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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吃,我就爱吃青椒。”
“不行,你也别吃,腿伤成这样,辛辣走窜的东西暂时都别吃,吃点黄瓜片。。。”
。。。。。。
几口饭下肚,何铁林的心情好了不少,笑眯眯的听着小年轻两人你一句我一嘴,只顾吃自己的饭,也不插话。
吃了饭从国营饭店出来,陈学功带两人去了招待所,两层的红砖楼,进门左手边就是服务台,里面的服务员看到他们三个进来,将视线停留在了陈学功以及他背上的秀春,反复打量了几眼,神色严肃道,“女同志跟你是什么关系?!”
别看秀春年龄小,可招架不住个子高,不知年龄的,一看就是大姑娘,一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趴在男人的背上,怎么看都是有伤风化的事,服务员不得不提高警惕,仔细询问。
陈学功递上介绍信,正色道,“这是我表妹,腿受伤了来医院看病,天太晚回不去,只能在这住一晚,身后的是她爷爷,我本人是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
服务员仔细读了介绍信,随后又道,“开三间?”
陈学功回道,“两间,我不用,再要一张澡票。”
招待所一楼有个公共澡堂,陈学功觉得秀春口中的老地主应该很需要。
“我也想洗。。。”干了大半天的活,身上脏的难受。
陈学功瞪眼,“你准备怎么进去洗?单脚跳进去?!”
秀春不吱声了,任由陈学功把她背上楼,何铁林没跟着上去,澡票买的都买了,他要好好去洗个澡睡个觉,明天该咋样还咋样,小丫头费尽心思帮他,可不能再抹灭了她一番好意。
陈学功气喘吁吁的把秀春背上楼,房间里收拾的还算干净,靠窗户下有张单人架子床,挨在门口处有个脸盆架,上层放洗脸盆,下层是洗脚盆,暖壶也有,但牙刷和牙缸都没有。
把秀春放在床上,陈学功打量着四周。
同时还不忘数落秀春,“小春儿,你是不是平时吃的太多,这么重!”
闻言,秀春不服气的单脚站在地上,比划了下,冲陈学功道,“之前我才到你这里,现在我及你肩膀了,长了个子,能不重吗?!”
陈学功似乎才意识到,秀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个大姑娘,还是个长得比小时候更漂亮的大姑娘。
灯下不能看美人,只会晃花人的眼。
陈学功扭开了头,竟有点不敢直视秀春。
秀春全然不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打了个呵欠,使唤陈学功,“苗苗哥,能帮我打盆洗脸水吗,我困了。。。”
这才几点,就困了?那不行,还不能睡。
陈学功端了洗脸盆,开门去走廊尽头的洗手池接水,看秀春洗了手脸之后,拖了椅子在秀春床前坐下,问道,“好好的,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了?”
对陈学功,秀春一百个放心,直接道,“因为老地主挨批了,我想帮他。”
闻言,陈学功皱眉道,“所以你就把腿给整折了?”
秀春忙道,“不这样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啥好的法子了,与其让老地主成天在农田基建会战工地吃苦头,还不抵想点法子让他以后‘伺候’我和我奶。”
说着秀春又道,“我都这样了?医院能给开证明了吧?最好是开个要在家躺上一年半载的证明,两年也行,越长时间越好。”
陈学功气结,“你是瘫痪了啊,能躺这么久!”
说归说,次日陈学功亲自给秀春开了份证明,把秀春的病情尽可能往重了写,末了在建议一栏写上建议休息两年。
外科办公室里,跟陈学功一组的方医生是医院的老职工了,瞧见陈学功开的证明,愣住了,讶道,“小陈啊,证明可不能这样开啊,这是要得多大的病,需要修养两年呐。。。”
陈学功为了秀春,也是豁出去了,厚脸皮管方医生要了科室公章,啪一声在上面盖了戳,一个戳不行,还得再去挂号窗口再盖一个医院公章。
整好之后,拿去给秀春,秀春在输液室挂盐水,一大早孙有银就找来了,把钱寡妇也带了来,加上何铁林,三个人围着秀春一个。
秀春接过证明,按捺住心中欢喜,转手就把证明给了孙有银,脸上露出苦恼之色,“大伯,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骨折一时半会都好不了,近两年估计都干不了重活,我不干活,挣不到工分,年末队里分钱就没我的份,大伯你可不能不管我,以后我和我奶的开销就管你要行不行?”
闻言,孙有银差点没跳起来,一个拖油瓶不够,还一次来两?管吃管喝,还得管上学的学费?
不能答应不能答应,他要是答应了,他女人还不得跟他闹翻天了?!
第45章 两更合一()
秀春的大力气孙有银可是见识过的,在队里干活能抵得过一个青壮年,一年挣两三百个工一点问题也没有,按这几年的收成来算,一个工约莫三毛钱,两百个工就是六十块钱,如果三百个工呢,那就是九十块钱!
