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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跟皇帝说话,已经随意了许多。连张东远都不再为此大惊小怪了。
“朕倒是想将你调到身边来伺候,只怕你舍不得自己一手建立的皇城司呢。”皇帝道。
平安心下一凛。
皇上这句话听着是玩笑,但未必没有试探的意思。皇城司是平安一手建起来的,究竟是皇帝的皇城司,还是他平安的皇城司——这个疑惑赵璨会有,皇帝难道就不会吗?
有了忌惮和疑惑,自然就少不得要试探一番。如果平安想要留在皇城司,皇帝一时想必不会说什么,只怕从此心里就对他疏远了。
平安的确暂时还不想离开,因为觉得很多地方都并不完善。但是听到皇帝这番话时,他就知道自己不走不行了。
皇城司不是他的终点,做一个人人畏惧害怕的幕后boss,更不是平安自己的志向。他没有忘记自己最初想要走出来的初衷:他想给大楚带来一些改变,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皇城司远远不够。
既然皇帝开了口,平安觉得,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其实也不错。一来在皇城司的时间长了,肯定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就像皇帝说的那样,被人防范戒备。二来平安觉得自己再留下去,对皇城司有好处,对自己的发展却未必。
而且这正是个最合适的机会,不是吗?
这么想着,他便道,“若能在陛下身边伺候,是臣的荣幸。况且不论在哪里,都是替陛下办事,岂会舍不得?”
皇帝眸光一闪,“你呀,还是那么会说话!张东远,你回头替他安排一下。等平安来了,文会的事情,你也就不用整日愁眉苦脸了。哈哈!”
“多谢陛下惦念,奴才也正高兴呢。”张东远道,“只是平安若是走了,这皇城司的一摊子事……”
“平安你看着荐一个人就是。都是你的下属,办事能力如何你自然最清楚。”皇帝道。
平安道,“石世文此人颇有才能,可堪胜任。”
“嗯?”皇帝皱眉,“朕记得这石世文并不是内侍?”自来皇城司提举都是内侍充任,这固然是因为皇帝更信任内侍,但更多的原因是他们还兼着开闭宫门的责任。普通人不能入宫,自然管不到这件事。
“是。”平安道,“这也是臣今日打算同皇上说的事,眼看皇城司的势力越来越大,遍及全国,若是没有个监督,时间长了,恐怕内部也会生出些问题来。”如果皇城司的人跟地方上勾结起来,那朝廷的耳目自然就没用了。
皇帝不由点头,“说你的想法。”
“臣认为,是时候将内侍从皇城司中剥离出来,一方面专门负责宫门启闭,进出禁令,另一方面则可监督皇城司。”
皇帝闻言,眉峰一动,“这说法倒是十分有趣,依你说,该如何监督?”
平安的设想是仿照后世军队,军事指挥和思想政治分离,军部和参谋部分离。在皇城司每个小队里配置一位参谋,由太监出任。这样看似将内侍独立出来了,但又还在皇城司的体系里。若说还是皇城司管辖,但又隐隐脱离了皇城司提举的掌握,可以直接对张东远和皇帝负责。
“陛下,奴才虽不大懂得这些,但也觉得平安这个想法甚妙。”张东远见皇帝沉思,便道,“朝廷上,百官有御史台监察,皇城司又监察御史台及百官,总得有人来监察他们才是。若是让内侍来做,都是皇上身边信得过的人,想来没有不放心的。”这是增加太监的权力的好事,张东远自然是支持的。
毕竟,皇城司说起来也是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着的呢。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不错。那就按照这个去办,在皇城司中,单独成立一个参谋部。这……”
“参谋长。”平安见他停顿,连忙补上。
“对,参谋长,平安可有推荐的人选?”皇帝问。
“皇城司指挥王从义素来谨慎小心,对陛下更是一片忠心,勤勤恳恳,想来能胜任这个位置。”平安道。
“那就这样吧。”皇帝看着平安的眼神越发满意。他相信平安这个打算是早就有的,自己还在位置上,就考虑要限制自己的发展了,这尚且还是皇帝头一次见到。不管平安是本来就打算今天说,还是自己让他到司礼监来才决定要说,他有这份心,就难能可贵。
既有才干,又有忠心,能看得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分量,时时保持清醒。皇帝本来就十分看重平安,如今已经几乎是拿张东远继承人的眼光来看他了。
第63章 必不负大人所托()
当然,无论皇帝怎么看重平安,他现在毕竟还太年轻了,几年之内便几级跳,当上了皇城司提举,已经十分令人侧目。恩宠太过,也未必是好事。所以他来了司礼监,目前也只能做个随堂太监。
说起来能在御前露脸,但权柄实在远不如他做皇城司提举之时。
并不是因为皇帝对平安不满意,实在是因为太满意了,所以才想压他一压。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皇帝们在儿子渐渐长成时,免不了就会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万岁这种话,只能用来糊弄别人罢了,实际上皇帝这个职业虽然是终身制,但是绝大多数人却都做不长,能有个三十年,就已经算得上在位时间长了。
如今已经是熙平十七年,皇帝自己年近不惑,从现在开始考虑身后事,也不算太早。
无论皇位最终传给谁,每一位皇帝都希望自家的江山千秋万代,所以有时候,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时间可能不会很多了,皇帝发现了人才之后,不会立刻重用他,反而会着意打磨,给他制造许多的障碍,让他慢慢成长。
然后留给自己的儿子使用。
在如今的皇帝赵祁心里,平安就是那个他打算将来留给自家儿子的人。类似的还有如今仍旧在外放之中的顾文珩,当时人人都猜测他会回京,结果却是继续外放,让不少人大吃一惊。其实这也是皇帝对他的一种打磨。
——不能将他们放在高位,否则将来自家儿子就算想施恩,也没有办法了。相反现在磨一磨他们的性子,同时给他们机会去学习更多东西,将来新帝登基,只要重用他们,自然会让他们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帝王心术,不过如此。
本来平安在皇城司继续磨一磨也不错,但他成长得实在是太快,皇帝既然要他有大用,就不能让他成为人人喊打的奸宦,这才在平安调整好皇城司之后,急忙把人调离。再多待个三五年,谁知道平安还会做出什么大事来?
