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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心中焦躁万分,又不敢朝着陈大年发火。这会儿听到方氏的哭声,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源头。下了炕,披上一件外衣,踢拉着鞋就打开门朝着东厢房怒骂一声。
“老婆子我还没死呢,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娶回来你这么一个丧门星,哭哭哭,整天的就知道哭,平日里的本事哪去了?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蹄子,陈家的脸面都快让你给丢尽了。”
李氏只知道今天半夜院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陈仲行受了伤,就只管对着东厢房,指名道姓的骂着方氏。
院子里,李氏不分青红皂白的骂着。东厢房里已经昏迷的陈仲行却是清醒了,他睁眼扫了整个屋子,只见方氏哭红了眼睛,大丫五丫站在一边默默地掉着眼泪,三郎倒是没哭,但眼睛里也是红红的。
大夫在一旁酌量着药方,和他一块儿长大的二栓在一旁听候着大夫的嘱咐。
爹娘不在,更不要提大哥三弟了。陈仲行心里有些失望,又突然听到院子里李氏的骂声。陈仲行只觉得此刻胸口憋了一口血气,那血气热气腾腾,烧人得很。
“月娘,别哭了,”父母兄弟的冷落,若不是碍于儿女守在这里,陈仲行也有抱头痛哭的冲动。但又看到妻儿这么关心自己,陈仲行哪里还在乎其他,虽病重还是努力抬起手臂,抚上方氏的黑发。
“他爹……”
大夫说,陈仲行的右腿再无修复的可能。这个消息重重的敲击在方氏的心上,所以现在的心情比在后山见到气息奄奄,一身血迹的陈仲行时更加沉重。
和陈仲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别人不了解陈仲行,但她了解。在别人眼中,只知道他是个踏实能干的庄稼汉子。但她却清楚自家丈夫平日里虽闷不吭声,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好强的人。这下失去了右腿,那以后可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方氏忍不住哭得愈加伤心。任谁劝,都劝不住。
“娘,爹这会儿肯定累极了,你就别哭了,让爹好好休息休息吧,”见方氏哭得快要抽了过去,早已进屋的陈安夏憋不住了,便开口劝道。
“是啊,二嫂,二行受了伤,总得要好生休息,”送走了村里的大夫,陈二栓返了回来,正好听到陈安夏在劝方氏。
刚才大夫在,方氏哭的又厉害,他不好劝,所以这会儿见陈安夏开了口,陈二栓看了陈安夏一眼,附和着。
“恩,我知道了,大丫,三丫,五丫,你们三个今晚就睡里屋吧,我和你爹睡外间,”方氏不是不听劝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知道哭也是无用。所以听了陈安夏两人的劝,擦了擦眼泪,扭过头吩咐着。
第七章 大姐顶嘴()
“二栓兄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送你出去,”说着,不给陈二栓阻拦的机会,率先朝门外走去。
陈二栓一走,陈家彻底安静了下来。李氏估计是骂累了,回了屋,不过一小会儿正房就熄灭了灯。
陈安夏三人睡在里间,八岁的陈安锦大约是累了,不一小会儿就睡了过去,但陈安宁和陈安夏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陈安宁睡不着是一直担心着陈伯行的伤势,心里难过。
陈安夏则比她想的要多,首先以陈家的处事作风来看,他们一家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二来,天气干旱,本来每日吃食上本就不丰裕的陈家已经在慢慢减量,那这个冬天就很难熬了。
不过,陈安夏一直相信船到桥到自然直,这世上本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想着,陈安夏不觉间唉声叹气了好几下,直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安夏是被李氏的敲门声惊醒的。李氏敲门没有别的事,因为今天做饭的事轮到方氏的头上了。她一大早起来见东厢房门窗紧闭,又想到昨天被吵醒,心里有气,就把东厢房的门拍的震天响。
自然,口中骂人的话也不会少。
李氏狂轰乱炸的敲门声和怒骂声,陈安夏一家纷纷被惊醒。听到门外无休止的吵闹声,个个都顶着一脸疲态陆续穿好衣服。
昨天陈仲行受伤,陈家无一人来看,方氏心中本来就有气。而现在一大早就被骂,方氏心里委屈更甚,看着不吭一声躺在炕上望向自己的陈仲行一脸菜色,方氏竟闷声抽泣起来。
方氏一哭,站在炕下的陈安夏兄妹四人,个个心里都很不好受,但都清楚不好开口相劝方氏,只好把目光移向陈仲行。
而陈仲行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更是闷声不吭,说话也是笨嘴拙舌,所以张了两次嘴,始终没蹦出一个字。
门外李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更有严氏在一旁添油加醋。陈安夏听着,长眉紧皱,很想出门把李氏那个老婆子给狂揍一番,但想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又是什么身份,便把心口堵得一口气生生的压下了。
原本她还想出门和李氏理论两分,但她现在却是很想看看爹爹陈仲行到底对李氏对这个老陈家是个什么态度。
陈仲行愚孝,陈安夏清楚,所以现在李氏顶上门来让方氏去做饭。陈伯仲行的态度很重要,若是陈仲行开口让方氏听话去做饭,陈安夏就会闭口不言,等以后再慢慢摆正陈仲行愚孝的态度。
若是陈仲行说是让方氏歇着,那陈安夏觉得就要和李氏好好掰扯掰扯了。
“你要是不想去做饭,就让大丫去做吧。”
爹爹陈仲行终于开了口,不过这个答案倒是让陈安夏吃了一惊。
看来她爹还是放不下老陈家,陈安夏默默轻叹一声,不禁对她爹有小许失望。不过,陈仲行心疼方氏,维护着方氏,这倒是好苗头。
“大姐,我和你一块儿去做饭吧,”陈仲行的态度让陈安夏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李氏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便忍下心中的想法,上前拉住陈安宁的手,说要帮忙。
