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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印还是轻的,牢狱之灾正在向他招手。
吕德昌现在考虑的已不是如何捞小儿子,而是他自身的政治命运和老吕家的兴衰成败。
一脸抽了两支烟以后,吕德昌走到红色的电话机旁,熟练摁了一组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吕德昌的腰立即佝偻了下来,脸上关着谄媚的笑,巴结的说道:“喂,书记嘛,您好,下班了没有,已经到家了呀,那好,我现在就过去,陪您老好好喝两杯。”
吕德昌的这个电话是打给县委书记陈大年的,经过之前的一番思考,他敏锐的意识到,要想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必须请陈书记出马。
这段时间,吕德昌为了能搭上县长孟传祥的线,已很久没去陈家了,今天是不得已而为之,先渡过眼前这关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吕德昌上车后,给吕海成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回家一趟,将书房的一箱茅台放到车里,然后将车开在乡中心小学的路口等他。
陈大年一辈子为官清廉,只好杯中物,吕德昌能取得他的信任,除了年轻时工作能力出众以外,也投其所好,不时陪他喝点小酒拉近一下感情。
吕德昌之所以让儿子回家拿酒,是不想听老伴唠叨,二小子如她的命。根。子一般,吕海功一天不放出来,他的耳根便别想亲近。
吕德昌驾车来到乡中心小学门口时,远远的看见大儿子的车正停在岔路口呢!他将车开过去,让吕海成将酒放在他车的后备箱里,便径直向沧河县城驶去了。
在此过程中,吕德昌一句话也没和吕海成说,后者也没敢招惹他,搬完酒以后,便一直站在路边,等他老子的车走远后,他才上车回家。
“嫂子,书记呢?”吕德昌敲开陈家门后,问陈大年的妻子道。
“在书房呢,德昌,你多劝劝她,退休又不是杀头,整天闷闷不乐的,长此以往,还不憋出病来!”陈妻低声对吕德昌说道。
“嫂子,你放心吧,我今天就是来好好陪陪老书记的!”吕德昌满脸谄笑道。
谁知吕德昌的话音刚落,书房门便打开了,陈大年怒声喝道:“老,老,我哪儿老了,多了不说,再干个十年,我一点问题也没有!”
吕德昌听到这话,忙不迭的迎上前去,一脸巴结的说道:“书记,你瞧我这张嘴,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您一点也不显老,我们俩如果一起出去的话,别人一定说我比您年龄大呢!”
陈大年强势了一辈子,现在眼看船到码头车到站了,这种难言的失落之情,不是亲身遭遇的人无法体会。
“德昌,你陪老陈好好聊聊,我帮你们炒两个菜,一会好好喝两杯。”陈大年的妻子边说,边向吕德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陪对方去书房里聊。
知夫莫若妻!
眼看着丈夫一天到晚闷闷不乐的,陈妻心里急得不行,示意吕德昌陪其好好聊聊。
吕德昌在官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对察言观色一道的领悟极深,陈大年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两人进书房后,不一会儿功夫,便传来了陈大年那标志性的笑声。
陈大年的老伴见此情况,轻摇了一下头,她决定等一会吕德昌走的时候,和其打个招呼,让他有空多过来坐坐,省得丈夫整天闷闷不乐的。
吕、陈两人相聊甚欢,陈大年更是破天荒的喝了将近半斤茅台。
“老弟,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出什么事了?”陈大年拍着吕德昌的肩膀道,“老哥我虽然日薄西山了,但现在好歹还是沧河县委书记,说的话还是能起点作用的!”
“书记,你这么说可真让德昌汗颜呀!”吕德昌有意轻擦了一下额头,开口说道,“我今天还真有点事想请书记帮忙,唉,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惹的祸。”
说完这番开场白以后,吕德昌便将吕海功的事掐头去尾的说了出来。
根据吕德昌所言,吕海功因为和人闹了点纠纷被带到派出所去了,其间恰逢云州晚报的记者过来采访,双方在言语上产生了一点冲突,那记者便扬言要在报纸上好好整一整吕海功。吕德昌怕造成不好的影响,想请陈大年出面摆平这事。
陈大年听完吕德昌的话后,得意的说道:“德昌,你这事还真是找对人了,市委宣传副部长丁爱军是我的老部下,我给他打个招呼,保准这报道发布出来。”
吕德昌的本来的想法是陈大年作为县委书记,人脉比他要强的多,总有人能通到报社那边,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过硬的关系,这可再好不过了。
“书记,你看能不能现在就给丁部长打个电话,我去拜访他一下。”吕德昌说道,“那两个记者扬言,明天就让这事见报。”
吕德昌为了怂恿陈大年立即打电话,有意将情况说的很急,让对方没有推脱的机会。
陈大年听到这话后,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怒声道:“两个小记者竟敢如此嚣张,反了他们了,我这就给爱军打电话。”
说完这话后,陈大年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陈大年的老伴乘机和吕德昌说,让他有空多过来坐坐,陪陪老陈,免得他整天无所事事,闲的难受。
吕德昌敷衍的点了点头,表示有空一定过来。
片刻之后,陈大年便从书房里出来了,把握十足的对吕德昌说道:“德昌,放心吧,没事,我给爱军打过电话,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吕德昌见状,开心的举起酒杯,对陈大年道:“陈书记真是神通广大,我看只要在云州境内,便没有您摆不平的事儿,来,我敬您一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对陈大年这类即将从领导岗位上推下来的人来说。
事情解决了,吕德昌一扫之前郁闷的状态,陪着陈大年又喝了三两左右,这才离开陈家。
吕德昌乘着酒意哼着小曲,开心想停在不远处的桑塔纳走去。
“咦,这不是吕书记嘛,这么晚了,忙什么呢?”县府一秘陆亮冲着对面而来的吕德昌问道。
吕德昌之所以不来陈家,是因为陈大年和孟传祥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时候碰上陆亮。
“陆主任,你好,那什么,我有点事,去了……那谁家。”吕德昌语无伦次的说道。
陆亮不屑的说道:“明白,吕书记,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再见!”
