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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阿檀真的……很喜欢指挥使大人。”霍檀明眸凝望着她,说得十分认真,“若说阿檀倾慕于指挥使大人是一桩险事,那锦宁姐姐和皇兄……不也是?”
云婵一滞,自知她拿出他们的关系作比,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劝她,只好听她继续说。
“锦宁姐姐能冒这个险,我也可以……”她一字一顿道,“姐姐还牵涉整个云家呢,我背后并没有那么多人,不过是母后高不高兴而已,或是一旦皇兄败了、指挥使大人难逃一劫,我要孤独终老而已……并没有那么可怕。”
“这还不够可怕?”云婵蹙眉看向她,直不理解她是拿什么衡量的可怕与否。
“并不比嫁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可怕……”霍檀道,眸中添了几分坚定,“所以……所以我想搏一把,不怕搭上自己的命。”
云婵一阵静默,她又说:“更不怕搭上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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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秋天,是注定要“多事”了。
一边是霍檀下定了决心要为云意搏上一把,另一边,是朝中又一次的“大动干戈”。
大将军在入秋时大病了一场,于是皇帝借着让他安心养病的理由收了他的虎符。虽则加封了侯位,其子冯子沅也仍有将军位,但到底是明升实降,虎符的易主更让朝中一片哗然。
这样的时候,禁军都尉府也总是难有清闲的。
“兄长太劳累了。”云婵看着兄长直叹气。她请他十次,他都不一定能得空来一次。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是连眼睛都难以睁开,面色也不自然地泛着白,不知道是多少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没事。”云意不在意的一笑,遂叹息摇头,“这些事总要有人盯着——陛下这回是动了冯家领头的人,朝中的议论姑且不说,若冯家困兽之斗……事情就大了。”
困兽之斗……比如谋反。
就算霍洹手中的权已收得足够多,这样的事也并不是完全不会发生。冯家已是强弩之末,冯家的将来,只怕连三岁小孩都能摸得清楚。横竖都是一死,若想此时拼上身家性命搏上一把,实在正常。
“可兄长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云婵苦心劝着,“不管为国、为家、还是为自己,兄长你总不能先把自己累死了……划不来。”
她的口吻规劝中带着点揶揄的意思,云意听着,笑应了声“知道”,又说:“我当真没想把自己累死……能交给手下的也会交代下去,只是前几日出了些怪事,来得突然,自己不盯着总归不放心。”
“什么事?”云婵脱口而出,转而立刻道,“兄长若方便说就说,不方便……就不说了。”
“倒没什么不能说。”云意笑得无奈,“白白熬了四天,没查出什么线索,连起先的风声也淡了下去。全然不知是谁挑的头,弄得跟小孩子开玩笑似的,一时兴起闹起来,之后觉得无趣就没信了。”
“……”云婵怔了怔,不觉更加好奇,按说云意在禁军都尉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的事多了,应该谨慎,却不该有点风吹草动就大动干戈。
甚至身为指挥使还亲自熬了四天,起初那“风声”得是多了不得的事?
“究竟什么事?”云婵追问出来,云意又一笑,答了两个字:“巫蛊。”
云婵陡然一凛。
虽然是神鬼之事,但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小事,没有哪个官员敢小觑,云意自然也不敢。
“有人……诅咒陛下?”云婵惴惴不安地问道,情不自禁地为霍洹担忧。
云意暗瞪她一眼,终究没把调侃她心系霍洹的话说出来,只一扶额:“不知道……起先是听说皇城里有人施巫蛊,我一来怕是有人诅咒陛下,二来也担心是冯家布了什么局要生事,半点都没敢耽搁地查下去……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他一声叹:“当真奇怪得很,那日突然传得厉害,我连缓禀一刻都不敢;而后又音讯全无……可陛下已经知道了。再查不出事情来,谨慎起见,只怕皇城里某些贵戚是要被搜查了。”
“闹得这么大?”云婵暗惊,思及从史书上读到的巫蛊案,打从心里觉得不寒而栗。
这样的案子里,只怕是难免有人要含冤而死的;又或者事情过去后有人翻案,当日办案的官员便在劫难逃。
“兄长小心行事……”她气息长沉,从回思中挣脱出来,叮嘱道。
云意点头:“我知道。”
而后皆是无话,心底都有些许不安,一下下地涌动着,无穷无尽。
作者有话要说:#相对于现在可以用各种网络推手黑人……巫蛊真是单纯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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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公安在线v:今天禁军蜀黍查到了这个东西~
[此处为巫蛊人偶照片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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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v:扫黄打非!谁顶风作案呢!
云意v:回复 霍祁v:Σ(っ °Д °;)っ陛下误会了!打码的是生辰八字啊!不是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啊!
