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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办?”我问道。
程思远说,“我明天先去一趟广州,再从广州去上海,再回北城,就当度假休息了。看看能不能甩掉跟着我的人。这些天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松懈,所以得忽悠他们几天。他们以为你去北京了,在我这边没找到线索,应该就会放弃了。”
“那…辛苦你了。”
“没事,只是你要自己小心,多注意身子,等我回来就带你去医院检查,我有熟人在医院,不会有人发现。”程思远说。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天拜托他的事情,便问,“程思远,那天我让你帮忙查的人,电话你找到了吗?”
他也是忽然反应过来,然后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电话,递给我说,“找到了,但是我还没跟他联系,你看是你联系,还是我帮你?”
我想了想,接过电话说,“我来吧。”
随即,我拨通了那串号码,现在是夜晚十一点半,我猜他应该还没睡。果真,电话响了两三声,那边的人接起来,淡淡一句,“喂。”
“陈深,是我。”我没说名字,但是我的声音,陈深一定认识。
电话那头陈深愣了愣,然后传来一句,“你稍等。”
“好。”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陈深的声音,“陆岩你先坐,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电话里传来陆岩的声音,“没事。”
那一瞬间,又触动了我的泪腺,程思远茫然地看着我,脸上满是焦急。
大约过了几十秒,陈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有些着急地说,“臻祯,你在哪儿?他找你都快找疯了!就差挖地三尺了!刚从北京回来,就来我这儿喝酒,整个人跟废了似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说,“陈深,你别管我现在在哪儿,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陈深沉吟道,“什么事,你说。”
“帮我弟弟重新找一间学校,他念高三,帮他转学。”我特意强调说,“你要保证,这件事不能让陆岩知道。”
陈深沉默了很久,我一直静静等着他的回复,他半晌没说话,我轻笑了一声,淡淡道,“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这样吧,打扰你了。”
“你等等!”陈深忽然叫住我,又说,“我答应你。”
“好,那我们之间,一笔勾销。”我没有说谢谢,直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床头沉默了很久。其实我不想去麻烦陈深,但是这件事,除了他能帮我办到,其他人都不行。我已经麻烦程思远太多太多,陆岩也已经盯上他,若是我再麻烦他,陆岩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我之所以麻烦陈深,是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欠我的。
陆岩找不到我,势必会去惊动我的家人,我不担心外婆,她一直支持我离开陆岩,就算陆岩再狠,我想他也不至于对一个老人家做什么。主要是嘉楠,他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一辈子的前程都看这一年的学习,若是出了岔子,我悔恨终生。
程思远陪我坐了很久,大约十二点多,才离开乔辰家。走之前,他给了我一把钥匙,正是他在北城给我准备的房子。
这一夜我基本上没睡,乔辰也很早就起床了,帮我做了营养早餐,吃过饭后我用乔辰家的座机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给嘉楠转学的事儿,她老人家没多问,就只是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她。
其实那时候,外婆隐瞒了我一件大事,导致后来有些事情来得措手不及。
嗯,我舅舅精神越来越不好了。
早上八点,我们从深圳出发回北城,开车六个多小时才下高速,一路上我已经吐得七荤八素,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到了小镇上,乔辰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镇上的诊所看医生,因为是孕妇不能随便用药,医生也只能让我好好休息,说我是最近心力交瘁,过于疲劳。
我们在诊所休息了两个多小时我才缓过神来,精神好了大半。
这里是北城下属一个小镇,还要继续开车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程思远帮我准备好的房子。就叫这边南镇吧。房子在南镇下属的一个村庄里,这里有大片大片的农田,一般种水稻或者油菜,这会儿正是一月份,大片大片的农田里绿油油的油菜,长得非常漂亮。房屋都是低矮的平房或者两层高的楼房,跟我老家差不多的村落。
乔辰一路问着才找到了程思远给我安排的房子,是一处两层的楼房,那户人家里只有一对母女住,男主人外出打工了。程思远曾经来这边实习调查,住的就是这一家,所以他才放心把我交给他们。
女主人叫张嫂,有个漂亮的女儿叫思敏,念初中,母女俩都很热情,早就帮我把房间准备好。
张嫂领着我去房间,十分热情地说,“程医生一早嘱咐了,说你怀了孩子,身子不方便,我就给你准备了楼下的房间,这样也不必上下楼麻烦。”
我感激地说,“谢谢张嫂。”
张嫂为人十分朴实,笑眯眯地说,“千万别客气,能接待你,我们也很开心,这乡下清净,空气也好,适合你养胎,程太太你就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我和乔辰都愣了愣,但我俩都没有拆穿,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张嫂你就别叫我程太太了,你叫我薇薇吧,我叫蒋薇薇。”
思敏活泼可爱,挽着我的手便叫,“薇薇姐。”
房间还挺大的,干净明亮,一张挺大的双人床,铺了席梦思,换了崭新的床上用品,一切都是特意准备过的。
乔辰打量了下四周,然后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拎着两袋东西进来,放在沙发上,“薇薇,这是师兄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要是不够或者少了什么,再麻烦张嫂跑一趟。”
张嫂连连道,“没问题,这里去镇上也不算太远!”
