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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荷忽然有些羡慕和嫉妒她,这种羡慕和嫉妒与对于谌思的羡慕和嫉妒却又有极大的不同。
不同在哪儿,江荷说不清,只模模糊糊感觉到,被白曼桢塞了一嘴狗粮的羡慕和嫉妒在走出地下拳场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而源于谌思的那份羡慕和嫉妒,像溶在了骨髓和血液中,输送、流动,汹涌、澎湃,毫无休止。
然而它们并非消极的,它们在她的身体里占据一席之地,撕扯着她尚存理智不肯夺人所好的灵魂。它们击鼓吹号,锣声喧天,督促着她一点一滴地将保护褚夏从工作任务默默转化为自己坚守的信念。
李涛只要没被打成植物人,心理活动自然是有的,江荷不过是在逗白曼桢。
李涛在不间断地呼疼喊痛中没有停歇过对两个人上溯祖宗十八代的咒骂——一个人是赵志,一个人姓王名恒波。
不过很遗憾,李涛大概是受教育程度太低,骂来骂去来来回回就是兔崽子王八蛋黑心货,没能用和王恒波其人家世背景沾亲带故的词汇作为修饰语。
当然,仔细想想,也不能指望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能温文尔雅地在心里骂:王恒波你个住在xx小区xx单元楼xx号在xx任职的王八蛋!
白曼桢在褚夏家楼下停了车,江荷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你让小青试着找找,快入冬了,地府清查户籍,游离人间的野鬼穿得少了也不乐意出来走动。能找着最好,找不着也没事儿,有我。”
白曼桢瞥了眼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真是生怕她下车就倒地:“要是找不着你又要窃取李涛的梦线到他梦里去?得了吧,我说你也是,急什么——生死簿上写着褚夏三年后死,还有那么久呢。你总要为自己好好考虑,钱还没存够,你要是过劳死了,投的胎指定不如意。”
“死”这个字被同时按在褚夏和自己的身上,让江荷眉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心里猛然被沉甸甸地塞了几块大石头,异常的沉重。她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没回头着说:“我是在为自己考虑。”
站在小区的大路上,江荷抬头看,七楼的灯光大亮,白曼桢倒车的声音传到耳畔,二者相加让她恍惚间也有了一种感觉——我也是有家室的人。
当然,理想说不上丰满,现实却一定骨感。
今天褚夏没通告,十一点了还没睡,江荷以为她是在等自己。
在玄关处脱马丁靴的时候,江荷故意咳嗽了几声,没能如愿以偿地引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褚夏,她心里刚燃起几分失落,手上的动作紧跟着加快,两三下把左右两只靴子都脱了。
褚夏一定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经常这样,看剧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那么大个人了从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往客厅走,在越发笃定褚夏睡着的情况下,江荷的脚步落得很轻。
电视里的人声随着她走近而愈渐清晰,是个外国女人操着口非通用语言,说话伴有停顿,时不时地夹带细高跟绕着圈踩在地板上被密闭空间无限放大的“哒哒”声。即便言语不通,江荷也能听出,这个外国女人语气冰冷而高高在上,命令的意味十足。
江荷走着走着,大概是听得入了神,脚步声竟然和电视里的细高跟重了音,一下一下的踩在节拍上,像是没有来由的天赋异禀。
沙发上果真躺着一人一猫,睡得死沉死沉的,连电视里那猎猎生风的长鞭连甩的声音都充耳不闻。
褚夏左手抱着睡觉不十分老实的白獏獏往里护,右手攥着一个小本子,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卡在沙发角落,本子是硬壳的,咯起人来肯定生疼。
江荷走近几步,无意中踢开了掉落在地的黑色碳素笔。她矮下腰身,一只手握住褚夏的右手手腕,一只手捏住小本子的一角,轻轻的将它从褚夏的手中抽了出来。
保持了许久的姿势忽然被人扭正,哪怕其实归于更舒服的睡姿,褚夏在睡梦中还是嘟着粉嫩的嘴唇咕哝了几句。她翻了个身,轻微的位移正好把被她喂得日渐走向月半体型的白獏獏往外推——
江荷适时捧起双手把白獏獏接住,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白獏獏绝对不能让人忽视的体重增长幅度。
白獏獏恰好摔醒了,窝在江荷的手掌心里慵懒地睁开一双宝蓝色的猫眼睛,见主人正和它大眼瞪小眼,更慵懒地在她掌心里翻了个身,用雪白雪白的猫屁股冲着她的脸,再次入睡。
江荷对这摊成一张白饼的小东西是有气也撒不出来,将它送到垫了毛毯子的猫窝里,还给它捋了捋柔软的毛发,嘴里却在嘀咕:“不准再吃这么多了知不知道?再胖下去,你哪还钻得进别人梦里?她许你吃的也不行,她就惯着你吧她。”
白獏獏半睡半醒地听着,心里认定难得唠叨的江荷是在吃醋——不就是被她抱着睡吗,你当初发烧生病被她抱着睡的时候不是还挺嫌弃挺不自在的?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江荷走回客厅的时候,电视里换了幅画面,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频频向荧幕侧目。
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双眼被黑布蒙着,跪在地上仰起了头,另一个皮衣皮裤的女人手执长鞭绕着她踱步,绕了几圈止步在她的身侧,长鞭轻轻一甩,擦过她的胸前,年轻姑娘狠狠地战栗。女人把黑布摘下,年轻姑娘的脸上赫然铺开了欲求不满的表情,从喉咙深处荡漾开诱人深入的婉转呻/吟……
