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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驹:“哪有这等好事,加官进爵全凭军功,胡言乱语。”
李星阑:“信不信由你,迟则一月,快则三天,必有咸阳来使,遣将军重要差事。然而富贵险中求,全看将军如何抉择。”
张元驹听到“将军”两字,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满饮一杯压下情绪,哈哈假笑,道:“那便借你吉言,你等切莫在城中惹事生非,也就罢了。”
敬鬼神而远之,张元驹似乎是被李星阑弄得心里发毛,说罢酒杯一扔,起身便走。
看着汴阳君一桌子乱七八糟,陈铬无语,便主动帮忙收拾起来。
等陈铬收拾完,估摸着张元驹也走远了,府中的帮工们这才敢进来,重新布置汴阳君的案几,摆上酒菜。
他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无法抑制地对李星阑投以崇敬的目光,后者似有所觉,回看他一眼。
陈铬以嘴形示意:“你太厉害了,能算那么准?”
第28章 汴阳·贰()
“都是胡扯的。”
李星阑摇头,似乎笑了笑,他并未张嘴,声音却在陈铬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陈铬看着空气中有一缕幽幽蓝光,忽而随风飘散,这才恍然大悟,李星阑能通过控制魂魄的力量,读取他人的回忆?
不过这在他眼里也算不上是重点,陈铬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李星阑表面上风度翩翩脑内吐槽竟然这么嘲讽”的这件事上,被戳中了诡异的萌点,感觉李星阑既危险又神秘,莫名其妙还有点帅。
糟糕,自己可能脸红了。
李星阑不提刚才的尴尬,接着自己的话问:“城中不少木匠,木器、车辆做工精巧,想必是百姓们的主业?”
汴阳君听到这话,非常高兴,道:“确是如此。汴阳被攻下后一年,文候薨逝,哀侯即位。河东盐铁丰裕,韩国商贸发达,一时为七国之最。灵运城虽然地处偏僻,但开门迎客,因在函谷关外,往来商旅仍然不少。周遭山高林深,榆木最多,柞木、水曲柳亦有不少,造车的手艺精妙,世代相传。”
韩樘笑了一声,道:“哀侯又将汴阳买回了韩国,只不过六年后自个儿又被别人杀了,懿候在位十一年,病卒。韩国君王多是短命鬼,汴阳抢来抢去,现在倒是秦国不要,韩国不敢管了。”
汴阳君放下酒杯,发出一声闷响,语气平平,道:“樘儿,不可妄言,辱没先王。”
韩樘瞬间炸毛,起身大喊:“韩国的先王,还是秦国的先王?父亲,韩国都要亡了,两百年前封的汴阳君,只有你还记得。你对那姓张的泼皮无赖如此……我不想提!反正你不觉得可笑,我却替你躁得慌呢。”
汴阳君一掷酒杯,陶瓷杯瞬间摔得四分五裂,虽然愠怒却不多言,只说:“韩樘,诗书礼仪都扔到何处去了?成日只知在外疯野,你且回房思过。”
韩樘一甩碗筷,转身就走,道:“我不在外‘疯野’,你早就饿死了!”
汴阳君不再管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上,只与众人说:“樘儿生性乖张,失礼了。”
陈铬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从前和大哥吵架的自己,原来不管哪个时代,都有中二少年的存在啊。他反应过来,安慰汴阳君:“没事没事,等他中二毕业就知道了。”
汴阳君:“?”
李星阑三言两语迅速缓和了气氛,并与其说明来意,灵运城本就以商贸为主,故而思想开放,对外人接受度很高。汴阳君仁而下士,谦而有礼,很快便欣然接纳一行三人——虽然他的家里已经一贫如洗。
陈铬对那些黏糊客套的话都没什么兴趣,也不明白他们相互恭维有什么意思,抱着一锅炖肉,只吃了两口,觉得寡淡无味,便全都塞给了北辰。
短短两天的,李星阑从困在洞穴中奄奄一息,再到坐在汴阳君府中侃侃而谈,在陈铬看来真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这个人虽然受了重伤,毁了容貌,却一直非常淡定从容,仿佛想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给人的感觉很矛盾,就像他的脸一样,一半非常阳光俊朗,一半可怖阴郁。陈铬在感觉上不太喜欢他,但理智上认为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一直在告诫自己看脸对人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两人交头接耳:“我觉得他一定是天秤座的,说不定还上升双子。”
自此,三人在汴阳君府住了下来。
三天后,九月初九,日月并阳。一场秋雨过后,天高气爽,无限风光。
韩樘挥刀怒吼:“陈铬!你下来!你敢不敢下来!”
陈铬慵懒地躺在屋顶上,双手垫在脑后,曲起一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眯缝着眼睛望向小院里正在跳脚的韩樘,觉得他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十分可爱。
被阳光晒得简直化成了一只树懒,陈铬慢悠悠喊道:“今天过节啦。”
韩樘跳脚:“下来!我要与你堂堂正正决一死战!”
“哈哈哈哈你好烦啊!”陈铬一听见这话,笑得被口水呛住,差点滚下房檐,被北辰长腿勾住,踢了回去。
北辰不明所以,听见“烦”这个字眼,竟然认真提议,问:“帮你杀了他?”
陈铬被他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爬上前,趴在身上揪他的耳朵。心想,北辰可能是吃得饱了,自打从崤山墓穴出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好多了。
当然,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还是不太好。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辰哥,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北辰怔了一下,随口道:“你算是兵祖苗裔,又与他有缘。不必言谢,我自有打算。”
陈铬只是问:“苗族都算蚩……不,兵祖的后裔?”