看着陆亮远去的背影,吕德昌的酒一下子全醒了,刚摆平一道沟,又遇一道坎,真是流年不利。
第78章 互有胜负扯平了()
云州晚报虽是晚报,但每天中午新报纸便出来了。韩立诚本想中午下班后去买一张的,谁知还没等到下班,姜凯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姜凯在电话里告诉韩立诚,陈一鹏刚打电话给他说,渔业公司向养殖户乱收服务费的事发不出来了。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是何原因。云州晚报隶属于市委宣传部,一般人打招呼根本没用,韩立诚想不出吕德昌哪儿来的能量,竟能将手伸到市级层面去。
姜凯将陈一鹏的话原封不动的向韩立诚作了汇报,晚报的上级主管部门有关领导过问了这事,只保留对三沟乡派出所民警的采访内容,其他的全都删去了。
云州晚报的主管部门便是市委宣传部,问题果然出在那儿。
宁致远即将升任云州市副市长,陈一鹏、李慧到三沟乡来采访便是他打的招呼,在此情况下,报社仍对稿子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由此可见,出手的绝非一般人。
韩立诚说了声我知道了后,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后,韩立诚仰躺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担心的不是服务费曝光被阻的事,而是吕德昌是怎么做的。如果不把这事搞清楚,韩立诚便无法确定再和吕德昌产生矛盾时,他该如何应对。
吕海功被姜凯拿下后,韩立诚便和吕德昌撕破脸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无法彻底摸清对方的老底,将对韩立诚极为不利。
吕德昌对于当天云州晚报的关注度丝毫不亚于韩立诚和姜凯,昨晚陈大年虽拍胸脯说,绝不会出问题,但看不到报纸,他心里那块大石头还是无法落地。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搞清报纸上登载的内容,他特意让大儿子十点左右驾车去了县城,只要报纸一出来,立即就买下来。
这天中午,吕书记一直到十二点半仍在办公室坚守着,秘书不时往老板的办公室扫上一眼,尽管他的肚子已饿的咕咕叫了,但还得在这待着,既不敢擅自离开,又不敢去提醒吕德昌。
就在吕德昌在办公室里踱到第六十八个来回时,桌上的电话总算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听到大儿子的声音,连忙急声问道:“海成,怎么样,报纸上有没有……”
“爸,你放心,报纸登载的是乡派出所的一些情况,并没有我们渔业公司的内容。”吕海成开心的说道。
尽管儿子说的信心满满,但吕德昌还是不放心,让他把报纸上相关内容一字不漏的读给他听了一遍。
听完后,吕德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儿子说道:“海成,行了,你回乡里吧,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爸,你们别等我了,我还有点其他事要办,下午再回乡里。”吕海成看似随意的说道。
吕德昌听到这话,头脑中猛的浮现出乡里都在传他大儿子和二儿媳有一腿的事。周倚红自从调到沧河实小去工作后,便很少回来,这两天吕海功又在派出所里,大儿子这时候去城里,一定是去二儿媳那。
想到这儿,吕德昌怒声说道:“你给我现在就回来,有什么事下午再去办!”
别看吕海成在渔业公司风光的不行,在自家老子面前,和吕海功的差距可就大了。听到吕德昌的话后,连忙答应了下来。
挂断吕德昌电话后,吕海成走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周倚红听说吕海成要赶回乡里去,当即便挂断了电话,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
吕海成听到耳边传来的嘟嘟忙音,轻摇了一下头,决定改天再和漂亮弟媳好好解释一下。
韩立诚和吕德昌的这番较量平分秋色,吕德昌费尽心机也没能将吕海成捞出来,韩立诚想借助云州晚报将渔业公司的服务费公诸于众也未成功。这样的结果两人虽都有几分遗憾,但也算能接受。
在韩、吕二人博弈的过程中,有个人非常淡定,一连几晚都没睡好觉,这人便是三沟乡派出所指导员黄富宁。
吕海功和张家兄弟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晚,若不是他将赵大宝和张家龙放出去,便不会有后面的事,现在他想躲都没地方躲。
黄富宁和姜凯之间不对付,这在派出所里是公开的秘密,如今,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姜凯绝没有白白放过他的道理。想到由此可能引发的后果,黄富宁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在此过程中,黄富宁一连两次去拜访吕德昌,一次去他的办公室,另一次则直接去了他家里,不过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吕书记连见都不愿见他,跟别说其他的了。
就在黄富宁惶惶不可终日之际,马屁精马靖悄悄告诉他,所长正在让吴副所长整理关于他的事准备上报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