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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涵这才回了神,被人这么奚落成鸡鸣狗盗之徒可不能不回嘴,他不假思索张口就道:“你这少年鬼鬼祟祟待在偏僻处,寻思什么祸害呢?”
可一说完,程文涵心里又有些后悔起来。逞一回口舌之利,他心里是畅快了。可万一坏了他今天的事,那可是惨之极已。眼前这人一身气度不似常人,定然是哪个世家子弟,程文涵这回是来西山书院拜见先生,面上说着他是个可教之才,大堂哥想凭着跟先生的交情推荐一二。可说白了他程文涵小小年纪,便是有一二聪颖又哪儿能一下看得明白的,在不晓得他是不是个上进好学的,还想着让先生们收他,那说白了他这回就是来求人的……求大堂哥,求先生,说不得遇上个什么书院的什么人物也得求着,今儿他可就别讲究什么脸面了。
他来时便想得明白,这回有这机会便是不能峥嵘显露也很该规规矩矩不过不失才是。可在这书院山脚下一时嘴快就得罪了人,若叫人得知,不论因果,先就认了他性子跳脱不安分,没有君子品行……入不了学院倒也罢了,他只怕家里娘亲和姐姐伤心。
程文涵想及此,便满脸的懊恼烦闷。
赵逍被个小孩这么一反诘讥讽,愣了下,其实心中也没有怎么恼怒,正待应答时却见人低着头像是害怕担忧,他一想就猜到了几分,故意又道:“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不思孔孟礼仪,真真世风日下……”
这话可真熟悉,学堂里章先生有时候身体不适,便会有个童先生来讲课,这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话可不就是那童先生时常说的么。程文涵只记得每当童先生说时,那模样或是一派气恼作痛心疾首状,或是郑重眼色作怒目金刚,他见了均觉得得很是奇怪可笑。眼前这人竟也是那古板腐朽的性子么?
程文涵疑惑着抬眼去看,一看之下又是一怔。
赵逍说话语气郑重严苛,可唇边正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继续着调侃话语,“……这等样的人,怎么能入书院读书?赶紧撵走干净。”
程文涵立时便知这又是被人给戏弄了,又是气又是无奈。忽又想到他这儿已经耽搁得有些久了,回头怕是追不上堂哥他们,程文涵忍了气,再不理会他,径直走向小溪处清洗。
赵逍见他这般,又觉无趣,便也不理他了,同样往溪边洗手。
那大石板被赵逍占了,程文涵便往另一边寻了个还算稳当的地方蹲了下来伸手去够溪水,碰上那清冽的冷水程文涵才清醒了几分。回头瞥一眼那人,见他捧了水极爽快地往脸上扑,沾湿了那披风狐狸毛也不在意,举动不羁得紧。
程文涵忽又想到这人也真是稀奇,他们这才见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他怎么就能猜知他的处境,晓得他来书院求学的事?还一口说出他软肋,说不许他念书要撵走他?
正疑惑着,小道的尽头传来声响,初时还不觉如何,后来越听倒越是吵杂,程文涵惊讶抬头去看,还未看到人来,一旁那人就忽的立起身来,身形迅速地转身往后头离去。
程文涵莫名奇妙,小道那边来了几个人隔着老远就喊叫起来,长声说:“少爷等等——少爷莫走——”
程文涵只觉他们越喊,那少爷离去的脚步越快,竟像是逃命一般惶急。莫非这书院山脚下这还有逃学的不成程文涵见他窘迫只觉可乐,方才被气的事也闷气也是一散。不过这事不与他相干,倒是那人走了更好,程文涵笑笑也就罢了。
谁知他只作冷眼旁观,还是被牵扯上了。那几个人从小道那边过来,不愿绕远路,却是着急着想要趟水直接过来。其中一个跟程文涵差不多大的书童模样的人走得快,一时不慎在那石块上滑了一跤,竟一伸手连着程文涵也扯住了。程文涵本就人小,哪里拉得住人,脚下一下没能立住,顿时跟那书童一样摔倒,哗啦啦两人滚做一块跌到溪水里去了。
噗通噗通一阵响过,又连连几个人的惊叫乱喊,一下子溪边上闹得跟人仰马翻一般,有跌落溪水的,有一脚踩滑踉跄的,也有踩翻了石块扭了脚的,水花溅起,个个湿了小半身衣裳。
前边走得快的两个年纪大点的仆人也顾不得离去的赵逍了,只好转身回来扶水里的几人。
程文涵最惨,他被书童扯住带下去,竟跌到了溪水里一个凹溏,浑身都透湿了。原来他那衣裳就还有点浮尘,这下又加上污泥,爬起来身上衣裳就成了灰土颜色,真真不能看了。这形容凄惨也就罢了,如今虽过了年,可那水还是极冷的,他这一下给冻了个浑身激灵,差点闭过气去。
好不容易被人拉起来,程文涵已经受了寒,脸色发白,眼角泛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了。
那坏事的书童跟他也差不来多少,只他跑腿惯了身子较程文涵健壮些,又是跌在浅水处,爬起来后身上虽冷,可还能经受得住。他转头去看程文涵,只歉然说:“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脚滑,累你也摔到水里,真是十分对不住……”
程文涵本来是极生气的,可一看对方还小,如今冻得鼻头通红,又一叠声道歉,也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如何生气也不好发作,只埋怨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好追跑的,亏得这只是个小溪水,若是大河,我这小命岂不是没了?”
余下那几个年纪大的些的随从看样子也不是跋扈性子,也过来跟人道歉。
见此,程文涵只好自认倒霉,气闷地转身想重新上到岸上去。忽的面前伸来一只手,程文涵抬眼一看,却是先前急急逃走的少年又回来了,正伸手要来牵他上去。
程文涵心里暗恼,便愣了下,就这一会儿他又打了个喷嚏。
赵逍脸上有几分懊恼,又催促道:“还不上来,真要冻病了不成?”