陈安宁随了陈仲行闷声不吭的性子,但却不像陈仲行那么愚腐。从昨天晚上她就憋着一股气,现在听到陈仲行要让她去做饭,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是这火又不能在陈仲行面前发泄,只好跺了一下脚气愤的转身把门打开。
“小蹄子跟谁甩脸子呢,真是反了天了,一个个的,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婆子给放在眼里。”
陈安宁打开门就见李氏站在门口大骂,陈安宁心中有气,走到李氏身边一下子把李氏给撞了个趔趄。
李氏被撞的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指着陈安宁的后背骂道。
“娘,你最近可得好好清理一下家里的风气了,知道的是你宽容大量,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老陈家家门不正呢。”
方氏性子低调,平时不爱惹事,但碰到事上倒是个强硬的。而严氏却是个懒的,平日里偷奸耍滑,所以在方氏手上没少吃亏。
看在陈仲行和陈叔豪的面子上,老太太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早上严氏出门转一圈听说了陈仲行昨晚的事,这下严氏可有了底气和方氏斗。
她家男人好好的,以老太太老爷子的脾性,到时候闹起来,肯定会站在她这边。
“二嫂最近可是涨了脾气,没把娘放在眼里,没想到教出来的丫头也这么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您要是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指不定那一天爬到您头上,爬到咱们老陈家头上。”
严氏越说越激愤,越说越流畅,估计要不是当着李氏的面不好发作,估计她都要给自己鼓掌庆贺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发觉过她竟也有伶牙俐齿的时候。
“老三家的,你这话说的倒是没理了,就算是老二家的再厉害还能爬到咱娘头上去,就是方家村的老亲家那么厉害,也不是被咱娘治的死死。”
昨晚的事,从头到尾刘氏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她一向和方氏不对付,又是捧高踩低的性子,现在见严氏已经动手了,她又怎么可能闲着看笑话。
不过,她可不像严氏那么傻,明摆着和方氏过不去。只是隐晦的提及方家村的人,要知道李氏这辈子最不对付的人是谁,莫过于方家村里的那位了。想当年,那位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把李氏给弄了个没脸。
“哎呀,听大嫂这么一说,倒真的是我没理了,咱娘怕过谁啊,是我多操心了,该打,”刘氏话一出,严氏倒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拍了拍自己的脸,嬉皮笑脸的说道。
“大伯娘和三婶很闲吗,在这里嚼不完的烂舌根,也不怕自己伤天害理,遭到天打雷劈吗?”遭了李氏的骂,又看着刘氏和严氏一唱一和的糟践自家娘,陈安宁心中憋屈的要死,就转过身来,朝着严氏嘶吼道,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第八章 村长生气()
“死丫头,你咋说话呢,什么伤天害理,什么天打雷劈,你的心咋这么黑,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啊。”
陈安宁的话说完,刘氏脸上倒是平静得很,而严氏却忍不住了,立马走向陈安宁,指着陈安宁的脸面骂道。
“我娘教我要尊敬长辈,是尊敬有德行的长辈,三婶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德行,”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陈安宁就是这样的人,平时看着像兔子一般人畜无害,可是被逼急了,也是六亲不认的。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严氏的性子就是没耐心,所以被陈安宁一点,火爆脾气就上来了,再加上口舌不及陈安宁利落,气得更是脸红脖子粗,说不过,就开始上手打人。
“住手,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陈严氏有你这样做长辈对待小辈的吗?陈李氏你也是,看着家里闹成这样,你就这么看着吗?越来越不像样子,要是丢了陈家村的脸面,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严氏上手去打陈安宁的时候,陈安夏就瞅到村长带着两个人走到了院门口,所以便没有出手拦着严氏。
而现在看着村长满脸怒容的骂了严氏,又连带着把李氏也说上,陈安夏只觉得刚才没有早先动手是有多么明智。
“是她眼里没有我这个长辈,我替二哥二嫂教训打骂她一下怎么了?”被村长怒吼了一声,严氏现在心里都被吓的砰砰直跳,但还是觉得自己挨骂很无辜,所以就开始嘟囔道。
虽是自己嘟囔,可是这声音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
“你……你……”
村长是陈家村的嫡支,年纪已上七旬,做村长也有近三十年的时间了。平白日里,村里的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虽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会有人心生不满,但也不会当他的面说出来得罪他。
可现在竟被一介刁妇堵住了口舌,陈铭气得指着严氏的手都不自主的颤了起来。
“刁妇,”陈铭真的是气炸了,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对付严氏,毕竟对面是一女子,话要是说重了,指不定会在村里留下闲言碎言。
他已经是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可不想临死之前留下不好的骂名。无奈之下,陈铭说出刁妇二字,便收起了火气。
“大年家的,把陈大年给我叫出来,随我去看看仲行。”
一大早听说了陈仲行昨晚守蓄水池遇见大虫的事情,和村里几个年长的商量了一下,便打算来看看陈仲行,毕竟是帮忙守蓄水池受的伤,他不能坐视不理,要不然让人再寒了心。
可是没想到刚走到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