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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知少庄主刚才在洛安城东边停滞,可是觉察到什么动静?”天阳本能岔开话题。
“…无事。”云青钧言简意赅,想到方才所见某地乍现的妖气,决定等忙完‘正事’后再去处理。
“那我们现在就去点心铺问问看?”天阳掏出锦带,里面的月饼仅吃了一块,其余皆留着调查线索用。
“少庄主,洛安城城北有灯楼,可否需要弟子兵分两路?”盘隋恭敬道。
“灯楼?哈哈,那说不定师叔贪图此处花灯繁美,还在城里!”天阳跃跃向前冲,“这洛安城的点心铺都集中在东边,我们先从东一街开始找……”
“屏息。”云青钧出声打断天阳絮叨,看向林中某个方向。
天阳和盘隋两人立刻收敛流转剑气,不消片刻,只听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嘟嘟囔囔声。
“可恶!那区区凡人,也敢把小爷的耳朵弄成这等模样!下次小爷再见了他,定要吃光他那纯阳之肉!蒸一半、炖一半……诶呦!”
数柄剑气凝成的虚剑忽然破空而过,转瞬之间便入地三分,锁住这兔子精周身行动。这等浩然之气一观便是修行之人所使,而且还是修为极其深厚之人,兔子精大惊,试图挣脱,那虚剑好似活物,竟随身而转,剑刃朝内,熠熠寒光,冷利无比——
爷爷的!这是什么招数!
“嘿,中秋夜,捉了只兔儿爷,不错、不错!”一名负剑少年跃来,眉眼带着三分自然而然的亲切爽朗,看到那兔子精打成蝴蝶结一般的耳朵,顿时笑喷,“噗——哈哈哈,应、应该是师叔无疑!竟然把结打得这般花俏,看来师叔很喜欢你这对耳朵啊!”
“天阳师兄!” 盘隋重重咳嗽一声。
“笑什么笑!放过小爷,方饶你们不死!”兔子精面红耳赤,奋力挣扎,正破口大骂,忽听耳边青草摩挲声,扭头一看,只见一双微微沾着泥土的鞋子出现在面前,往上看去,纯澈若兰衣摆,持剑之手皓白修长,这人容颜俊逸似当空朗月,眸似迢迢星辰,清寒之气宛若九霄天河,被看一眼,就不由收敛各种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兔子精有些恍惚出神,觉得这双鞋好似本应不染分毫尘土。
“人在何处?”云青钧垂眸紧盯。
兔子精两只耳朵不由一哆嗦。
“他是何样貌?在何处遇到?刚才生了何事?”一连串问题挨个冒出,一字一句,寒声入耳,那定身之剑也越收越紧,下一瞬就会刺入肌骨——
兔子精瞅瞅这浑身剑刃,看看那蹲下来、蓄意对付他耳朵的少年,再瞅瞅一旁好似随时收妖灭妖的玄衣之人,酸杏眼变成熟透红杏,高声疾呼。
“等、等等!小爷又没说不说!是在那凌月阁、凌月阁——”
……
明月皓魄当空升,秋色满轮万里明。
水镜似的月色下,凝光悠悠坠满屋檐,此时在一处大户人家的院落上方,一张毯子浮空而飘,在障眼术法力之下,显得银霜朦胧。
毯子上摆着一盘酱爆鸭脯,一盘辣炒田螺,一盘糖芋头,中间是装着月饼的锦袋,新鲜瓜果,两坛应景的桂花酿,以及一坛醇香四溢的琼皇酒。
基本都是凡界之人中秋惯吃的菜品,好不容易从令人胆战心惊的某妖尊根据地转移出来,谢岙右手一块鸭脯塞嘴里,左手竹签叉着田螺肉,忙的不可开交。
隔着一条街,能看到那百尺灯楼繁华之景,白衍一杯酒下肚,长叹一声,“虽说神魔妖寿命长凡人不知多少,然而天界寒苦,妖界无度,灵界寂寥,又怎么及的上凡人喜怒哀乐的痛快、相依相伴的暖意。”
“没错,没错!”谢岙满口辣味,又喝了几口桂花酿,顿觉热气上涌,丝丝倒吸气,辣的直冒眼泪。
“呆子吃慢些,这般凡界粗食,又没人跟你抢!”戎睚抢去谢岙手中酒杯,看到那两只嘴唇红通通微微肿起,目光飞快移开,“所、所以说……喝这般多,也不怕喝醉!本大爷可不会把你抬回去!”
