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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我会让律师尽快起草离婚协议送去给你。”说完,陆岩便转了身,江佩珊慌乱地去抓他的衣裳,最终貌似都没抓到,她失去力量,跌坐在地上,秦海洋立即上前去扶她,“珊珊!”
但是江佩珊不领情地甩开了秦海洋的手,慌张而错愕地看着陆岩决绝的背影说,“阿岩,你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错了,我、我跟周若棠道歉好不好?”说着,她滚烫的泪水闪闪而下,她慌乱地在地上摸来摸去想站起身,秦海洋痛心极了,想去扶她,又被她拍开,她一个人的力量站不起身来,最后索性狼狈地爬在地上,爬到陆岩脚下,抱着陆岩的小腿说,“阿岩,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去跟周若棠道歉,我再也不对付她了!你不能跟我离婚,真的,你不能跟我离婚!我爸说了,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对你家公司不会手软!阿岩,我们好好的,求求你,我们好好的——”
我坐在原处,看着江佩珊抱着陆岩的小腿求饶反悔,觉得特别好笑,刚才那么骄傲放肆的人,现在却匍匐在陆岩脚下求饶,这女人是不是人格分裂?早知道陆岩会发飙,她还这么对付我?为什么?她精神有问题吗?这么一出又一出的,叫人捉摸不透。
但最终,陆岩没有心软,根本就没转身,他说,“放手。”
那两个字决绝又冷漠,江佩珊脸上的泪都凝固住了,怔怔地看着陆岩的背影,最终慢慢松开手。她像个疯子似的,哈哈大笑,威胁陆岩说,“阿岩,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你真的会后悔的!”
陆岩没有一秒的迟疑,往我这边走,将我从椅子上扶起来,温声道,“我带你回家。”
我哆嗦地点头,头发跟乱鸡窝似的顶在脑袋上,额头上的血已经干了,贴在脸上已经没了黏黏腻腻的感觉,但这会儿脑袋疼得慌,被人往桌上摔的后遗症。
陆岩将我护在他怀里,问我能不能走,我点了说能,但却迈不开步子,鞋子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赤脚站在地上全是灰,陆岩低头看着我**的脚,刚好一抹月光洒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角抽了抽,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湿润了,他什么都没说,霸道地将我打横抱起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停下来,微微侧过脑袋对身后的保镖说,“处理干净,别让我在北城看到他。”
“是!老板!”保镖回答说。
陆岩转头看向另一边,梁毅一直站在边上,方才帮忙欺负我的三个男的在他身后跪成一排,低着头看着地上,都是壮汉,但都止不住吓得发抖。
梁毅迎上陆岩的目光,坦荡又刚直,“陆先生,我的手下,我来管教。已经做了一个,若是再动一个,恐怕我老板那边,您不好交代。”
“那就有劳你了,可别护短。”陆岩冷冷道。
梁毅和他目光对峙,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陆岩抱着我往外走,路过江佩珊跟前时,我俩的目光装上了,她怨毒地看着我,而我竟然放松地挑眉一笑。
两个保镖开了铁门,走出去我才发现,这里可以说是荒郊野外,若是陆岩不来救我,哪怕我喊破嗓子也没人能来救我。江佩珊可真会选地方,哼。
我不由地往陆岩怀里缩了缩,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叫我心安。
上车后陆岩也一直抱着我,他面色阴沉,对司机冷冷道,“去医院。”
他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蛋,额头,问我疼不疼,有没有事,语气虽然冰冷,但是藏不住的温柔,我鼻尖一酸,哭了出来,“疼——”
“对不起,我来晚了——”陆岩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歉疚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陆岩并不是一个特别会安慰人的家伙,很多时候,他习惯用命令和安排来表达他对你的好,这样温柔的时候真的很少,可能正因为少,才显得难能可贵和让人动容。
车子从小路绕到大路上,才坦宽敞,我依偎在陆岩怀里,身上痛来得一阵一阵的,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郑重地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跟江佩珊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要离婚?”
陆岩眸子沉了沉,重重地点头,“真的。”
“可现在这么做,太危险了!新开发区的项目刚启动,如果江明远再在背后使坏,咱们应接不暇该怎么办?合同都签死了的,若是出了点岔子,你赔得倾家荡产都不够!”我着急地说,“你别冲动,再考虑考虑,我没关系的,现在这个关口,公司经不起半点风浪!”
不是我矫情,而是陆岩现在的状况,真的容不得半点风雨。他几乎把所有身家都砸进了新开发区的项目里,合同的条款也一个比一个狠毒,若是出了一定点问题,动摇了工程,那陆岩可能输得连内裤都不剩。他辛辛苦苦撑着他父亲留下来的唯一一间公司,不能这么栽了!我宁愿忍辱负重,等到恰当的时机再报仇。
“这些事,你不要操心,我自有分寸。”陆岩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蛋,冰凉的指尖划过的地方凉凉的,显得我面颊更加的滚烫,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看向窗外无边而匆忙的夜色,“风雨就要来了。”
我犹疑地看着陆岩,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城府比我想象的深太多。他不打算告诉我计划,也不打算告诉我他面对的重担,只叫我相信他,他有分寸。我是相信他,可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云淡风轻没心没肺?我有点急了。
到了医院后,医生帮我检查身体,处理脸上身上的伤,陆岩一直陪着我,中途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淡淡一句,“是我。”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岩面色一沉,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出了诊室,我看着他寂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心不由地慌了起来。护士帮我贴好额头的纱布,我光着脚下床追出去,护士叫都叫不住。
我追出去时,陆岩在走廊的拐角,我原本没想偷听,可他当时的语气很冷,我不好打扰,便站在他背后,他说,“大哥,我想明白了。可能这是个机会,往后想再找机会,就显得故意了,这次正好,让他以为,我冲冠一怒为红颜。用尽心思来对付我,才能少了防备。”
原来电话那边是乔江林!
