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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静悄悄,偶尔听见一两声狗叫,放眼望去,没有几户点灯。
他们摸到徐家窗根底下,听见女人正哼哼唧唧哄孩子睡觉呢。
“他爹,你说警察还会找上门来吗?”女人开口说话,哪里有半点秀逗的样子?
“村长说了,警察看死得不是二丫头就会查别人,没空理睬咱们。一年到头,失踪的人有不少哩,警察能查得过来?”徐老蔫好像在搓玉米,“你不是又去后山看了一遍,还在那里呢。”
“大晚上的别说这个了,我心里慌。二丫头,你看在我们替你养活儿子的份上别找我们报仇。你爹不是故意的,是失手。要不是你想用石头砸你爹的脑袋,你爹也不会……唉……”
徐老蔫没言语,咳嗽了几声又深深叹口气,“那个畜生死了也干净……只是可怜我孙子……”话说到一半就停住,谁都能听出里面浓浓的哀伤和后悔。
“徐佳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埋在后山什么地方?”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两口气魂飞魄散,徐老蔫的耳朵最尖,听出是白日里来的警察动静。
“警察同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得,不关我婆娘的事啊。”他到底是没什么心机的老实朴实的农民,不等陆离逼问就马上认罪交代了。
原来,徐老蔫是老来得女,之前有过一个儿子夭折了,所以对徐佳莹娇惯的不得了。尽管这个家一贫如洗,夫妻二人却从不拒绝她的要求。
可随着徐佳莹越来越大,她的要铅笔,而是高档衣服化妆品,甚至是金银首饰。这让徐老蔫夫妻承受不起,徐老蔫甚至多次去卖血,可却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需求。
徐佳莹不能满足,在家里哭闹,还打骂父母。
刚开始是小打小闹,发展到最后把父母打得满地打滚,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她见这样都挤不出任何油水,就打起邻居得主意。
村里民风淳朴,从来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徐佳莹算是有村以来的一个异类,把村子搅得乌烟瘴气,村民怨声载道。
徐老蔫整天跟人家赔礼道歉,可又拿女儿半点办法也没有。徐佳莹不想在小山沟里待一辈子,就去外面打工。她怎么能吃苦?就跟着一群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混日子,偷摸赌卖什么买卖都做。
没事她不会回家,闯了祸就躲回来住一段,她一回来村子就不得安生。
失踪之前她大着肚子回来,生下孩子竟然想要卖出去换钱花。徐老蔫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怎么会让女儿做这样的缺德事?
父女两个争执起来,徐佳莹把父亲推倒在地,还顺手抄起石头照着的父亲的头砸下去。
“你眼睛看不见,怎么那么准确的躲开徐佳莹的攻击?当你把她反推倒地,头撞在石头尖上,怎么确认她当场死了?你怕被人发现把她的尸体拖到后山,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孟哲接二连三的问着,“你的说法漏洞百出,就是为了自己一个人顶罪,这也是违法!所有知情不报的人都是共犯,都要一起坐牢!”
听见他这话,女人吓得哇哇大哭,邻居家的狗使劲叫唤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往徐家来,村长也披着衣裳到了。他看见陆离和孟哲两个人一怔,徐老蔫小声说:“村长,事情漏了。”
村长听见一皱眉,随后朝着屋子里一个大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就见那男子一扭身出去,陆离心里暗道不好,想起了曲寞的叮嘱。
“李村长,我们是来查案的,不会随便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才能妥善解决。”
“警察同志,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非要刨根究底弄出事情。”村长叹气摇头说着,“你们真不该回来!”
“虽然徐佳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她的生命,除非是法律对她进行宣判。”
听见陆离的话,村长竟然大声反驳起来,“我们村一直民风淳朴,万历年间还有一位姓王的寡妇被赐了贞洁牌坊,从来没有人作奸犯科。我爷爷是村长,我爹是村长,我也是村长,可偏偏到了我这里出了乱套事。
好好的村子被一个女娃子搅得乌烟瘴气,不解决二丫头,日后到了地下我也无颜见先人。
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我不懂,可我知道一个道理,老天爷也容不下坏人在世上!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二丫头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看样子陆离估计的没错,他们整个村子都知道徐佳莹已经死了,甚至很有可能集体参与了埋尸。
“误杀不会判得太重,如果有你们集体联名求情,法官更会酌情处理!”陆离尽量放缓语气劝着。
可是屋子里的这些显然对他的话怀疑,而且他们都听得出来,再怎么样判刑是肯定的了。
“就是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自己倒下磕到了尖石头上?”徐老蔫抬头说了一句,又垂下头。
睡在他婆娘怀里的孩子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似乎是被这么多人吓着了,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女人急忙抱着颠,见不管用又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孩子越发哭得厉害,闭着眼睛双腿乱蹬。
“可能是饿了,方才就没吃饱。”徐老蔫听了着急,伸手要接孩子。
女人把孩子放进他怀里,从外屋拿进来一碗黄乎乎的浆糊,又往里面兑了些开水搅拌了几下。
