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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璨点头,“嗯,所以以后别在旁人面前丢丑了。”见平安的脸陡然沉下来,他又补充,“若要唱,就唱给我一个人听吧。反正已经习惯了。”
平安无力吐槽只听了一次怎么可能习惯,马太监听了更多次找他不是更好之类的问题,因为他正在纠结另一件事:总觉得赵璨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不等他纠结完,赵璨已经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懋心殿了。今日的事我会替你留意,你自己也小心些。”顿了顿,又低声道,“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就老实留在钟鼓司吧!”
他一个写戏本的,唱戏的时候来不来都可以。平安今日主要是为了看看效果如何,却没想到竟然招致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这会儿他也正心有余悸呢,闻言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赵璨这才匆匆走了。平安看着他的背影,才慢慢反应过来,赵璨刚才说“今日的事我会替你留意”,其实到底还是相信他并没有得罪太后,而是不明不白遭受了无妄之灾。
刚刚明明还一脸不相信的。平安忽然有些想笑。
皇宫里固然不是样样都符合自己的设想,但毕竟也没有糟糕到难以接受的地步,不是吗?
往回走的时候,平安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不过走到一半,他的脸色又忽然变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刚才赵璨那番话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什么“你不许在别人面前xxxx,只能在我一个人面前xxxx”,这不是霸道总裁和小白女主的经典对话吗?
第32章 他的前程不可说()
平安回到戏台那边时,今日的戏早已结束。主子们已经离开了水榭,钟鼓司的人正在戏台上收拾东西,到处一片杂乱。
见他回来,满堂娇立刻丢下手里的戏服,期期艾艾的走了过来。
他生得貌如好女,性情也是温温顺顺的,比之之前桀骜不驯的小白龙,不知道省心了多少。但平安身为一个曾经正常过的男人,实在是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老是对着自己做这种小女儿态,哪怕他们现在都是太监。
总之每次看到都非常不舒服,所以他一直注意跟满堂娇保持距离,至今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会儿见对方磨磨蹭蹭朝自己走过来,平安就开始浑身发毛了。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溜走,就听见满堂娇的声音,“平安公公……”
平安浑身抖了抖。
妈蛋这声音比他师父徐文美那家伙还要苏啊!只不过徐文美是慵懒华丽的青年音,满堂娇则是娇滴滴的少女音,听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听徐文美说话感觉时时刻刻都在被对方的荷尔蒙吸引,听满堂娇说话,那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咳……”平安搓了搓手臂,伸手阻止他继续靠近自己,“那什么,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说话就行……”
满堂娇大约将他的态度理解成了嫌弃,于是眼睛一眨,泪花就出来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平安,眼底满是委屈。
这下平安连看都不敢看他了,别过脸问,“你找我有事?”
“平安公公……方才是我在太后跟前提起你的,本想着太后喜欢这出戏,你也能得个彩头,谁知……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不多嘴就好了。”满堂娇期期艾艾的道。
……他就说太后怎么突然想到要召见自己了,原来是有人替自己说话。这件事倒也怪不得满堂娇,他是好意,多半也存了结交自己的心思,谁知道会弄巧成拙,出现这么个结果呢?
知道满堂娇要说的就是这个,平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也怪不得你,你不过是好心,大概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这才触怒太后。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
说完就飞快的溜走了。
满堂娇本来还有话要说,见平安这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态,又忍不住委屈的撅起了嘴,眼泪汪汪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失落的转身走了。
平安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还真别说,经过满堂娇这么一闹,他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人世间有千百种活法,自己已经穿越了,已经进宫了,没有别的选择,那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吧!也许日子也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难。
回到钟鼓司,平安就去拜访了徐文美。
实在不怪他多想,之前徐文美才说过他在宫里有个厉害的仇人,接下来自己就受了这种无妄之灾,怎么能不让他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至于徐文美是怎么得罪了太后,又如何在得罪太后之后活下来,这可就不好说了。
然而到了那个小院里,平安才发现徐文美竟然不在。
这可奇了。根据马太监的说法,徐文美跟宫里的人几乎没什么来往,低调的住在这个小院里,等闲不会离开。所以才会出现连钟鼓司的人都不知道这位少监的存在这种情况。
他又回去见马太监。
被太后罚跪的事情,对方应该知道了,见到他,便皱着眉狐疑的将他打量了一番,没看出来什么不同,这才道,“今儿的事我都听说了。”
“还请马太监教我。”平安立刻道,“我心里也正惶恐得很,并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太后娘娘的忌讳。”
马太监却突然叹了一口气,“是我的疏忽。”
早知道平安有这样的造化,他就不会让他去请教徐少监了。也不知道平安是好运还是霉运,就这么被徐少监看重,收作徒弟了。
他这些年来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突然收了平安这么一个徒弟,有心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太后娘娘那里,必定是没有瞒过去,才有今日之事。
但马太监心中同时也十分惊疑,太后不能处置徐少监也就罢了,为何连平安都轻轻放过?她老人家若真要动手,绝不会是这样的动静,说不准什么时候平安没了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老人家突然起了好心,就是那位徐少监,至今都仍旧令太后忌惮!