北辰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嘴唇上刮了一圈,道:“九黎族中有一脉,确系兵祖的后人,逐鹿之战后退居苗疆,我去寻过,无果。你们的血气,味道均与兵祖极为相似。”
陈铬:“我天,这你都吃得出来?那他老人家总有个名字吧,叫什么呢。”
北辰不置可否:“兵祖姓姜,无人敢直呼其名,他所在的部落无分高低贵贱,姓名不过一代号尔。”
陈铬:“他真了不起。”
北辰:“那是自然。”
陈铬:“还没说你的打算。”
北辰:“兵祖生前交予我两件大事,其一已经办妥,第二件事虽难办。但老子有许多时间可用,并不急于一时。倒是阴兵现世,人间即将生灵涂炭,我妖族卷土重来杀个血流成河,你看如何?”
陈铬:“当然不好!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分人族和妖族?”
北辰嘲讽脸,不语。
陈铬转念一想,这才发现关键,一愣,问:“阴兵是什么?”
北辰:“用你的话来说,丧尸。”
陈铬:“……”
北辰换个了姿势,道:“总之你将刀收好,我办第二件事时须用此刀。”
陈铬:“那你拿着呗。我更好奇第二件事是什么,不会跟丧尸有关吧?所以你才一路跟我同行,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么。”
北辰:“兵祖遗物,你当谁都能用?有些关系,但我须先查明原委。”
陈铬:“这个世界真是太复杂了,累感不爱。”
北辰似乎很喜欢学他说话,望天:“累感不爱?”
水红色的垂丝海棠怒放,几乎要压垮树干,一簇簇布满了小院长廊的瓦顶,花朵顺着屋檐垂落,千丝万缕,如同一片彩色的云霞。
廊下,一名身穿深蓝长袍的高大男子背脊直挺,手捧一卷竹简,手指修长,端坐于栏杆上。他头罩青纱,左脸全部埋在阴影当中,英俊的右脸在朦胧的花帘下忽隐忽现,朦胧之中,竟有些迷人。
李星阑收起竹简,放在一旁,起身向韩樘走去,说:“樘儿,陈铬的刀法是家学,苦练了十余年,输给他不算冤枉。不如我来陪你练练。”
他的嗓子基本已经恢复,精神也好了许多,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如同冬日暖阳,虽然温和,却带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令人不得不喜欢。
陈铬闻言一愣,李星阑怎么知道家里人逼着自己学刀法,转念一想他跟大哥熟识,这也没什么奇怪。
韩樘怒目圆睁,见到李星阑走了过来便立即收起怒气,关切地问:“还是算了吧,你有伤在身,现在感觉如何?”
“只要人还活着,这点伤不算什么。”李星阑拿起一把竹刀,向韩樘做了个“请”的动作,他的背脊挺直,手脚修长,动作干净利落,更像个正在摆牌的模特。
韩樘虽是一名十岁出头的少年,但力气出奇的大,时常独自跑出去打猎,故而实战经验颇为丰富,打斗起来气势汹汹。
然而一打起来,陈铬就被李星阑的动作吸引住,看得出他是有真功夫的,而且非常实用。
李星阑动作不徐不疾,甚至有些风度翩翩,因为身体左侧受伤较为严重,便只用右手单持竹刀。他也不用力气,以刀背击格化解韩樘的蛮力,迎推侧砍一招将韩樘击飞,力度刚好,不至于使他摔倒在地。
李星阑的声音总是温温和和的:“老虎生猛,以爪牙伤人;蛮牛有力,以尖角冲撞。你既然有刀在手,就要少用蛮力。”
韩樘双手持刀,觑准机会,专攻李星阑行动不便的左侧门户,后者一手提刀藏于身后,自下斜撩而上,以刀身拍开韩樘的竹刀,进右步上前,这是他在这场战斗中跨得第二步。
李星阑:“对敌的刀法没有定式,只要看清对手如何杀来,将进退之法牢记于心,做到心手俱化、人刀合一。”
韩樘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一抬头,只见李星阑的刀尖已点在自己的咽喉,阴影之下,他的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李星阑收刀挽五花,屈左肘垫起刀背,长刀从头顶撩过,横担于右肩上,跨步侧身望向韩樘。
从容不迫,自然生威。
李星阑:“但是刀刃容易折损,最好的方法,是顺势顺力、随机应变,没有十足把握,尽量不要刺出刀尖。”
微风轻抚,挑起他本就微微上扬的嘴角,笑容如同湖光□□,和煦暖阳。
陈铬目睹了全程,口水啪嗒啪嗒地流了一地。甚至忘记了一个硕大的问题:这套刀法为什么那么眼熟?
“不用刀刃,何不用棍棒?”北辰长腿一扫,陈铬便骨碌碌滚下房檐,刮掉瓦片一张。
李星阑闻声望去,看见泪水正在眼眶中打转的陈铬,表情一滞,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坐到长廊下,略有些不自然,继续看书。
古代,夜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众人早睡早起,陈铬和韩樘闹了半天,估计才到上午十点。
百无聊赖,两人打了几架,便勾肩搭背地出门逛街,李星阑回到屋里休息,只有北辰大摇大摆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个暴躁的奶爸。
陈铬一向娇生惯养,在吃得方面要求很高,虽然不饿,还是拉着韩樘冲进菜市,转得北辰晕头转向。
未免他乱跑走丢,北辰所幸将陈铬一把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肩头。
有韩樘付钱,陈铬大手大脚,这也要那也要,买了糯米、粳米、赤豆、大豆等物,一股脑儿全挂在北辰腰间,末了才想起韩樘家里也拮据,但估计说抱歉的话也会被他骂回来,于是便什么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