她拿起小勺喂孩子,拿孩子就一口一口吃起来。
陆离见了有些心酸,难怪孩子这样瘦弱,竟然连奶粉都吃不上。
“警察同志,你看看他们的日子。要是徐老蔫夫妻俩再被逮起来,这孩子就更可怜了。”村长叹着气说着。
“他们的情况是比较特殊,我们会跟检察机关说明,请求他们宽大处理。”陆离继续做村长的工作,只要他点头,估计徐老蔫夫妻二人没什么意见。
村长见状眉头紧缩,似乎在考虑,“你们先喝口热水,容我好好想想。”说着让地下站着的小年轻倒两碗水来,又让他们都散了回家睡觉。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气氛没有方才那么剑拔弩张了。陆离和孟哲一边喝水,一边动员徐老蔫说出实话自首。
突然,陆离觉得头晕乎乎眼睛睁不开,他瞧了孟哲一眼,看见那家伙“咕咚”一声倒在炕上,心里暗叫不好,可意识却不受控制。他也往后一仰,瞬间迷糊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孟哲被手脚捆住关在小黑屋子里。腰间放配枪的地方空落落,估计是被拿走了。
身为刑警丢了枪,这是莫大的耻辱。都怪自己疏忽大意,没想到看似淳朴的村长一肚子的诡计,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孟哲,醒醒。”嘴巴没有被堵上,估计他们叫嚷也不会有人来救。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个小村子,里里外外都是他们自己人。
都说山高皇帝远,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没有法律,都是村长一个人说了算。
孟哲被他唤醒,瞧清楚四周破口大骂起来,“这群王八蛋真是狡猾,肯定是在水里下了米药。等我出去,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连警察都敢攻击……”
“得了,你省省劲吧。这里鸟不拉屎,咱们死在这里被埋在后山,估计一时半会也查不着。他们可不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村长的话最管用!”
陆离和孟哲被背靠背捆在一起,想要相互看一眼都困难。他试着动动,发现绳索捆得非常紧,想要挣脱不容易。
“他们不会真想杀了咱们吧?”孟哲使劲挣脱着,“我可不能现在就死,我还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再说了,男儿有志在四方,战死沙场也无妨,死在这里算什么?还不让人笑话死!”
“哈,你还有些文采,连诗都会做了。”
他听见陆离的话面露焦虑,“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趣我。咱们哥们是阴沟里翻了船,不仅丢人还要丢命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一缕阳光照进来,他们这才看清屋子的全貌。
一间房,没有任何摆设,地上铺着稻草,窗户用木头条子钉死。
“李村长,接下来你想怎么办?”陆离丝毫没有半点紧张惧怕,淡定的问着。
“我们村很偏僻,平常没什么外人来。杀人的事我们做不出来,不过把你们藏起来,我保证警察都找不到。”村长虽然胆大,却不是个坏人。
孟哲听见这话悬着的心落地,命是保住了。他就不信屁大点的地方还能藏在哪里,只要曲队来了,分分钟就能找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曲寞在他眼里成了无所不能的人物,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村长,我们已经把车拆了,零件沉到河底。后山的山洞也收拾出来了,现在就能把他们带过去。”昨天先出去的小伙子进来,“我准备了一个大箩筐,估计能一次把他们两个一起运上去。”
箩筐?运上去?陆离听了一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们被装在箩筐里抬上山顶的时候惊呆了。
对面大约一百米左右还有一座山峰,中间有一条绳索,感觉就像简易的索道。
村民拿出大铁钩子,一头钩在他们身上的绳索上,一头钩在索道上。他们手脚的绳子被解开,屁股挨了一大脚,身子就沿着索道朝着对面一路滑下去。
两座山峰的高度不同,完全是下坡,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体重,速度竟然飞快。
下面是万丈深渊,吓得他们不敢低头看。好在距离近,惊魂未定间就到了对面。
陆离和孟哲脚一着地,就立即想办法往回划,可上坡的坡度很大,他们唯恐吊在中间进退两难,不敢再利用那个钩子。可除了这个钩子,荒山野岭的更没有其他工具可利用,他们只好找其他路下山。
可当他们站在山顶往其他面看,不由得心生凉意,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就行不通!
“靠,这里难道是《笑傲江湖》里的思过崖?”孟哲痛骂着,“怪不得那老头说能藏咱们一辈子,这地方,谁能找得到?”
“山洞?”陆离想起村长的话,赶忙四下里找。
果然,在杂草丛生掩盖之下有一个洞口。他钻进去,孟哲随后跟上,里面光线很暗。他们掏出手机照明,看着上面一个格都没有的信号叹气。
“广告果然都是骗人的,什么喜马拉雅山都覆盖了信号,这里海拔才多少?”孟哲又骂着。
“估计是四面都有高山遮挡,所以收不到信号。”陆离倒是一直很冷静,“山洞里应该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我们好好找找。”听村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不会任由他们饿死。
越往里面走山洞越开阔,就像个窄口大肚的瓶子。他们在最里面发现一些柴米油盐青菜,柴火、打火机,竟然还有一个小锅。
陆离初步估计了一下,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吃一个星期。既然走不了,那就暂时留下吧。
“老大,你说曲队能找到咱们吗?”两个人升起火,围着火堆坐着。
陆离一边拨弄着火,一边说:“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曾经羡慕武侠里面的男主角仗剑走天涯,山崖遇险夜宿山洞,身边有个红颜知己。没想到想象变成了现实,就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