“恩公还是少吃些辛辣之物,少饮些酒…。。”雪禅也不由劝说两句。
“没事没事,今夜中秋,自然要痛快吃、痛快喝!几杯酒而已,还醉不倒我!”谢岙非常自豪拍拍胸脯——也不知是这世界的酒不易醉,还是自个儿的酒量变得更好,除了端午那次喝得着实太多直接躺地睡觉外,其余诸次喝酒还未醉过。
“无肉不欢,无辣不欢…。看来少侠的喜好与我十分相同……”句融慢悠悠道出一句,眉眼弯弯凝视谢岙。
谢岙一口肉顿时卡在喉咙眼里。
为、为毛自己觉得这妖尊的‘肉’和‘辣’与常规的意味非常不同?!
屋顶气氛莫名诡异下来,戎睚不小心捏碎了酒杯,雪禅愣了愣,很快脸色泛红低头,白衍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就在一龙一妖冷哼与轻笑齐飞、谢岙满脸冷汗狂流时,下方忽然传来熟悉兽吼声,耳包似狂风出现在院中,嘴里叼着一根捆着纸包的绳子,威武抖了抖脑袋上的灰毛,纵身跃上屋檐——
“咔哒——”
因为揣着不少食物而微微凸起的肚子撞在屋檐上,灰毛兽妖差点反弹落地之际,两只前爪迅卡上瓦片,赤红兽瞳瞪大,下半身在空中扑腾半天,后爪几次从屋檐上擦过。
看到耳包因为预计之外的肚子厚度没能飞檐成功,谢岙口中含着糖芋头,严肃扭头望天。
这么贪吃的兽妖一定不是自己养的!
当耳包祭出法术终于爬上屋顶,甩掉一脑门的灰渣后,谢岙瞅瞅一旁依旧表情诡异的几人,思了一瞬,把毯子上的月饼锦袋打开。
“哈…哈哈,这下味道齐全了,大家吃月饼?”谢岙抱着锦袋,先从简单的开始,“雪禅?”
“咦?啊……”似是没想到谢岙会率先问自己,雪禅有些慌乱无措,“随、随意,恩公随意给我一个便可。”
“随便啊……”谢岙想了想,递出一个红菱包裹的精致月饼,“据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金叶芙蓉’月饼,你尝尝?”
“多谢恩公……”雪禅脸色微红接过月饼,仔细挽起袖子,垫上手帕。
“那白七少主喜欢什么口味?”
“糯糖即可。”白衍露齿翩翩一笑,答得极快。
谢岙倒是意外挑眉——
没想到这看似惯于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之人,竟然会喜欢如此朴实单一的口味。
把月饼给了白衍后,谢岙视线在戎睚和某妖尊身上转悠一圈,果断落在前者身上,“戎睚要吃什么?有紫薯豆沙的、荷花酥的、凤梨桃肉的、蜂蜜云腿的……”
“……就要桃肉的。”戎睚偏过脑袋瓮声瓮气,仿佛在看着不远处的灯楼,灯火辉映下,苍青丝中的耳朵似乎也沾了些红光。
“唔?原来戎睚你喜欢吃甜的……”谢岙把月饼放到伸来的龙爪上,扭头看向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妖尊,深吸口气酝酿情绪,“敢问妖尊要什么口味的?”
听出那隐隐磨牙之声,句融笑容越和风细雨,温润清雅,缓缓开口道,“甜菊花月饼。”
菊、菊花?
谢岙脑门蹦出青筋,喷火开口,“没有这种月饼!”
“哦——?”长长凝润手指深入谢岙捧着的锦带之中,在谢岙浑身紧绷警戒之下,摸出一块月饼来,但见软白的外壳上,雕琢着一枚菊花花瓣。
……卧槽!还真有这种月饼!
