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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又走到水边摸鱼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对捉鱼和烤鱼尤其感兴趣。地下暗河的水流很大,鱼的种类繁多,但由于长期不受光照,几乎都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北辰一双凤眼金光流转,另这个本就昏暗可怖的半封闭空间看上去更显诡异。
他一出手就捉到一条大鱼,“啪”地一下扔到陈铬面前,立即埋头进入下一轮的捕捉行动中。
鲜活的鱼儿因缺氧而在岸上不断摔打自己,北辰一对尖耳朵抖动着,漫不经心道:“不是还要赶路去咸阳么,带着他如何行动?也是个半死的人了,不如收起你那份无用的怜悯之心,助他早入轮回。”
陈铬哼了一声:“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并没有可怜他,这是人道主义精神。如果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只顾自己,各自为战,人类早就灭亡了。你们狼不也是群居动物么?团结协作,才能在森林里生存下去。”
北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人,都是一样的爱讲大道理,一旦牵扯到自身便原形毕露。我都要饿死了,你何不来救救我,舍身让我吃了?”
陈铬脑袋拐不过弯来,说:“可是你还没饿到那份上。”
北辰:“……”
陈铬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是说,你要吃我,那是不是要杀了我?但凡不傻,谁会好端端让你吃掉。”
北辰嘲道:“那你便是见死不救,自相矛盾。”
陈铬笑道:“你饿了要死,我被吃了也要死,都是要死的人,谁比谁高贵?对于生物而言,生存是第一位的,真要到了那时候,当然是看谁能打得过谁,我又不是圣母。”
北辰被他说得晕晕乎乎,立即就不想理他了。
谁料陈铬左思右想,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还真不知道如果你把我的肉吃了,我会怎么样,要不我们试试?”
北辰觉得自己和他讨论那么多,完全没有必要,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牲口?脱口便骂:“你有病!”
陈铬叹了口气:“一说这些就头疼,其实我就是想救李星阑而已,跟别的什么都没关系。”
蒙毅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似乎有些担心他们打起来殃及池鱼,便打着哈哈:“哎呀!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在我们秦国,见死不救是大罪,故而陈铬做所理所当然。呃……北辰兄,也是对的,毕竟你们都不是秦国人嘛哈哈哈。”
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得罪。
钟季却似乎十分赞同陈铬的观点:“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傲贱,诈必欺愚。怨恨四起,自取灭亡。”
继而被蒙毅挤眉弄眼地暗示明示了一番,这才闭口不言。
倒是北辰和陈铬两个,似乎都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思,过不一会儿又挨到了一起去。
一个剔鱼刺一个吃鱼肉,其乐融融。
火光终于亮了起来,洞穴内的烟尘渐渐飘散。虽然光线不强,但陈铬现在已经是目力惊人,仔细地打量着沉睡中的李星阑,发现他确实遭受了不少折磨。
李星阑的左脸皮焦肉绽,应该是在飞船爆炸时被火烧伤,尤其是左眼周围的肌肉伤情严重,又大又圆的眼珠整个裸露在外,只因为吃了曼陀罗麻神经中毒的缘故,他的瞳孔剧烈地扩散开来,睁着眼晕了过去。
或许是不小心掉到湍急的河流中被冲了下来,他身体上有多处刺穿伤,伤口草草处理过,但是条件有限,似乎全都是用火烧的方式止血,伤口不是烧得焦黑,就是已经溃烂流脓。
大概是这十几天都被困在这个瀑布下的洞穴里,李星阑虽然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可是洞穴里能吃的好像只有那一丛有毒的曼陀罗草,他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陈铬看着看着,竟然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低声自责:“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遇到这种事,对不起。”
滚烫的泪珠掉到李星阑的面颊上,刺激得他右眼皮微颤。
李星阑费力地睁开了眼,左眼的瞳孔聚焦缓慢,模模糊糊,看见到陈铬正在痛哭流涕。
他的嗓子也受了伤,声音十分嘶哑:“对不起,吓着……你了?”
陈铬使劲地擦着眼泪,张大眼睛看着这个模样可怖的男人,内心对他十分佩服,如果自己成了这个样子,怕也是不想活了。
他抽泣着说:“没有,这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治好你。我保证!”
李星阑似乎想笑,扯起脸上的伤疤,过于疼痛,反而表情狰狞起来:“我知道,你……无妄之灾。我是职责所在,不是……你的错。坚强点,做个男子汉,像……你大哥。”
陈铬这才发现,他左边脸颊许多地方已经破了洞,连牙齿也露了出来。
看着这么恐怖的脸和猥琐的形象,陈铬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残忍的念头,觉得这人非常麻烦、想要一走了之。反正把他丢在这里谁也不知道,等找到了大哥就骗骗他,骗不了就告诉他,反正人都是了,大哥又能拿他怎么样?
