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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如此。”谢岙笑了笑让小弟子安心。
然而那抹笑意还没在脸上彻底蔓延,便有一股邪风厉气猛然袭来,穿透了金刚罩,击中了谢岙身体中央。
谢岙腹部顿时一阵剧痛,瞬间被甩出去数丈远,滚了几滚,撞在湖边一颗石头上。
“扑通!”
半人高的石头被撞得滚落湖中,几瞬息间便被咕嘟一池腐水吞没侵蚀。
所幸此时双手又恢复了控制,谢岙忙伸手抓住草坪稳住身形,喘了几口气爬起来,一抬眼,满目骇然。
由于金刚罩随着谢岙一同来到了湖边,林间众弟子全部暴露出来。除了半数九头鸟跟着金罩随即跟来,还有一半竟是狂躁攻击逗留在原地的人,似是把这些人当做是那金刚罩之下的纯阳美味。
众弟子措手不及,不是被抓破胸膛、便是腐蚀了身体,要么彻底叼去了长剑,一时间惨叫不断,残肢模糊,竹林四处血迹斑斑。
谢岙霎时红了眼眶,紧紧握着色空棒凝神聚力,试图扩大金刚罩,然而在阳力渐少之下,维持原本大小已是极难,金刚罩非但无法扩大一寸,反而因为阳气外泄缩小许多。
“啊,师、师兄——!”
一道惊偟哭叫之声异常青涩,只见方才还在与谢岙说话的小弟子此时被一名宽脸青年护在身后,那宽脸青年被一颗鸟喙穿破腹部,生生掏走了混元真丹,剧痛难忍,昏死过去。
谢岙呼吸猛然一顿,便要向那里冲去,奈何金刚罩外九头鸟尽堵,前行之何其缓慢。
眼看着那小弟子颤抖着拿起剑,却被那只吞了混元真丹的九头鸟一口叼在了半空,两头噙着脚,两头噙着四肢,下一瞬便是四分五裂,谢岙眼前一片赤红,脑中轰然嗡鸣,一手扯断了额头三色抹额。
刹那间,金刚罩浑圆大亮——
但见金罩内之人,气如仙佛醇厚,光如菩提纯净,禅宝千重,六尘不染,竟似五叶青莲开,一轮白虹乍现,大千阳气坦荡。
山顶之上,原本围攻众弟子的九头鸟皆妖目疯狂,毫不犹豫调转方向扑至金刚罩上,漫天黑羽层层包裹,不多时滚成了一颗硕大黑球,似是万蚁噬糖,密密麻麻拥挤攒环,传出鸟喙利爪叼抓壁罩渗人啃噬之声。
“师叔——!”众弟子大惊冲去,然则伤势着实太重,没走几步便是摇摇晃晃。
“师叔……”被九头鸟扔在地上的小弟子满脸泪痕,手中捉着一柄断剑狠狠扎在地上,撑着肋骨断裂的身体想要爬起。
就在众人惊魂失色之时,一道震天吼叫从崖边传来,如雷鸣贯穿砸落山顶。
“叱吼——!”
一只灰毛巨兽从崖下一跃而上,竟有整个栖雁湖之大,如狼似豹,似蛇似龙,四肢巨爪落在山顶时,竟震得地面一阵摇晃。
“这、这是什么妖怪!”
“莫不是也是来吃师叔的!”