第52章 巫蛊()
秋意初袭长阳的时候;一场巫蛊案汹涌而来。
这案子起的实在蹊跷得很;最初,是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捡到了一个人偶。他自然不知这是什么;拿去问家中长辈,父母一见便傻了眼,那扎了数根银针的人偶;分明是为巫蛊所用。
按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该没有下文才对——这样的东西不该有人会留着,理应寻个无人的地方偷偷摸摸烧了,免得惹祸上身。
可事情偏巧传进了坊中武侯的耳朵里;当晚带人将那一家人搜了个底儿掉;搜出了那人偶;分毫不敢耽搁地呈进了禁军都尉府。
于是;上面所书的八字很快就查了出来,是皇帝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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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奇怪。”叶澜再进宫时,头一句话说的便是这事,“听说了没有?那人偶最初是在街头捡到的——多不合理,诅咒圣上的巫蛊,无论是何人所制,都该小心翼翼地藏着才是。若前些日子轻而易举地让禁军都尉府查了出来就已不对头,如今,竟直接扔在了大街上。”
“那户人家什么来头?”云婵轻声问道,叶澜一喟:“指挥使大人在查。我昨日问了夫君,听说也不是什么能结交到权贵的人家,大约当真只是意外捡到了那东西——多当真是有人在其中布了什么局,倒更像是有旁人在暗处盯着,见谁捡了去,就带人去搜。”
所以是谁捡去都无妨,这事都是能挑出来的。
“那就不好查了。”云婵侧卧在榻,手搭在面前矮几上,拈起一块腌得晶莹的蜜饯端详着,“这事从一开始就奇怪,透了风声又转而消失,现在……又是露了证据还是无头绪。”
她言罢,抬眸看向叶澜,见她一副悠哉哉的样子,小心地问道:“会和你叶家有什么牵扯不会?皇太后想动大长公主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不会。”叶澜一摇头,十分笃定,“起初搜到那人偶,我也担心是有人要栽赃我叶家,但仔细想来又绝不会是。”她抿起一笑,神色复杂了些,话语幽幽地又道,“世家的事离你远些——盘根错节,什么事都可以一触即发。冯家若要找叶家的麻烦,直接挑事并不难,这般吊人胃口似的安排搁在叶家身上……冯家又不是闲得无事可做。”
“那就只能是要除什么没有世家支持却又值得冯家费些心思的人了。”云婵心里担忧顿生,按捺着看向叶澜,问她,“你能想到谁?”
“……这就多了去了。”叶澜笑着一耸肩头,“冯家得罪了多少人你也知道,天怒人怨。现下谁要找他们的麻烦都正常得很,他们想除谁,也都正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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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事情进了一步。
又发现了一个人偶,和上一次的过程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只在于……有了上回的事,这次捡到人偶的人没有等着武侯来搜查,直接就将人偶交给武侯了。
东西同样呈进了禁军都尉府,彼时云意刚从北镇抚司回来,一见那人偶便阴沉了脸。扫了一眼上面的八字,取了只木盒将其装起来。上了锁,拿着盒子往外走:“召二百人来此候命,我入宫面圣。”
策马疾驰而过,在通往皇宫的宽敞道路上扬起一片淡黄色的尘土。云意心中的疑云愈发重了,按着前几日查到的事情……牵扯到的那人已经算是“匪夷所思”,这回加上这一个人偶,此事就更加奇怪。
入了宫门,往宣室殿去的路上,一时甚至都不知该如何禀此事——其中还有许多环节解不开、找不到合适的解释,可若不禀也不行,先前查到的证据算是足够了,隐瞒不得。
在宣室殿前候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原本正在殿中禀事的朝臣就都退了出来,宦官一揖,请他入内。
云意走进殿里,若常一揖:“陛下。”
“坐。”皇帝点了头,遂抬眼看向他,目光划过那木盒时稍稍一怔,“那是什么?”
云意又一颔首,上前将那木盒呈了上去,钥匙也搁在了一旁。在皇帝打开它之前,先了一步道:“请陛下屏退宫人。”
皇帝眉头稍挑,抬手示意宫人皆退出去。而后才拿起了钥匙,在锁眼里一转,信手打开。
“这是……”他的目光在那血红的八字上狠狠一滞,“什么时候时候发现的?”
“方才。”云意如实回道,“前几日那个,原查得差不多了。寻到了制蛊的巫女,她在禁军都尉府到前一刻服了毒,但仍是问出了是受何人之命……”
他始终没说出那人是谁,视线落在皇帝正拿着的那人偶上:“本想请旨先搜此人,只是这人偶一出……便觉得不能是那人了。”
“是谁?”霍洹皱起眉头,将那人偶搁回盒子里,问他,“若没有这人偶,你想查谁?”
“臣原想请旨搜明宁长公主府。”云意抱拳,禀得简短。
“明宁?”霍洹一愕。再度看向那人偶,当即也觉得不该是她。
许久的安静。君臣皆沉吟着,想从所知之事将此间的来龙去脉想个清楚。须臾,霍洹缓慢道:“你说先前制蛊的那巫女已经死了?”
“是。”
“认了罪、供出了明宁?”他又问。
云意仍是答道:“是。”
“那这一个,不一定是她做的。”霍洹语中一顿,“但上一个未必不是。”
云意稍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若疑明宁长公主,就去查。”皇帝神色平淡,“调你禁军都尉府的人就是了,不必理会冯家更不必理会皇太后,若有人阻拦,按规矩办。”
“诺。”云意拱手应下,心绪却陡然复杂。
搜明宁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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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挂天边,这晚薄雾蒙蒙的,更衬得秋夜寒凉。皇城里比平日更静谧了些,得了信的人——纵使是皇亲贵戚,也都识趣地选择了闭门不出,免得平白惹祸上身。
各府里都要丫鬟仆妇在低声细语地传着,均道今晚怕是要有大变数——禁军都尉府的人已堵了明宁长公主府的各处大门,眼见着剑拔弩张,自当今圣上继位后,但凡被禁军都尉府如此查了的各大世家……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只是这回,是位长公主,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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