呻/吟声传到江荷的耳畔,让她想起了前几天,她给褚夏揉肿大的脚踝时,褚夏咬牙忍痛,也耐不住会从牙缝里挤出隐忍而轻微的呻/吟声。
江荷的心里忽然涌来一股冲动,一阵猛似一阵,比此时此刻电视里愈演愈烈的调/教情景还迅猛万分。
她望向睡在沙发上的褚夏,鬼使神差地迈开步伐。
褚夏面对沙发背,侧躺着,露出半张脸和一截雪白可爱的耳垂。
她紧闭着眼睛,什么也不会知道。
她睡得深沉,什么也不会知晓。
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只当是把初吻要回来好了。
江荷的目光缓缓落在褚夏的眼睛上,目光的力度轻缓而温柔,像是生怕轻轻的一个凝视也能将她吵醒。
暖黄灯光底下的褚夏,睡容恬淡而平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那微弯的弧度生出犹如漩涡暗流般可怕的吸引力,让江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凑过去……
43。煎饼果子(三)()
亲了下去。
江荷落下去的那一吻,犹如蜻蜓点水般,带着浅尝辄止的心满意足和小心翼翼。
褚夏的嘴唇绵绵软软,被暖黄的灯光镀上一层蜜色,江荷望着褚夏近在咫尺的面容,舔了舔下唇——自己的唇瓣也像是被抹了蜂蜜,甜滋滋的,浸润到心底。
好甜,没吃够。
同样是吻,江荷惊诧于被酒醉的褚夏夺走初吻时自己的无动于衷与此时此刻欲壑难填之间的巨大差异。
b市深秋时节早已供暖,褚夏即便没盖被子在沙发上睡一夜也不会感冒。
虽说如此,沙发毕竟是沙发,不能替代床的功能。
江荷要将褚夏抱回卧室,被褚夏胡乱扔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网络购票成功,订单号zt720198,请于预定时间提前半小时现场换票入场——黑暗中对话体验馆。
黑暗中对话体验馆?
哦对,简乔那电影下个月要开拍了,褚夏饰演的那个角色是个盲人,她总是会在每部影视剧开拍之前针对角色的人设背景做各种各样细心周到的准备。
比如……现在电视里还没播完的“教育片”。
江荷翻开之前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本小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教育片”里面面俱到。
敢情……把这“教育片”翻来覆去地不止看了一遍……
是故意挑着就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加班加点着看的吧?像褚夏这样的科班演员在上大学接受专业教育的时候没少受过无实物表演的训练,所以想象能力肯定特强,她今天一个人看“教育片”,应该没少把自己代入进去。
会紧张会羞涩会期待?
紧张的褚夏抱着枕头咬着下唇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的是羞涩的褚夏从枕头后面探出半张脸,耳垂泛着异样的红晕,然后是暗含期待的褚夏睁着双大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江荷这样想着,心里渐渐被遗憾的情绪填满,罅隙不剩。
黑暗中对话体验馆,怕黑的褚夏不可能独自前往。
短信里附有订单查询链接,江荷戳进去看,果然,褚夏买了两张票。
给褚夏做了半年的助理,江荷也算是摸清了她的交际圈,真是狭窄到令人吃惊——最好的圈内朋友不是任何一个同组拍过戏的演员,而是仅仅合作过一首电视剧主题曲的张以冉。
张以冉是没时间陪她去的,再过一个月准备各大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无暇□□,最近正抓紧时间和妖精腻味着呢。
符倩?
伴随着这个猜想,符倩那张时时刻刻用眼风在褚夏和江荷之间来回暧昧瞟过的奸诈面容现于脑海,江荷很快将它推翻。
就算褚夏真是给符倩买的票,符倩指定有一万种理由把这个差事理所应当地推给江荷。
那就……只有我了?
对,只有我。
揣测变为笃定不移,江荷被这番逻辑推导注入了一管子的多巴胺,兴奋得难以自抑。兴奋过后却滋生出持续发酵的难过,她的心境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变化?
竟然为着褚夏,向来波澜不兴的湖面无风自起涟漪,向外一圈又一圈地散开波纹,终点未知,前途渺茫。
江荷的情绪从高涨缓缓往下跌,在褚夏的手机收到深夜第二条短信的时候,彻底违背了物理定律,径直摔到谷底,掷地有声——
伍老师:谌老爷子为谌思举办的慈善画展vip门票我给你弄到了,寄给你还是你过来拿?
江荷陪了褚夏半年,给褚夏做了半年的助理,和她日夜相处朝夕相伴,吻过她也曾和她同床共枕,自以为早已以一种过分亲密的身份融入到她的生活中。也是在这一刻,她都没有勇气戳开伍颐的短信让短信状态变为已读,手机屏幕的画面定格在黑暗对话体验馆的订单页面上,身侧是褚夏平稳和缓的呼吸声。
褚夏的心里还装着谌思,还满满当当地装着谌思,空不出别的位置来试着容纳第二个人的存在。
两张黑暗对话体验馆的门票,一条有关谌思的短信。二对一,江荷站在二的那一方,仿佛能眼睁睁地看见褚夏从自己的身边缓缓滑向另一方。
二对一,若是没了灵魂与感情的支撑,原来会输得如此惨痛。
江荷将嘈杂的电视关了,把褚夏轻手轻脚地抱回她的卧室,给她盖上被子。
房间里只留着一盏黯淡的壁灯,江荷坐在床沿,静静地守候在旁,她想了很多事情。从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褚夏的感情不再简单,到褚夏录制《芊规则》坦然回答自己喜欢温柔沉稳的年上,再到刚才伍颐发过来的短信。
她心里难得的,乱糟糟一团,理不清思绪和头尾。
在窗外的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江荷才缓缓起身,也许是被那壁灯晃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