众弟子越面如死灰,这只巨兽却似对着那团黑球愤怒至极,口中吐出滚滚泥沙飞石,播土扬尘天地暗,震散了一半九头鸟后,猛一声咆哮跃至金刚罩前,与那些九头鸟拼斗起来。
血盆大口狠狠咬断鸟类脖颈,巨爪凶狠撕裂翅膀,粗尾愤怒抡飞,不多时腾出一大片空间,灰毛巨兽立刻护在金刚罩上方,四肢巨爪严实包围,一只赤红独眼透着残忍血腥,仿佛恨不得把这些鸟类都跺成肉泥。
“……耳包?”谢岙原本阳气不济,正浑浑噩噩时,听到熟悉吼声。待终于看清了上方巨兽果然是自家那只灰毛兽妖,还是放大版,谢岙心头不由忧喜参半。
喜得是连日来消失的自家兽妖关键时刻挺力出现,忧得的是这九头鸟数目实在太多,个个九头三十六目,四面八方皆可视,极难攻击防守。
果然没过没多久,灰毛巨兽一开始的压倒性力量便渐渐消弱下去。
那飞沙走石之招虽继续频频使用,但远没有第一次威力之大,加上九头鸟的血液有腐蚀万物之效,灰毛巨兽身上逐渐变得坑坑洼洼。硬如玄武岩石的鳞甲不断被腐蚀变软,又被抓叼得拔肉翻起,蓬松兽毛遍是血污,灰毛巨兽却死死护在金刚罩上方,但凡有九头鸟靠近,便不顾腐液,继续撕咬扑杀。
谢岙看不清上方战况,仅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巨爪每次落地后,都是越鳞伤遍爪,血肉模糊,心中狠狠一揪。
“耳包……”
随着含藏浓重鼻音的话音落下,金刚罩出一声细微声响,似是气力终于流淌干枯,一阵摇晃之后,轰然碎裂。
眼看胜利在望,四周九头鸟登时疯狂围攻,从前方振翅俯冲,想要钻到巨兽身下。
因为要更加严密护着身下之人,庞大身体不敢肆意行动,被鸟类抓的背脊露出森森白骨,灰毛巨兽依旧俯下头颅,用脑袋护着身下,挡住前方涌来的群鸟,赤红兽眼凶狠盯着,不避不闪。
忽然,上方一只九头鸟凄厉俯冲下来,眼看便要啄上那唯一一只残留的独眼。
赤红兽瞳刹那急缩,瞳孔倒映着不断大的尖锐鸟喙,眼圈微微颤动。
“咣——”
就在此时,古刹法宝张开之洪音阵阵荡开,啄眼的九头鸟惨唳一声,翻滚着栽落地上。
但见一张弥天大网自半空覆盖遮下,横看似千寻白练之光,纵看似万丈虹霓之彩。
一时之间紫雾滚滚,似吞吐日月星辰;碧影娑娑,似翻乾坤水浪,一收一拢,便轻易兜住山顶所有九头鸟,转眼间凭空消失不见。
朗空现影,斜阳垂山巅,万道晚霞。
山谷终于恢复如常,翠郁幽篁,风飒林间,红叶软落,遍地灿烂,漫山不见一只残鸟。
谢岙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耳包警戒咆哮,一抬头,只见一浑身乌漆抹黑的家伙站在眼前,手中虚空聚着一团东西,正是刚才惊天动地的法宝缩小版,而这手持弥天网的家伙竟是谢岙有几面之缘的人……妖。
谢岙脑中回路转了大半,那个名字终于千辛万苦地挤出来,“……燕宿?!”
这救了谢岙众人的妖,正是某妖尊属下燕宿。
燕宿如往常般脸上无甚表情,环视四周一圈,声音冷硬如顽石,“此地我不能久留,不便再护着榭少侠入城,榭少侠还是离开为妙。”
说罢,便带着那一兜九头鸟自原地消失。
谢岙顾不得这突然冒出的妖物,思及刚才众弟子惨烈战况,连忙从耳包身下钻出,还没走两步,就远远看见竹林间的诸人呼吸平稳,横七竖八靠在竹节上,夕阳之下,神情安详如偷闲小睡,血淋淋的外伤皆消失不见,包括之前那名差点被撕裂的小弟子,也是打着呼噜,声音颇为震天。
这是……燕宿连太苍山庄诸位弟子的伤势也治好了?
谢岙怔愣望着眼前如幻似真的一幕。
“叱吼?”
灰毛兽妖的声音由洪亮变得可爱,谢岙扭头一看,耳包庞大身形逐渐缩小,竟又变成了往日大小,而之前的伤痕也是丝毫不见。
“叱吼~”耳包立刻窜到谢岙身边,赤红兽瞳透亮的似一颗刚洗出来的石榴。
“耳包还是大一点威风啊……”谢岙嘟嘟囔囔感叹,拍了拍灰毛兽妖的脑袋,那手掌之外,两只灰毛耳朵悄然竖起。
“啊啊,对了,三色抹额,没了这东西可不能下山!”谢岙正要去四处寻找,身旁灰影却是更快一步,窜到竹林里,一会甩爪子拍滚昏睡大弟子,一会甩尾巴翻起昏睡小弟子,独眼瞪大四处寻找。
“笨蛋,不在那里啊……”谢岙无奈挠挠头,目光在触及诸位弟子,心头一片暖烘烘。
不过——
“嘿……”
轻笑溢出口唇,谢岙扬起眉毛,揉揉鼻尖,笑容灿烂如天边橙橙云霞。
“没想到句融偶尔会做好事嘛……。”
色空棒栽在地上,谢岙撸起袖子,准备也加寻找行列。
“咯啦……”
碎石晃动声轻微响起,犹如……一人悄然靠近。
谢岙猛然扭头,正欲出拳,那人却是飞快撞了过来。
谢岙倒退数步,定眼一看,神魄俱惊——
这人。。。竟是方才昏死过去的贺昙!
