跟张东远呛声。平安纳闷自己为何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心中却立刻戒备起来。内侍省里多变态,他们以为自己是张东远的人,这会儿发难正当时。

    张东远如果识相,这会儿就该立刻将审问的权力交出来。交给谁?自然是有类似职权的内侍省。

    一次放权简单,却已经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以后再有事,尤其是涉及司礼监出去的人时,皇帝会不会犹豫?会不会怕张东远故意偏向,于是将事情交给内侍省来办?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张东远却并没有这么“识趣”,冷哼道,“朱内常侍,我受陛下之命审问,这里恐怕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吧?”

    张东远这么一叫,平安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内常侍朱诚,据说如今内侍省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把持,难怪有资格跟张东远叫板。

    听见张东远的话,朱诚也不恼,微微一笑,“我也只是怕张总管过于念旧情,多说一句罢了。毕竟宫里人人都知道,张总管宅心仁厚,最是顾念旧情的。”

    张东远上位之后,的确是提拔了不少自己过去的手下,宫里也的确是有这样的名声。这是张东远故意为自己营造出来的名声,但是现在被朱诚这样一说,他反倒被这名声给束缚住了。他既然顾念旧情,自然会偏帮平安,如果不便不倚,那这顾念旧情的名声就是假的了。

    此刻要转头来做那“大义灭亲”的人有点晚,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将这件事交出去。毕竟张东远之所以要成为一个念旧情的人,正是因为皇帝喜欢。就为了平安打破这个形象,得不偿失。

    但是偏偏张东远又很明白内侍省到底想干什么,平安是他必须要保住的人。如此一来,自然便陷入了两难境地。

    张东远看了一眼平安,平安也正在看他。然后他转头对皇帝道,“陛下,平安毕竟是司礼监出来的人,奴才再处理此事,恐怕不妥。还请陛下允许奴才回避。”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于是张东远退到皇帝身边,朱诚则向前站到他原本的位置,继续提问。不过他针对的显然不再是刘才人,而是平安,“平安,你好大的单胆子,竟敢轻薄嫔妃,你可知这是死罪?!”

    “大人说笑了。”平安道,“奴才自知身份卑微,怎敢有这样的妄念?还请大人明察。”

    “哦?你的意思是,你是被陷害的?”朱诚眯起眼睛,“难不成刘才人还会冤枉你不成?”

    “想来是刘才人胆子小,见奴才陡然出现,所以惊吓过度。也不能说是陷害,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平安道。

    “哼!若是碰巧,那我来问你,刘才人掉入河中,你将她救上来之后,做了什么?”朱诚又问。

    来了,虽然早知道这一点会成为罪证,但平安真的听到这个问题,还是心头一跳。那头的刘才人听了这个问题已经复又哭哭啼啼,嚷着不要活了。不是她身边的人强拉着,就要去撞殿中的柱子了。

    郑贵妃听得厌烦,不由道,“好了,陛下和本宫都在这里,若你果真清白,自然会还你公道,哭哭啼啼,哪里有半点皇家威严在?”

    刘才人抽抽噎噎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眼角都不扫她一下,只好收了眼泪,低下头去。

    平安道,“回大人的话,奴才在救人。”

    “救人?”朱诚冷笑,“荒谬!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救人之法,你不肯认罪伏法,竟如此狡辩,实在可恶!”

    “传闻先帝朝时,曾有海外岛国前来归附,名澎岛者。在那之前,朱大人可曾听说过?”

    “澎岛路远,自是不曾。”朱诚皱眉,“这与此案有何关系?”

    “当然有。大人未曾听说过的,并不代表就没有。”平安道,“想来大人也不敢说天下事自己尽知吧?既然如此,有你不知道的事,也不稀奇。何以大人因为没听说过这样的救人之法,就认定了没有?”

    “砌词狡辩!”朱诚转头朝皇帝拱手,“请陛下宣太医上殿垂询,是否有这般荒唐的救人之法!”

    皇帝抬了抬眼皮,道,“可。”

    于是立刻便有人去宣了太医过来。朱诚咄咄逼人,首先发难,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问,“李太医可曾听说过如此救人之法?”

    “实是不曾听说……”李太医有些迟疑。

    朱诚立刻转向平安,“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太医不知道,也未必这法子就不存在。神农尝百草之前,世上哪有医药?”平安道,“还请朱大人允许我跟李太医说几句话。”

    朱诚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他本来以为出了这件事,平安会惊慌失措,却不想平安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应。不过在朱诚看来,这也不过是狡辩罢了,只要抓住这个罪名,就算平安说出花儿来,又有何用?