“我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有准备。”陆岩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决绝地说,“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医院的走廊地板都是白色的瓷砖,特别冷,从脚底板凉到心里,刺骨的寒意却不如陆岩语气的冰冷。
我低头盯着脚下,把所有事情都从头捋了一遍,再细细想一遍陆岩话里的意思,终于反应过来,今晚发生的一切,可能是江佩珊偶然发神经,她仗着现在陆岩不敢跟江明远作对而对我下狠手,却没想到陆岩会借此跟他摊牌,加上昨夜江明远去南山探望梁秀文过后,梁秀文今早跳楼自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而事故,都成了陆岩翻脸的最好借口。
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个关口上,陆岩大局未稳便和江明远明摆着叫板,怎么想都不是明智的抉择。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江明远在北城不说一手遮天,但随便给他使绊子就有得头疼,陆岩凭什么这么自信?
他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不可能不思虑周全呀。
我思前想后,都没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忽然,一双沾了灰的皮鞋出现在我视线内,我猛然抬头看着陆岩,有些被抓住的小尴尬,“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陆岩根本不理会我的道歉,眉头紧蹙着,冷冷道,“光脚站在地上冷不冷?”
我悻悻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有点儿——”
他深深叹气,旋即将我抱了起来,回到诊室,确认我身体没大碍后才带我回家。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家里灯火通明,阿姨根本没睡下,呆坐在客厅里等我回来,见我脸上脖子上都蒙了纱布,阿姨心疼地掉眼泪,然后帮我端来一碗热粥。
阿姨本想喂我,但陆岩看了她一眼,关心地说,“阿姨,我来照顾她,您先睡。”
陆岩坐在我身边,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喂我喝粥,我嘴巴被人打得肿了不说,牙齿不小心戳到口腔,疼得要命,微微张嘴就扯得疼,只能慢慢吃东西。
他耐心地喂我喝粥,偶尔也自己喝一口,我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可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最后,我只问了一句,我说,“陆岩,你会赢的对不对?”
他端着碗,怔了怔,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锁住我的视线,嘴角微微蠕动,我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背,祈求地说,“你答应我,一定要赢,好吗?”
我俩就那么对视着,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灿烂的光芒,照的陆岩的脸线条分明,每一颗毛孔都无比清晰。他放下勺子,反手握住我的,和我十指相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怅然地看着我,旋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还说什么都没听到,撒谎。”
“我就听到你说我会理解你——”我急忙说,“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陆岩挑了挑眉毛说,“你相信我吗?”
我使劲儿地点头,跟鸡啄米似的猛地点头,“相信,当然相信!”
陆岩满意地笑了笑,“那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别的,不用担心。”他放开我的手,抚摸着我高肿的脸蛋说,“不知道这如花似玉的脸蛋,还能恢复吗?肿得跟猪脸似的,把阿姨都给吓着了。”
我噗嗤地笑了出来,抓着他的手笑中带泪,“你讨厌!”
然后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揽进他怀里,圈着我胳膊,静静地坐了许久。每一丝流动的空气都在告诉我,危险正在路上。
因为我脸上有伤,暂时不能去公司,只好在家里养病。陆岩则去公司上班,最近会议不断,他公司工地两边跑。
小寒听乔江林说我被江佩珊打的事儿,第二天下午立即带着阿森杀来别墅,一进门就把我摁倒在沙发上查看我脸上身上的伤,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脸依旧肿得厉害,脸上几处淤青,碰破了的额头那里,笑起来稍微用点力气都疼得不行。
小寒把墨镜往茶几上一扔,刚好砸在杯子上,杯子倒在茶几上,里头的水溅出来,洒了一片,阿姨赶紧拿了抹布来擦干净,又给他们准备了饮料。
阿森坐在我身边,仔细地瞧着我脸上的伤,淡淡说,“这臭婆娘下手真狠,脸皮都给扇破了,行啊,不收拾下这臭娘们儿以为别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真佩服陆岩,你丑成这副样子还能让你安生住在这儿,睡他旁边,妈的,半夜看到不吓死啊。”小寒打趣地说,“真爱啊!”
我狠狠剜了小寒一眼,“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下,安慰安慰我吗?”
小寒白我一眼说,“安慰你?安慰你干啥?妈的你都被打了,我安慰你还能长块肉回来啊。我和森哥都合计好了,这臭婆娘今晚去医院检查腿,昨晚不是摔着了么?今晚我和森哥问候问候她去。”小寒说完,跟阿森抛了个媚眼儿,笑道,“是吧,森哥。”
阿森臭流氓似的圈着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