但那仅仅是一瞬间,李星阑醒了过来,开口说话。
他既然还活着,自己就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受苦,他必须学会承担责任,李星阑说得很对,他必须学会做一个男子汉,像大哥一样。
陈铬想着想着,竟然脱口而出:“你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暗道糟糕,别人还没问,自己就交代了,真是尴尬。
“那真是……谢谢你。”李星阑闭上右眼,但左眼却还诡异地张着,只是这天终于遇见活人,多说了几句话,嗓子似乎好了一些,“我是姜少将带出来的兵,没那么容易死。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说完,左眼的瞳孔也扩散开来,似乎是睡着了。
“嗯。”这个人真聪明,陈铬有一种被戳破内心想法的感觉,他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陈铬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想起来,在飞船上的时候,一名穿白色防化服的人紧挨自己站着,应该就是李星阑了。当时他戴了头盔么?自己万念俱灰,似乎并没有注意过,现在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那时候陈铬注意到李星阑,是因为他觉得这人非常奇怪,他明明警惕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嘴里却哼着一支不怎么成调的歌曲。他心不在焉地四处打量,仿佛知道那个……对,有个红头发的外国人,李星阑好像知道他会出手袭击自己一样,几乎在那个红发男人出手的一瞬间便做出了回击。
红发的间谍被李星阑杀了,却还有别的。
飞船上到底有几个人?绝对不止一个间谍,这些想必李星阑都是知道的。
现在,他没办法不相信李星阑,因为这个人已经半死不活,是最不可能带走黑石的。而且,他还是姜云朗带出来的兵,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间谍。
之前觉得最奇怪的一个人,现在反而成了最可信的,事实倒是真的比小说更戏剧性。
然而,可信是可信,陈铬打心底里还是有点怵他。
恐怖的外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陈铬莫名地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非常奇怪。
算了,反正现在的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陈铬想着想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黑暗中,李星阑左眼的瞳孔逐渐收缩聚焦,定定地看向陈铬,直至天色将明。
他整个夜晚没有一个动作,只发出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第25章 偶遇·壹()
第二卷:回援灵运城
r025偶遇·壹
蒙毅:“实在是对不住你,我们几日未归,军中怕是已经流言四起,须得尽快赶回去。这枚小铜符是我蒙家之物,虽并不贵重,但能助你轻易过关入秦。陈弟,短短几日,我却知你为人,救命之恩不言谢,大哥记在心里。”
钟季:“山势险要难以翻越,你们沿此河东行,应当是秦、韩两国边境线,附近有几座小城可供你们稍作歇息。穷当兵的,身上也只有这些盘缠了,你且收好。青山不改,就此别过。”
陈铬:“谢谢,谢谢!再见,你们多保重。过一阵一定去找你们玩!”
他不敢用力挥手,因为身上还背着个气息奄奄的李星阑,蒙毅和钟季跑步疾行,远去的身影不一会儿便已经消失在苍山密林之间。
这天清早,几人想破了头也找不出安全爬下千丈悬崖的办法。
峭壁上的石头太硬,根本无法用箭射穿。钟季试了试,墓穴中的铁胎弓算是一柄神兵,也只能勉强将箭矢射入崖壁,然而他随身携带的绳索太短,几乎不可能以先前攀爬洞穴的方式来攀下悬崖。
千丈高空,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陈铬最怕麻烦,几乎想要直接跳下去,死就死了吧,总比什么都不做,饿死在悬崖上要好。
然而他却不能丢下其他人,于是便只得双手托腮,摸着后脑勺提出一个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再一一被否决。
李星阑终于醒了过来,陈铬正低头思考,并未注意,他便独自扶着岩壁站了起来。
陈铬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寻声望去,一抬头便见对面站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感觉自己忽然置身于科幻恐怖片当中,差点没有失声叫起来。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长舒一口气,忙不迭过去搀扶他。
李星阑对他摆摆手,踉跄两步,强忍着痛楚走了起来。
然而以陈铬的目力,还是能看出他的肌肉紧绷,动作僵硬,就像一把强弩之末。陈铬心里实在有点懵他,无论是他的脸,或是他给人的感觉,都觉得有些恐怖阴森。但他反复告诫自己,这样很不好,太伤人了。
李星阑头昏脑涨地走了几步,其间差点跌倒,令陈铬看得心都悬了起来。然而他走到角落,竟变魔术般从黑暗中摸出几条用藤蔓搓成的粗绳。
陈铬震惊不已,心想这人真厉害,如果自己跟他一样的遭遇,估计早就不想活了,把脸埋在水里闷死自己也未可知。
李星阑一直侧身对着陈铬,将左脸掩藏在阴影中,一手提着绳子,一手抬起,对他做了个“过来”的动作。
陈铬站在洞口,身后是熹微的晨光,令他整个人背光且看不清面目,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化在水中的墨点子。
其后,北辰作为唯一一个拥有四个爪子的人,理所应当而不情不愿地——其实是在陈铬打滚假哭的折腾下,按照李星阑的指点稳稳当当地攀爬崖壁,并在各处系上绳子。
然而北辰说什么也不肯背着李星阑,理由是这人跟他无关。
陈铬知道他这话确实发自真心,也不想和他这样的“半个禽兽”计较,考虑到另外两人的生命安全,只得自己吃力地背起李星阑,把他用绳索捆在身上。
到了正午,众人终于安全着陆,比起死在半山上的洞穴里,这一路虽是磕磕绊绊,却也算有惊无险。
北辰化作狼形狂奔,将一身龙鳞披风与甲裙系在腰间,陈铬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说他活像个包满金针菇的巨大豆皮卷。
陈铬一袖子抹掉额头的巨大汗珠,喘气:“让、让人骑一下,你会怀孕吗,辰哥?”
他实在是弄不懂北辰的心思,李星阑如果骑在狼背上,他们的脚程能提速一倍。
陈铬背着李星阑,追着北辰故意留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