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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铬登时来了兴致,抱着阮霖洲的胳膊不放:“正好啊!阮教授,求你个事。”
阮霖洲一见陈铬眯着眼睛对自己笑,就知道他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但根本拿他没办法,点头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让我帮你做家庭作业吗?”
陈铬哈哈大笑:“我跟袁加文就不去了,你让我们……这样……这样……求你了!”
“陈铬,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所以还是别把它搞砸了……”
阮霖洲当然不想跟他一起胡闹,但根本见不得陈铬赖在地上打滚,一时间汗如雨下,伸手推了推鼻梁,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别闹了,我去跟他们讲一声,你们注意分寸。”
陈铬欢呼大叫,跳起来抱着阮霖洲的脑袋,在他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爱你啊老师!”
阮霖洲无奈地笑了起来,向两人交代了几句不能太过火,便急匆匆走了。
地堡的后厨中,众人忙碌备菜。
陈铬穿着一身墨者的黑袍,从阮霖洲手里接过一张粗糙的白面具,那面具仿佛是浆纸的边角料糊成的一般,表面凹凸不平,仅溜出两只眼睛和嘴的部分。
此外,他还专门找了个同款兜帽,将自己的特征完完全全遮住。
陈铬抬头,声音中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问:“觉得咱们像《千与千寻》里面的无脸男,你看过吗?”
袁加文跟他的装束一模一样,两人相互理了理衣襟:“没看过,我只觉得很像海岛风情的毛片,你看过吗?一群面具男把李星阑捆在木桩子上,一哄而上为所欲为。”
陈铬一把捂住鼻子:“你……”
袁加文:“嗯哼?”
陈铬:“我喜欢!”
酉时一刻,整个地堡轰隆作响,巨大的九层围楼天旋地转,整个结构改变。
阮霖洲与一众墨者列作两队,均着一身黑色短打,头上罩着鹰嘴似的黑色兜帽,小臂、小腿紧紧缠绕金线镶边的绑带。
墨者装束最奇特的地方,全在腰间所系的一条革带,其宽仅半掌,左侧为九个金属包边小圆孔,右侧则缝有九条金属扣。其上,随各人擅长的武艺、技艺、手艺不同,各自悬挂武器及工具。
“门在相反方向,听说‘日月楼’是另一个入口。”袁加文一眼便看出陈铬心中疑惑,迅速将厨房帮工送来的饭菜装盘码好,“我刚来的时候就在周围转了一阵,地堡里一共有四个出入口,我常用的是其中最隐秘的一个。”
“哦,嫂子真棒。”
陈铬心不在焉,袁加文也懒得叫他帮忙,有条不紊将饭菜摆好,再把四五个方形托盘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最后一股脑放进陈铬怀里。
陈铬觉得手里一沉,这才反应过来。
发现托盘的高度已经超过自己的视线,当即无语:“袁加文,我是力气大,不是眼睛长在脚上,你让我怎么走路?”
另一侧入口处的大门訇然中开,九名白衣人鱼贯而入。
来人均是头戴斗竹笠,帽檐周围缀着数层极短的灰色薄纱,刚好将眉目遮住,只留出下半张脸。他们的装束几乎跟墨者一模一样,只除了颜色由黑转为白,分化为两个极端。
为首身材高大劲瘦,鼻梁英挺,下颚及下巴轮廓完美。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乃是他挺得笔直的背脊,仿佛赋予这男子一种鹤立鸡群气质风度。
他见了阮霖洲,微笑着点点头,而后在对方的引导下,闲庭信步般直接走到围楼的第九层。
即使带着斗笠,陈铬仍旧一眼就认出李星阑。
他的嘴唇线条极优美,薄如刀刃,是吸光自己心头血的那把软刀子,登时扎入了陈铬的心脏,只是一眼,便把自己的血给放了个干净。
陈铬瞬间感到呼吸困难,忽然打起退堂鼓,支支吾吾道:“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像真的跟他分开了三年,我……要不还是……算了。”
“我告诉你,亲爱的。”袁加文没了脾气,一把揭开陈铬的面具,使劲在他脸上一捏,道:“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你、厌弃你、反对你,但是有一个人绝对不会,那就是李星阑。他早就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只为满足你的愿望。如果你连信任他都做不到,那就趁早结束这场恋情,对双方都好。”
陈铬觉得他说得对极了,当即深吸一口气,说:“我的错。”
袁加文暗道糟糕,立即把面具扣在他脸上,拍拍脑袋催促:“走走走,客人来了马上要上菜。”
少爷可千万别哭!
陈铬第一次来到围楼的第九层,暗自感叹其装潢精美。
但袁加文显然不是,他带头径直走到举行晚宴的厅堂门口,交代众人上菜时的注意事项。对于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似乎还十分投入,带着一股愉悦的情绪,就像一个刚刚告别后厨,升任餐厅厅面经理的帅厨师。
墨者们戴着面具,静悄悄贴在门外,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正在等待主人提线。
厅堂空旷,主座空缺,横梁上悬挂璀璨原石以作照明,带着股冰冷的机械感。
以李星阑为首的白衣人呈一纵列,共九人左于左侧。
以钟季为首的黑衣人坐于右侧,与对面相应和,同样也是九人。
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徐不疾,轻缓从容。
陈铬忍不住侧脸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来人身材颀长,肩宽腰阔,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布衣,他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反手摘掉盖在头上的鹰嘴兜帽。
这人未曾用任何东西掩饰自己的面貌,当即现出一张端正的俊脸,肤白如玉,眉睫漆黑如墨。出奇的年轻,隐约还是一名少年。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闪回,陈铬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日前在咸阳城门口,骑马迎接齐国来使的秦王长子赵扶苏。
赵扶苏准备推门进去,忽而将手中的兜帽落在地上。
陈铬反应极敏捷,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拖着一道残影弯腰低头,将兜帽送到扶苏面前:“给,你还要拿着吗?”