身后腐水咕咚,气味刺鼻,稍有粘染便是血肉化骨,谢岙条件反射想要拔身离开,然而双臂双腿,却是再次去失去控制,丝毫动弹不得。
“嘶……”
贺昙狞笑一声,如毒蛇吐信,满脸血污,紧紧勒着谢岙脖颈不放,向前一跃——
谢岙猝然睁大眼。
“扑通——”
蚀骨腐水疯涌包围涌来,如火舌瞬间舔便了周身,衣衫破烂化水,谢岙身体逐渐下沉,火燎烧肉,筋脉俱毁,寸寸焚骨,眼前腾升焦灼黄烟,烧的刺痛模糊不堪。
这一切生的太快,谢岙无力思及其他,只能承受心脉俱断之痛,伸出湖面的手抓住一团虚无。
明明还是方才的朗空盛霞,睁大的双眼却仅能看到一片浓重血色。
“叱吼!”
模糊视线中,只见一团灰影扑倒岸边,眼看便要跃入湖中。
“不许过来——!”谢岙拼尽全力,嘶哑着嗓音,猛然一声厉喝。
下一刻,便是化骨腐水淹没喉咙,湮灭谢岙最后一丝视线,带走最后一缕声音。
世界骤然黑暗,如坠永离炽火之梦,一切虚妄惆怅,皆随意识离去。
为何…
为何……
“叱吼——!”
灰毛兽妖兽瞳赤红如溢血,浑身抖动抽搐,厚爪就在岸边,往前一掌就能跃入湖中。
然而灰毛脑袋上,一轮金环出耀目光华,却是勒得兽妖一寸都不能再前行,厚爪之下兽甲生生折断,碎在掌垫中。
一片红叶缓缓飘落,漂浮在谢岙沉没的地点。
“哗啦……”
丝丝涟漪在湖面浅浅荡开,一圈一圈,一层一层,腐熏池水宛如落入一颗古净菩提,三生三灭,刹那间,五光十色泛出,光摇片片瑞烟,湖水层层净化,拨除沉霾,清澈映天。
湖面上……渐渐浮出一个人形物体来。
岸边灰毛兽妖瞪大唯一一只独眼,残忍凶狠的兽瞳此时却满是纯粹的希望。
细风吹拂,湖水荡漾,那物体,缓缓飘到岸边来。
灰毛兽妖终于看清了那是何物,慢慢眨了眨眼,喉咙里遽然呜咽一声,咬着它拖到岸上。
等人身高,有四肢,有脑袋,手指纤细,双腿笔直。
然而……却是浑身硬直,没有筋肉皮肤,没有血脉丝,没有表情,甚至五官也是粗糙模糊——
仅仅是一根,木头雕琢的人形而已。
“叱呜——”
灰毛兽妖蹲在湖边,爪子紧紧扣着地面,尾巴软软盘绕,悲鸣嘶吼声久久回荡山谷之中。
湿润泥土上,一根纯金棍棒孑然立在木头人身旁,反射出微凉残阳。
“呵……”
半空之中,隐隐浮现一人,仪态万方,华美雍容,衣裙如火花盛霞,凤冠之下灵眸闪烁,盯了下方半晌,朱唇嘲讽冷勾。
“本宫还当是何仙宝灵物……原来……不过是个木俑而已……”
……
数十里之外,薄阳落窗边,某人形青龙端着酒樽,不断焦躁拍爪,哼哼抱怨晚上回去之后如何处置那纯阳少年,然而望着远处王府的金眸,却是描摹着无限期盼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