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星阑无奈,道:“你还太小,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况且我不是同性恋,就算我确实是喜欢你……”
陈铬握拳欢呼:“这就够了!”
李星阑摇头,道:“对,我喜欢你,我甚至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会长大,认识更多人,想法会改变,你会知道,我不是一个值得你去喜欢的人。到处都是比我更好的人,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说完就起身打坐,沉浸于自己的精神世界,留下陈铬一个人傻在原地。
陈铬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星阑喜欢他,把他当成小孩子,当成保护对象,但是不信任他,也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卡?
第三日,众人接着赶路。
但这一回,陈铬却总是耷拉着脑袋,并不那么积极。因为前几天的那场恶战,他的内心出现了一些并不常见的犹豫,看看身边的这几个人,都因为他的固执冲动,而被送上了生死边缘。他们不是大哥,没必要事事迁就自己。
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拉上这些来陪他找大哥,危险重重,实在太自私。
陈铬直接向其他几人提出这个想法,结果只遭到北辰一记无影脚,正正中中踹在屁股上。
李星阑则委婉很多,对他说:“你不用自责,我们既然走上这条路,就都有自己的想法。”
陈铬这才不太情愿地安下心来,继续赶路。
第四日,路遇到丧尸军队,丧尸数量剧增,几乎是每队三四百。此外,姜氏、金雁和秦国士兵的数量也是有增无减,浩浩汤汤。
函谷关外原就不属于秦国的大片城镇,已经满目疮痍,战火余烬散落在荒凉的大地,血肉与尸体浸润着农田。来年,这片土地就将变得异常肥沃;来年,这片土地就会种满秦国的庄家;来年,这片土地的收成会很好,让大部分人活下来。
这就是战争?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任何人都只是一粒落在路面上,微小的尘埃。
陈铬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里,到达了河岸渡口。
他的目力极佳,远远望去,对面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里的河道相对较窄,从前或许曾有过一座浮桥,然而前一阵被洪水冲毁,只留下河岸边用来扎浮桥的铁索。
人群黑压压一片,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成群结队忙碌搬家的蚂蚁。他们都在望着黄河上那一支支小小的羊皮筏,载沉载浮,人们的心情也随之上下,不,忐忑不安。
许多人上了岸,便向东仓皇奔逃,孩子们已经哭不出眼泪,巨大的阴霾从他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老人们已经瘦得脱形,腿脚不便,速度缓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被推到,陈铬上前将她扶起来,反被她惊恐地推开,或许是以为陈铬要抢她的东西。
陈铬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干粮都发给了沿路遇到的老人。
北辰嘲道:“都是将死之人,你要施舍,也该给那些壮年人,才好打回去。”
陈铬懒得管他:“打打打,就知道打,人都死光了,好让你们妖族入主中原,给我个皇后当当?”
北辰冷哼一声,不语。
陈铬:“我不是为了救人,辰哥。人族跟妖族不同,我们很少有极为强大的个体,只能一群人聚在一起,成为一支队伍,一个部落,甚至于一个国家。在人族的集体里面,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生命的延续,而是族群的存续。我们会为了秩序牺牲自由,为了和平牺牲私利,甚至是为了集体牺牲生命。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希望。”
北辰反问:“希望就是为了弱者牺牲强者?”
陈铬摇头,笑:“希望不是牺牲,而是人们可以彼此信任,能够相互依靠,相信我与他人凝结成的‘我们’,能够共享一个光明的未来。所以,你想要别人怎么对你,首先就要这样去对待别人,对不对,李星阑?”
李星阑不答,伸手摸了摸陈铬的头发。
第58章 回程·贰()
r058回程·贰
回到西岸的全是空皮筏,除了船夫,没有人会冒着这风险去找死。
陈铬一行四人上了支小船,或许是因为它在满河的羊皮筏中格外显眼。老船夫能够在危险逼近时坚持摆渡,实在是万里挑一的镇定,却还是被这四个怪模怪样的人给弄糊涂了,逆着人群渡河向西,这完全是不要命的做法。
陈铬解释一通,说得那老船夫一头雾水,无论如何也听不明白。当然,陈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仍留在黄河上撑船。
老船夫只是笑笑,说:“世代摆渡,撑完这最后一篙。”
说罢一声吆喝,唱了句黄河两岸回响数千年的豪放山歌。
周遭陆陆续续有了回应,歌声此起彼伏,竟还有些壮怀激烈,带着一股决绝的乐观。
老船夫回首,大笑:“吾儿十三,亦可撑船。”
陈铬顺他的目光望去,波涛翻覆中,竟然还有一支小船,驾船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少年,皮肤黝黑,像个豆芽菜。
少年的眼神如水清凉,看不出丝毫情绪。
“哐”一声,船头撞上礁石,竹篙被老船夫从水中缓缓抽出,到岸。
流民们蓬头垢面,推推搡搡,一股脑冲了过来。
老船夫笑说不急不急,一定送完最后一人。
流民们争先恐后掏腰包,拿出肉干、刀币、首饰甚至是大块足量的金银,瞬间将老船夫的腰包塞得鼓囊囊的。老船夫双手粗糙开裂,将一枚刀币拿在手中掂量,向陈铬摇摇手。
陈铬见状,还以为对方是在向他告别,便也学着船夫的模样,遥遥朝他挥手。
北辰哈哈大笑,骂:“这贪财不要命的蠢货!自己蠢也就算了,带着儿子一起卖命。”
李星阑沉默不语,眯起眼睛观察四周。
陈铬脑袋还没转过弯来,老船夫不是为了救人么?当然,自己很佩服他,也是很愿意给钱的,当即自掏腰包给那船夫塞了不少钱币。
晚霞绚烂,橙红与金百的霞光如潮水般,自天际向东蔓延,整个天空都泛着瑰丽的蓝紫色,如梦似幻。
傍晚将要落幕,黑夜即将到来,最后一波逃难的流民陆续渡过了黄河,星星点点的羊皮筏子飘荡在岸边。老船夫的儿子手里提着根竹竿,佝偻着背脊跑来找他。
那孩子哑着嗓子,似乎正在变声,语气十分生硬:“爹,再不走秦国的恶鬼就要过来了。”
老船夫拍拍他的肩膀,笑:“富贵险中求,你这窝窝囊囊的脾气,跟你那讨死的老娘像了个十成十。”
那孩子似乎心中窝火,却不敢发出:“爹,咱们必须走了!钱什么时候赚不了?”