谢岙一张脸顿时红里泛黑。
“少侠…。。可是想到哪里去了?”句融弯眸一笑,翩长手指托着雪皮月饼,张口,轻咬,惑人唇齿嘶磨过表皮内里,正中小半截菊花花瓣。
……为毛这货吃月饼的动作看起来如此下流无耻!
谢岙顿觉一腔热流涌上头顶,怒气撑胆肥,“要吃快吃,不许磨磨蹭蹭!”
这句话音调十分凶狠,句融呵呵低笑两声,依旧一副愉悦神情。
“奇怪奇怪,很可疑啊……”白衍摸摸下巴,凤眸微觑,上下打量谢岙,“莫不是榭公子与这位妖尊生过什么——”
“啪啦啦——”某青龙座下屋瓦迅碎裂一片。
“什么都没有!”谢岙迅反驳,然而因为度太快,眼神乱飘,反而引来白衍千转百回的‘哦’了一声,只听得谢岙脑筋打结。
谢岙不由挪挪屁股,靠近自家兽妖,把耳包脑袋下护着的那一纸包东西打开,取出一块散着奇怪味道的月饼掰开。
“把银两给这店主了?”谢岙咬着半块,给自家兽妖半块。
“叱呜~”耳包舌头一卷下肚,砸吧下嘴。
“这是…。。肉馅的月饼?”白衍嗅着从谢岙身边散出来的诡异味道,“还是…叉烧肉馅的?”
“嗯,是莲蓉叉烧鱼皮混合馅,之前买的月饼肉馅太少,我就让耳包跑了一趟腿,它自是能嗅到哪家月饼肉馅最多~”谢岙得意拍拍耳包的鼻子。
“莲蓉叉烧……”戎睚脸色阵阵绿。
“鱼皮月饼……”句融笑容有些僵硬。
“……恩公的口味好奇特。”雪禅艰难开口。
看到众人脸上明晃晃的要吐不吐的表情,谢岙差点捏碎手中月饼。
混蛋,一群食肉动物没资格评价!
待到众人都吃了一两个月饼,琼皇酒终于被拍开了泥封,香郁之味随风飘千里,深深一嗅,便已有酒香盈体,如梦山溪花林间。
谢岙一开始细细品尝,两杯之后,便忍不住满口灌下。这琼皇酒可以说是酒香满满,偏偏喝下肚又好似没有丝毫酒气,一股舒适之感暖洋全身,仿佛视线变得无限辽阔,耳朵能听万物之音,身体轻盈若飘飘欲飞。
“少侠觉得这酒如何?”一道声音似自天边而来,温和而不带任何危险。
“嗯…很好喝,”谢岙呵呵一笑,觉得自己好似看着天空,又好似看着地面,“好像…好像与这苍天大地都融合一体——”
看到谢岙嘿嘿傻笑,一如想象中一般开怀无忧,句融唇边的弧度却隐隐没下。
天地……融为一体?
“恩公喝这么多,会不会醉了?”雪禅有些担忧看着谢岙一杯杯豪饮。
戎睚此时倒不阻拦,反而挥着袖子不断给谢岙倒酒。
“无妨无妨,这琼皇酒喝不醉人,多多益善。”白衍一手端着酒盏,两眼望着不远处灯楼下挂着的字谜灯笼,有些恍惚出神。
正在此时,谢岙晃悠到雪禅面前,身形有些飘忽,两眼却极为清亮。
“恩公?”就在雪禅纳闷出声时,谢岙忽然欺身压上。
“恩、恩公!”雪禅一手撑着屋顶,惊慌后仰,谢岙却一把抓住那水袖,在脸上蹭蹭,嘿嘿一笑,“这个是我的!”
屋顶霎时一片静默。
“你这呆子在做什么!”戎睚率先跳起,一把揪着谢岙的领子拎起来。
雪禅已经脸红的快要滴血,白衍惊得手中酒盏差点滑落。
“不想少侠如此喜欢女子婉约之美……”低沉凉滑嗓音缓缓拂过,“或是……少侠喜欢女装?”
拎着谢岙的龙爪一僵,随即渐渐红,最后烫手山芋般把谢岙又丢了出去。
“唔?”谢岙在屋顶上打了个滚,差点滚下去时抓住瓦片,又爬起来,走两步,在白衍身旁蹲下,慢吞吞探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