扶苏一愣,笑道:“多谢,那边劳烦你暂时拿着。”
陈铬张着嘴,简直要从背后冒出一堆米分红色的泡泡:一个风度翩翩的小王子!
两方人马等来了扶苏,先是对其一番恭维,而后相互客套。
第一轮结束后,再由扶苏代表秦国及咸阳墨者,对李星阑进行一番恭维。第二轮结束后,则由钟季替咸阳墨者鼓吹一番。
陈铬聚精会神听得极为仔细,连袁加文借着他力气大,偷偷把托盘全都放在自己手上这事都没有发现。
从双方的交流中,隐约听出一些惊人的讯息。
第126章 夜宴·贰()
墨家自墨翟辞世后,曾有过近百年的分裂。
相里氏,邓陵氏,相夫氏,各家各派相互攻讦。墨者,又分为游侠、墨客和匠人,最终仅有游侠与匠人存世。其后势力衰微才停止了内部争斗,以各国国境划分势力,互不干涉。
其中一派专攻数术机巧,曾暗中受到秦国国君襄助,在咸阳城的地下设立一座地堡。
时移世易,无数过往全都化作历史的尘埃,秦国国君轮换,墨者势力衰微。直到赵中,找到一张古老的羊皮卷,其上清清楚楚标明了,秦国与墨者间的君子协定。
这名秦国未来的君王,以超乎常人的见识,一眼便看出了墨者的价值。更以非凡的魄力,重新找到墨家地堡,开始对墨者进行资助。
另一派专营情报线索,其中成员几乎都是居无定所,暗中潜伏于中原各国。
直到两年前,李星阑在齐国国都临淄买一座“三元酒馆”,通过机关进入临淄城中空荡荡的墨家地堡,发现了一个尘封数百年的秘密。
此后,他一方面在齐国朝堂中平步青云,另一方面游走在各国间,将几乎就要消散的墨者重新聚集,创建了一个全新的临淄墨者集会,更像是一个自由而强力的近现代雇佣兵组织。
他们探听与丧尸活动有关的情报,每日在酒馆中发布猎杀悬赏的任务,如此将丧尸疫情控制在齐国范围之外,并逐步向中原深入。
自从齐国持节使臣、稷下学宫祭酒来到咸阳,当地的墨者就奉赵扶苏的命,前去打探情报。
结果越探越深,发现他不仅是齐国高官,传言与平常的贪官没什么两样,至多是舌灿莲花,比他们更有学识。不仅如此,这人还擅于经商,拥有官赋的往来各国通商贸易权,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商队。
但更重要的是,李星阑重组了临淄墨者、重建当地墨者集会的“代钜子”。在来到咸阳后,他立即开始放出耳目,打探当地的墨者组织。
总之,这人让人无法看透,不知如何评判。
然而赵扶苏毕竟眼界不同,将所有流言与细枝末节纷纷摒弃,力排众议,决定邀请李星阑前来地堡,开诚布公商讨两派重组,共同对付丧尸的事宜。
恰好李星阑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在与蒙毅喝酒时,便探了口风,发现蒙毅是站定了赵扶苏这一派。再于秦宫夜宴时,亲自观察赵扶苏,得知他心中所想,确是光明磊落,当即向他发出和谈的信号。
只有一件事情较为复杂,便是赵扶苏、蒙毅、钟季间的关系,他们互为倚靠,却又相互隐瞒。钟季作为钜子联络自己,扶苏知道,蒙毅却不知道。而扶苏想跟自己会面,蒙毅却也是知道的。不知道彼此间都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又有什么顾虑。
然而细枝末节,且暂按下不提。
今天的宴会,便是由赵扶苏发动,秦国墨家钜子钟季出面,两派高层共聚一堂的盛会。
打个招呼,相互恭维,如此三轮再三轮,估摸着废话吐尽,都说得前胸贴后背,阮霖洲这才发出上菜的讯号。
“走啦,你要飞盘杀人,面条当钢丝吗?”
陈铬猛然回头,下意识抖抖手,将四五个托盘一齐甩向袁加文。
“杀手代号g,为您竭诚服务。”袁加文匆忙接住,脚下打滑溜进厅堂,幸亏戴了面具,便装作若无其事,领着众人将饭菜摆好。
赵扶苏凡事亲力亲为,给自己倒酒,笑道:“墨者均是务实的人,如今两派再度聚首,实乃百年难遇。李先生赏脸光临,实是卖了我天大的面子,您亦是钜子?”
陈铬规规矩矩上菜,实则心不在焉,一双耳朵几乎竖了起来。
李星阑恭恭敬敬,答:“在下胸无大志,更未心怀天下,钜子令虽在手中,不过是代为保管。有朝一日寻得合适人选,自当归还。功名利禄,各人均有自己的追求。”
钟季半晌不说话,只觉得这个李星阑与三年前判若两人,闻言发问:“李先生更看重哪个?”
为名?为利?为天下百姓?
李星阑想也不想,直截了当,答:“天熙熙熙皆为利来,扶苏公子是秦国未来的主人,将来或可成为天下共主,谁又可知?收到您的邀请,在下倍感荣幸,非是为了那么点面子,而是终于得到一个千载难逢的,下注的机会。”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为利。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吕不韦般的商人,赵扶苏奇货可居倒不至于,但李星阑广撒网,只求才。
赵扶苏也不介意他的直言,明知故问:“为何下注?”
李星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