    哪怕他当真是在救人又如何?那是帝王嫔妃,岂是他这样的身份能碰得的?

    这般想着,复又心平气和,对着平安点点头,“也好,就让你问个清楚。”

    平安便道,“李太医可知,人溺于水中,为何会死?”

    “乃气绝身亡。”

    “不错。”平安肯定道,“那何谓气?”

    “气乃无形,存于空中。无处不在。”显然这时候的医家也是研究过气的,甚至还有不少“练气”的养生法门,效果如何且不说,但对自然的探索精神却值得肯定。

    平安点头道,“正是如此,当人溺于水中,与气隔绝,便会失去意识。我们平日里靠呼吸来换气,但溺水之后的人无法呼吸,即便被救上岸也一样。若是此时往对方体内渡气,自然能够帮助呼吸,使之苏醒。只要恢复呼吸,则性命无虞。李太医以为然否?”

    “大善!”李太医目光灼灼的盯着平安,嘴里念叨着,“渡气,渡气……我从前怎么就没想到?有了此法,溺水者便能救回大半了!”

    李太医这个反应,甚至不需要去问,就知道平安说他是在救人,并没有说错。至少这个办法是说得通的。

    朱诚有些气闷,但仍旧道,“即便如此,刘才人身份贵重,岂是你所能亲近?”

    “人命关天,事急从权罢了!”张东远在一旁道,“嫂溺,叔以手援之,权衡之变而已。这是全天下的人都懂得的道理,朱内常侍未免过于着想了。”

    虽说平安这件事做得不大好,但张东远觉得,在平安和刘才人之间,陛下偏向谁,可真难说。既然平安有了正当理由,皇上最多处罚他,不会真的动手。这样一想,自然就有了声援的底气。

    朱诚眸中的暗色一闪而逝,继续问道,“也好,此事就先搁置一旁。平安,我再问你,你在混堂司当差,本不该擅理,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中?”

    平安自然将实情说了出来。反正也不怕这些人去查。或者说最好他们去查,说不准还能从有泰那边得些线索。

    这件事如果只是单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自己反而不好交代。因为不论如何辩解,人工呼吸这种事还是远超古人的承受能力,皇帝会不会觉得自己玷污了刘才人,可真不好说。

    所以,现在不怕事情复杂,就怕不够复杂!

    朱诚立刻让人去查,首先被问到的是有泰。他自然是承认了这件事的存在,并将那张写有地址和路线的纸条交了出来。然后那个曾经给有泰传递消息的人也被带来了,然而他的回答却令人惊愕,他说自己从没有给有泰传过这种消息,何况是纸条。甚至在他有泰说跟他见面的那个时间,他是跟别人在一起的。

    于是必然有一人说了谎。如果是在现代,这会儿取证就应该陷入僵局了。但这是古代。于是朱诚自然向皇帝请求用刑。

    是的。这还是个可以使用刑罚和审问来让人招供的时代,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就是在这令人无法承受的刑罚之中,被逼出来的。

    最后那个给有泰传消息的同乡首先受不住刑罚,供认说他是给平安传过消息,但根本不是什么用有泰的家人逼迫他,而是“主子”传过来的消息。

    至于“主子”是谁,对方却根本没有招供,就受不住严刑拷打,晕过去了。

    于是这场闹剧一般的审问,突然有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结果。有了这个供词,说明这件事情里,还有更加深层次的阴谋存在。事情发展到现在,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已经发现,平安和刘才人不过是个引子,事情如果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会发现许多令人震惊的真相。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就不可能停手了。

    不过那人晕过去了,自然不可能继续审问,于是平安和其他人都继续被关押起来,等那人醒后,审问出他的主子是谁,才能继续。

    这场审问,平安更像是个旁观者而不是当事人。不过他越看越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些不大对劲,等到朱诚宣布将他们继续收押时,平安心里已经出现了十分不妙的预感。总觉得眼前这个情形十分熟悉。

    直到第二天传来消息,平安不幸的预感成真:那个传信的人昨夜在牢里醒过来,然后自尽了。

    平安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之前那个场面,分明就是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之中经常出现的经典场面,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条线索,结果证人莫名其妙就死掉了,而且怎么查都是自杀!

    当然,也许是自杀,也许是他杀,但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对于平安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传信的人死了,在外人看来,直到这一切阴谋和秘密,能够作为突破口的对象,便只剩下他一个了。并且如果之前传信之人所言属实,他还亲自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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