意识到这一点,马太监心中惊涛骇浪,几乎无法掩饰自己面上的表情。如果真是如此,那平安可就真是好运得令人嫉妒了。
二十四衙门,说到底其实是服务皇帝的,内宫的六宫局才是服务后妃们的。太后虽然能让钟鼓司的人专门替自己写戏本唱戏,可要把手伸进来,却也是犯忌讳的。再加上徐少监的存在,哪怕太后不喜平安,却也丝毫不会影响他往后的路。
马太监自己在宫中熬了这么多年,还是借了徐少监的东风,这才坐上钟鼓司首领太监的位置。而平安的前程……
马太监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说呀!
见平安还站在面前看着自己,他回过神来,含笑道,“这件事是有些麻烦,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你是钟鼓司的人,太后既然只罚你跪,这事想来就过去了。往后小心些,别再往内宫里去便是了。”
跟赵璨说的差不多。平安点头应是,虽然心里仍旧不踏实,但也不敢再问。马太监那句“是我疏忽”他听见了,但对方明显没打算解释。
好在接下来的发展跟马太监预测的一样,太后依旧会听钟鼓司的戏,却再没有提过平安这么个人,仿佛罚跪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而平安也老老实实待在钟鼓司里,安生的写自己的戏本。
第33章 七皇子落水生病()
平安不知道徐文美是否听说过太后为难自己的事,但他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而事过境迁,平安自己也不好再提,否则倒像是小孩子在外头受了委屈,特特回家找大人告状似的。
虽说自己现在倒也不是不能这么做,但平安毕竟不是真正十来岁的孩子——他穿越之前也是奔三的人了,自认为跟徐文美是同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于是日子突然又平静起来。
中秋节时太后又叫了戏。这一次是宫中所有主子们都在场的,听说皇上听了新戏,也夸了一声好。第二日便有御前行走的小太监来要了全本的戏本去,却没叫人去唱,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对平安来说是好事。皇帝非但金口称赞,还连戏本都要走,可见十分喜欢。身为创作人的平安当然也是水涨船高,在钟鼓司的地位格外不一般起来。
过得两日,上次来要戏本的那个本初殿的小太监就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是来传赏的。说是皇上十分喜欢那本《金玉良缘》,赏了平安全套的文房四宝,鼓励他继续创作的意味非常明显。
因为如今宫中只有平安一个人写戏本,一个竞争对手都没有,所以其他人虽然羡慕,但这也算是给钟鼓司长脸的事,自然都纷纷道贺,想要同平安交好。
当然,也有仍旧不屑一顾的。譬如那些负责朝乐和祭祀礼乐的,在他们眼中,外戏到底是下九流,会学这些的,那就更不入眼了。似平安这样以此为进身之阶的,更是为这些人所不屑。
好在这些人平日里都不在钟鼓司,不是在御前伺候,就是有别的安排,互相都算是眼不见为净。
转眼就入了冬,古代没有空调,平安这个等级分到的炭不仅量少,质量也十分堪忧。烧起来满屋子都是烟,还要节省着用,也就是聊胜于无。想要保暖还不如多穿几件衣服。
这种时候即便是别人让他出门,平安也是决计不肯的。
他这几个月也算是在宫里有了一点脸面,拜托了内官监和尚衣监那边的人替自己弄了一点布和棉花和厚木板,自己缝了个小棉被,又弄了个暖脚炉,写字的时候只需将少少木炭烧红了放进去,盖上盖子,脚踩在上面,被子一捂,暖和得不得了。
平安就这样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猫起了东。颇有鲁迅先生“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意味。连徐文美那里,都很少去了。
大概是因为长日漫漫,又懒得动弹,除了写字没有其他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做,所以平安的创作速度大为加快。将原本设想中的《龙凤呈祥》也给写了出来。
他原本还打算将前世看过的那些元杂剧都写出来,奈何记忆没那么好,只能记住一小部分词和梗概,如今正试着一点一点的补全。不过这对他的要求太高,平安也只是做来打发时间罢了。
倒是将自己还记得的唐诗宋词元曲写了不少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写戏本就用得上呢?趁着还记得,赶紧写下来,免得往后又忘记了。
就在平安怡然自得的埋头创作时,宫里却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璨生病了。
确切的说,并不是生病,而是遭遇了一场意外。
进入腊月之后,宫里下了第一场雪。虽然这是每年都有的,但还是十分令人激动,况且这一场雪极大,下了整整一夜,早晨醒来是外面就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积雪已经能够没过小腿。即便是京城年年下雪,也极少有这样的大雪。皇子们的年纪都不大,见了这样的场面便十分意动,上课时都是心不在焉。
先生们虽然是师长,却也不好教训皇子,索性商议一番,决定带着皇子们到御花园,来一场现场教学。
事实证明这次教学是十分成功的。
博闻强识的先生从一篇写雪景的散文说起,从造化之功、自然之美说到瑞雪造丰年,再说到民为国本,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