其实对皇帝来说,司礼监随堂太监这个位置都太高了些。但他也没有办法,平安实在是有能力有才干,太过分的打压,恐怕会让他对朝廷离心。况且皇帝本身很喜欢平安,也不忍心让他一腔抱负无法施展。
但在皇帝心里,如今这个位置对平安来说只是个过渡。等到文会结束,可能会给他安排个其他的差事,位置更高,但权力却更小的那种。
平安并不知道皇帝的这些打算,更不知道因为他看重自己,已经决定打压自己。他回到皇城司之后,便开始将手里的事情全部安排下去。
王从义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但才干显然不如石世文,平安怕他压制不住石世文,才没有提拔他来做提举。另外参谋长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水磨工夫,也更适合王从义。这家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实际上却能耐得住性子。
他将自己的想法跟王从义解释了一下,怕他有所误会。但王从义却是喜出望外。毕竟参谋长从等级上来说,其实跟提举大人是平级的,虽然也要受他管辖,却又隐隐独立。这已经远超王从义的想象了。
而王从义和石世文升迁之后,自然空缺出了两个指挥的位置,王从义的由钱成补上,石世文的自然也有他信赖的手下填补。其他人都不变,确保皇城司在权力移交的过程中依旧稳定。至于以后石世文怎么干,那就不关平安的事了。
唯一让他觉得棘手的是冯玉堂。论能耐的话,他跟石世文一较高下都没问题。但他太年轻了,跟平安自己一样,难以服众。
所以他之前代平安管着京畿路的所有人,职位却还是个队长。那时有平安压着,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石世文能给他同样的信任吗?显然不可能。而让冯玉堂真的回去做个小队长,慢慢的熬资历,平安又觉得于心不忍。
平安直接把人叫来,问他,“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冯玉堂微微一愣,毕竟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平安的意思,立刻道,“但凭大人吩咐。”他是平安发掘出来,并且一点一点教导,才有今天的。对他来说,自己忠诚的对象,不是皇帝,不是皇城司,就是平安。
事实上平安在这里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所以才会对他的去处举棋不定。
因为平安是想让冯玉堂留在皇城司的。这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部门,他虽然放开了这份权力,但在这里必须要有自己的人。否则关键时刻,说不定一手建立的皇城司,会反过来成为对付他的刀子。
但是皇城司现在没有冯玉堂的位置。王从义那里都是内侍,安插不进去,石世文这里对他显然不可能如自己那样信任,就算熬资历,也未必能熬上去。
所以平安要先问问他自己的意思,眼前的情形冯玉堂肯定很清楚,如果他想离开,平安不会阻止。但若是他愿意留下来,平安也会替他筹谋。
没想到冯玉堂竟毫不犹豫的让他来安排。
平安沉默片刻,才道,“如今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是我替你打通关节,让你加入禁卫军,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但将来的路如何,要你自己去趟,我不能再插手。二……我要你去西北路,建立皇城司分部,专司刺探军情。”
因为是对着冯玉堂,所以他说得很直白,“皇上有意西边,我料不出两三年内,必有战事。所以我要求你,非但要在西北路安插人手,西南路的齐州和凉州亦不能放过。除此之外,若是有可能,还要让咱们的探子深入草原,探听到的情报越多越好。”
“第一条路是锦绣大道,第二条路却荆棘遍布,一不小心说不定连自己都赔进去,你选哪一条?”
“我选二。”冯玉堂立刻道。
平安深吸了一口气,“玉堂,这不是儿戏,你是否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虑?”
“大人需要我选二,不是吗?”冯玉堂笃定的道,“这条路虽然难走,但只要走过来了,前面就是通天坦途。”
“没错。”平安承认,“我需要你去做这件事,但我又不希望你去。”他还那么年轻,有太多太多的选择,不必非要把自己限制在这条路上。
平安时常觉得能在冯玉堂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希望对方能过得更好,好像自己也跟着得到了某种满足似的。
冯玉堂却再次道,“属下选二。”
“好。这件事我会去跟石大人商量,你先回去做准备吧。回头我也会给你一些东西。”他说着站起身,走到冯玉堂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在这里等你凯旋。”
“必不负大人所托!”冯玉堂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送走了他,平安的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