陈铬正准备走,却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回头,老船夫的儿子捂着脸,被打得摔在地上。黑黑瘦瘦的样子,像极了布隆迪战火余烬中的饥民。
老船夫啐了口唾沫在手上,又扇了他一巴掌,骂骂咧咧:“个赔钱货,跟你老子学着点,起来!”
天色阴沉,仿佛巨大秃鹫翅膀下的阴霾,那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已成秃鹫的盘中餐。
老船夫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却仍旧不动弹。
李星阑摇头:“陈铬,走了,虎毒不食子,能活着就好。”
陈铬一步三回头,撞到北辰后背,觉得脑门心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才发现是一团污血。再往前看,北辰的衣服湿了一片,但它本就是暗红色的,因此一直没注意到。
北辰的伤还没好,这怪谁?只能怪自己。
大地颤动,像是地震来临前的警报,天色阴暗,暴风雨也在等待人们最困难的时刻进行突袭。
河岸边,老船夫还在挑肥拣瘦,他的儿子坐在地上,捂着脸恨恨的望着他,一动不动。
李星阑拍拍陈铬,让他回魂:“丧尸太多,我们到树上避开。”
两千多年前,黄河无比清澈,两岸树木葱郁。
此处河边就有一片檀树林,高近二十米的檀树比比皆是。众人选了两颗较为茂密的,三两下爬到顶端。
“啊啊啊啊啊啊——!”
惊叫声此起彼伏,穿林而过,直冲云霄,黑色的乌鸦仿佛被震起的墨点子。
丧尸大军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极速前进,像是一支坦克方阵,从仓皇奔逃的百姓们身上碾压过去,留下一地残肢断骨。
它们的喉咙里污血凝固,肌肉机械地颤抖,声带摩擦,发出极为诡异恐怖的“咯咯”声。那声音汇聚在一起,虽然杂乱无章,却由于规模太大,几乎震得大地晃动,树木如花草般摇曳。
树叶像是暴雨一样簌簌掉落,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声。
然而冬日将近,树叶俱都失去了水分,异常干瘪,千万片枯叶纷纷掉落,就像是极薄的刀片刮过,甚至在陈铬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丝血线。
丧尸军团中有数点突兀的紫色,她们身量不高,腰身劲瘦,紫袍贴合身形,胸、腰、脖颈、手腕各处束有精致银甲,全都戴着缀有白纱的竹笠。
银甲雪白透亮,点点光芒像是粼粼波光,白纱纤尘不染,透着股诡异的圣洁。透过白纱,陈铬能够看到她们脸上戴着金晃晃的黄铜面具,双眼凸出,阴森吓人。
她们右手握着左手手背,将左手手指从面具下方伸入,用力吹响了一声声尖锐的口哨。
那是战斗的号角!
数十只金雁瞬间从阴影中迸射而出,如同突然炸裂的金色烟火,直奔逃难的百姓。
队伍的后方,全副武装的玄甲秦兵昂然屹立,面无表情。他们每人都推着一辆大木车,车内恶臭熏天,是手脚健全的尸身。
队伍的最末,还站着一名紫衣人。这人十分奇怪,也没有什么动作,歪歪斜斜站着,一手将面具轻轻提起,另一只手则一会儿伸出腰侧的皮囊,一会儿伸至面前。
丧尸们纷纷停在原地,任由金雁在前方驰骋,面目狰狞地闻着血腥气味,整齐划一抱着面前的尸体啃咬起来,嘴里发出“咯咯”巨响。
陈铬悲愤交加,几欲起身相抗。
李星阑伸手按住他,道:“我不是一定要拦住你,但你要想清楚。不算将要转化的,近一千只丧尸,两百名秦兵,五十只金雁,我们即使战死,能救人吗?”
陈铬忍着痛哭的欲`望,最终没有冲出去,带着鼻音,问:“射死姜氏吗?”
李星阑考虑了片刻,道:“丧尸太多了,我说句实话,有她们在,丧尸还能控制住。如果她们不在了,会怎么样?”
陈铬将脑袋对着树干猛砸,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李星阑伸手去拦,陈铬发现时勉强停下,却仍弄得他的手背血肉模糊,顿时更加心痛。却又不敢哭出来,因为他不想再当小孩。
渡河的百姓只剩下最后一波,很快便被金雁淹没了。
紫衣人带着丧尸过河,却知道它们不能游水,只得改道沿河行进。
走在队伍最末的那名紫衣人速度最慢,低着头写写画画,做好后吹了个口哨,将一卷卷成小筒的羊皮卷捆在已经恢复正常模样的金雁脚上。
金雁在空中盘桓,紫衣人走远,吹了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