程文涵气道:“都怪你!”
赵逍却一脸正色地说:“是,是我不对。小哥儿先上来吧,若是你真生了病,才是我的大过错呢。”
程文涵还当他会推诿,岂知却是这般认下了,心里才好受一些。他搭上了他的手上了岸,木着脸不说话。
赵逍待他站定了,才正经施礼道:“我是赵平安,后边这几个莽撞的是我的家仆。今儿到西山里游玩,想着自己清净一会儿才撇开了他们,没想到他们急急追来了,害得小哥儿摔到冷水里。是我的不是。”
第68章()
程文涵本想着他与那少爷不对付;这回他跌落溪水里惹了满身凌乱脏污的,可真是丢了大脸;这人怪癖性子怕不怎么嘲笑他。谁知赵逍转回之后却是一改前行;认认真真地施礼道歉,看着是很有几分谦谦公子的气度,程文涵见了不由愕然。
便是不论家世身份之类,对方到底也比他年长;程文涵心中那气恼一歇,就生了几分局促,对着人不好意思再使性子;想了想便也认真回礼;道:“我见人来了也没避让;这才撞上了,其中也有我的不是……”他晓得豪门公子的脾性,若他不高兴了拿那书童使气可就不好了,便这么给人开脱了一声。
想起自个还未告知姓名,他又正经说:“我叫程文涵,今天是陪着我堂哥来给学院的先生拜年的。”这么说着,他顿生懊恼,提着头扯了扯身上湿透脏乱的衣服。
赵逍道:“旁的再说,你这身湿衣服可穿不得了。”他回头跟那些个随从道:“常亮,快去拿我的衣服来。”又跟程文涵笑了笑,道:“程小哥儿,我们先回去山脚那些客舍里头换身衣服。”
程文涵迟疑了下,茫然地往山道那边看了一眼。
赵逍见他迟疑,顾不得他的湿衣就脱了自个的披风给他披上,笑道:“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当我是你哥,快应了。”
程文涵被披风一罩,反而激得身上颤了颤,心想不管如何,可不能真冻病了,便没有强拒。
赵逍转头看了眼那惹祸的书童,又假意抬脚轻踹了一下:“你这惹祸精,早上都说不带你这个小子,死活要跟来,如今跌下水去也没摔个破脸,看着就让人生气。还不自个去寻件衣服换了,等别人问你不成?”
那书童手里抓着程文涵方才掉下水里的礼盒,对着他们笑嘻嘻做个鬼脸,又道:“少爷,若不是我,你就真逃走了。”
赵逍气道:“还敢说!”
程文涵见他们主仆二人这般,可见赵平安也是个宽容待下,又觉这人性情稀奇,跟一般读书人不一样,想了想就道:“赵公子……”
赵逍皱眉道:“这喊赵公子的太多了,说着都不知你喊哪个。先前我心里闷,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若是不生气了,就喊我一声赵平安就行。”
程文涵到底还是个小孩心性,先前两人间的不欢喜早忘了,连名带姓地喊不出口,但还是顺着他喊了一声:“平安……哥。”
赵逍道:“这才对,直率坦荡才是我辈人行事。”
这话程文涵也是认可的,只心里还记挂着书院求学的事,真要一时畅快地笑出来却还是不能够。且他因湿了衣裳不能上山,不知大堂哥那儿没等着他,是会回头寻他还是不寻他,若是寻他呢,他这回还去换衣裳怕是要错过,若是不寻他,又不知他该哪儿等他们去。这也是一烦心。
赵逍一看他便有了几分了然,便说:“你说是和堂哥来的,莫非他先行上山了?若你回头耽搁了时辰,他们那儿怕是会担忧。不若我让人追上去告知一声吧。”
程文涵自然谢了一声。
赵逍又说:“只你不去给先生拜年,是不是失了恭敬?”
程文涵倒也实诚,说:“我本就是个来跟着来跑腿的,想着见见世面,缺我一个也不如何。”
赵逍听了面上便一笑,“给我猜中了不是,瞧你不穿书院制式衣裳,便晓得你不是书院里的,又是这等时节拿着礼盒上门,明明性子直腰脊硬,却因着反诘我一句话又懊恼,再不回我一句言语,怕惹了我不高兴。这么行事忐忑的,想来这回并不是来酬谢师恩,反而是求学叩门而来,我这话准么?”
程文涵苦恼笑了笑,“准,我起先还道你一见我就晓得我底细,十分的稀奇。此时一听,原来我是露了这般多的破绽。”
赵逍顿时笑得开怀,后边那书童也笑着道:“程小公子,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这少爷素日里就有这么个古怪做派,莫说是你,就是我家老太爷也时常被他揪住,连多喝几杯他也能觉出来。这一天半日不挑人几个理,他是浑身不自在的。”
赵逍回过头扬起手来就要打,“牧童,那冷水怎么没把你这破嘴给冻掉!再扔你进去泡半天才是。”
叫牧童的书童仗着身形敏捷躲了去,还对程文涵点了点头。
程文涵便是再抑郁的也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也走得极快,不一时就到了山脚的客舍。先前早有随从去备好了干净房间,热水和吃食,赵逍等人一到便能尽快收拾。
赵逍年岁比程文涵大几年,他的衣裳程文涵穿上定然是不合适的,还是那随从常亮能耐,就在山脚下那几家客店里找出一身差不离的衣裳来给他换。
程文涵一看不是赵平安的衣裳,倒还觉松了口气。虽说赵平安说害他跌落水里要赔他一身衣裳赔罪,可程文涵眼看他出身不凡,便是常服也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