尔后,张嫂做了一顿家常菜,乔辰吃过了,然后再开车离开。走之前她悄悄塞给张嫂一叠钱,悄悄跟张嫂说是程思远交代的,麻烦张嫂好好照顾我。
我这就算安顿下来了。
乡下的风光果然好很多,第一天晚上,我睡得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太累了的缘故。
第二天是周末,思敏不去上学,张嫂去镇上买东西,思敏就一直陪着我,跟我说了好多关于程思远的事情,还八卦地问我怎么跟程思远认识的,怎么跟程思远结婚的,小姑娘满脸的期待,但我又不好撒谎骗她,就老老实实说,“思敏,我和程思远不是夫妻,我们只是朋友。”
然而我说的真话,小姑娘并不相信,“切,薇薇姐你骗人,肯定是你跟思远哥哥闹脾气了不肯理他,不然他昨天怎么不送你来。思远哥哥来我们家的时候就说了,你是他太太,哼,薇薇姐你这个骗子。”
然而,我竟无言以对。
乡下的日子过得很慢,一天像是城里的三天,远离了快节奏的生活,脚步慢下来,在乡间小路上转一转,心里舒畅很多,那些放不下的恩怨情仇,在田间风光里,渐渐被我抛在脑后。
程思远来看我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他是一大早来的,我还没起床,他和思敏在外面聊天聊得开心,我听到响动,下床走出来,正好听见思敏问他,“思远哥哥,你老婆生气了,她说跟你不是两口子,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个小丫头,大人的事情问这么多。好好复习功课,要期末考试了吧?”程思远顾左右而言他。
“我才不是小丫头!薇薇姐看上去也没大我几岁,思远哥哥你这么老,嗯,就是别人说的老牛吃嫩草!”思敏说。
听到这一句,不仅我笑了,程思远也笑了,张嫂从厨房里钻出来拉走了思敏,教训地说,“哪儿学来的?快上楼复习去!要是期末考试考不好,你爸爸过年回来非收拾你不可!”
思敏一边上楼一边抱怨地说,“整天复习复习,我都要累死了!你就知道让我读书,以后读成书呆子嫁不出去赖你一辈子!”
张嫂嗔怪地说,“嫁不出去就给你买一百头猪,一辈子养猪!”
我和程思远忍俊不禁,张嫂转身笑眯眯地说,“哎呀,让你们见笑了,小两口好久没见了吧,赶紧回房说悄悄话去,一会儿做好饭我叫你们!”
程思远随意地搂着我肩膀,对张嫂说,“谢谢张嫂。”
尔后我们回到房间,我和程思远坐在沙发上,程思远方才的笑立即收敛了,正儿八经地跟我说,“昨晚上陈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务必今天找到你,让你跟他通电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事情可能不妙,立即打电话给陈深,他接起来后,叫我名字说,“臻祯,你弟弟转学不成了。”
“为什么?”
“陆岩一早就找人盯着你弟弟,我派去的人,也被陆岩盯上,好不容易才甩开,看来,这件事我帮你办不成了。”
“那陆岩知道是你在帮我吗?”
陈深凝重地说,“不清楚,但我估计,很快就能查到我这边。”
“陈深,对不起…”
“你别说对不起,是我没办好事,臻祯,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陆岩做事情这么周密,想来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你弟弟那边,我的人已经跟他说了个大概,现在的孩子都聪明,应该能理解你。”
“好,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顿了顿,鼓起勇气说,“无论如何,麻烦你了。”
陈深淡然地笑了笑,“你无需跟我客气,以后还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本来,这辈子我都是欠你的。”
我刚想说一切都过去了,一笔勾销,可我喉咙里的话还没吐出来,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你欠谁的?”
那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还带着兴师问罪的口气。
是陆岩!
陈深并没有挂断电话,所以我听得见后面的谈话。陈深是故意让我听见他们谈话的。
“陆岩?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陈深笑呵呵地说,“都不打个电话,要是我不在,你不就扑空了?”
“是吗?我要是提前打电话,就不知道你跟谁联络了。”陆岩冷冽地说,“周若棠在哪儿。”
“呵呵,你问我?那不是你的女秘书吗?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了?”陈深打哈哈说。
陆岩冷冷道,“是么?”
陈深说,“当然。我和周小姐也就是见过一两次,你也在场的,我们可没那么熟。”
“不熟?不熟你去帮他弟弟转学?陈深,你我认识很多年了,就,没必要兜圈子吧?”
陈深不承认地说,“陆岩,你是不是最近找人找得发神经了?我建议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那天晚上,你接了一个电话,我听见你叫她臻祯。后来我查了一下,周若棠的原名叫蒋臻祯,你说我说的对吗?”
然后他俩都沉默了,我无法想象现在两人对峙的场景。我原以为陈深可以帮我滴水不漏,但终究是算漏了陆岩,他太聪明了!
这个男人太聪明!太有判断力!
“告诉我,她在哪儿。如果你不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到此为止。”陆岩威胁地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找到她,就麻烦你传给她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