这么多钱白白没了也没办法,孙有银可不会一年给她这么多钱!
见孙有银为难极了,半天不敢放一个屁,秀春觉得差不多了,话音一转,接着道,“大伯,其实我有个法子。”
孙有银忙道,“啥法子?”
秀春指指何铁林,“让老头帮我干活,你看我腿成这样,医生都建议我躺两年呢,我奶眼睛又不好使,没人照顾哪能成,都是这老头害的!以后他得供我使唤!”
孙有银为难道,“哪能由着你乱来!咱家是贫农成分,他是地主成分,哪能搅合到一块!再说了,老头刚被劳教,是咱们全队上下的阶级敌人,这个时候划不清界线,你这不是连累我吗?!”
孙有银好歹是大坟前生产队一把手,秀春是他亲侄女,他们前些时候才表明自己立场,跟阶级敌人永不为伍,现在他侄女就把阶级敌人领家去了,这不是当着全生产队的人给他一记响亮耳光么!
秀春知道这事不好办,可再不好办,她也得把何铁林弄到她家去,不然可就白搭上一条腿了!
思来想去,秀春决定给孙有银下一剂猛药,“要是这样,奶,这几天你就去大伯家住吧,大娘他们好照顾你,有人做饭给你吃,有人给你洗衣裳就行了,啥时候等大伯跟队里委员商量出结果了,咱们再说以后。”
钱寡妇愣了下,随即从善如流道,“有银,春儿说的是,等咱们家去我也不回家了,就直接去你家吧,回头你让淑芬把炕收拾出来,春儿都这样了,也不方便照顾我,她自己在家也没办法做饭洗衣,我看干脆都让淑芬整吧。”
钱寡妇话音刚落,孙有银立马道,“我细细想,春儿的建议也不是不可行,春儿在河坝上被砸断腿,那是大家有目共睹,就是公社领导过来查也不怕,医院都给开证明了,还能有假?”
“等回去之后,我立马跟队里几个委员说下,对付阶级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栓在跟前看着,一刻也不能拿让他懈怠,春儿,你以后好好看着他,可不能让他钻一点空子!”
秀春等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点头,孙有银生怕秀春和钱寡妇赖上他,哪怕费尽了心思,也得想法子让何铁林顶替她干活。
秀春不知道孙有银到底用了啥法子,从医院回去,没过两天,队里的几个委员还有孙有银,一块来她家了,把里里外外审查了一遍,秀春该藏匿的都藏好了,不怕他们查出啥东西来,就躺在堂屋的炕上,打了夹板腿搭在炕沿上,让他们好好审查。
“春儿眼下的情况确实特殊,满武,你看我说的咋样?”
孙有银先开口了,打从秀春从市医院回来起就瘫在床上啥也不干了,每日到了吃饭点,钱寡妇就杵着拐棍摸到他家,吃了饭一抹嘴巴,再给秀春盛点带回去,这还不算,他两换下来的衣裳全抱过来让高淑芬洗,把高淑芬气的连着几天没让他上炕,缩在堂屋炕上跟两个闺女挤一块,别提多憋屈!
秀春是在王满武眼皮子底下伤到腿,王满武理应担责任,他最好说话,“我看成,就按指导员说的办。”
“满文你呢?”
“我也没意见。”
剩下还有妇女主任和队上会计,也都没啥意见,在哪劳教不是劳教!
事情是定了,孙有银的意思是还让何铁林住牛棚,秀春忙道,“还住啥牛棚,让他卷了铺盖蜷在我家炉膛口睡不就得了。”
孙有银满头黑线,“春儿呀,炉膛口也太小了,咋睡人呐。。。”
他这侄女心可真够狠的,屁大点地方,做里面烧火都觉得憋屈,要是睡在里面,一夜都不能安生!
秀春不以为然,大声道,“咋地,他还多金贵啊,让他睡炉膛口都便宜他了,我本打算让他睡地窖。”
秀春话音刚落,王满武就赞许道,“指导员我看这法子好,对付阶级敌人,哪能让他有一刻放松?!本来我还担心春儿太小,给他三两句糊弄了,现在看来,咱都不用操心,就让何铁林睡炉膛!”
队里的妇女主任又给秀春出主意,“夏天让他睡炉膛口,冬天就让他睡地窖,不盖地窖盖,呼呼的寒风往里灌,冻不死他!”
秀春汗颜,这女人可真会想法子,赶忙应下来,对他们道,“赶紧让他过来,眼看中午,我跟我奶的饭还没着落呢,让他过来给我们烧饭!”
说着,秀春又笑眯眯对孙有银道,“要不然再去劳烦大伯一顿饭也行。”
“赶紧的,我现在就让他过来,春儿你看好,家里啥活都让他干,让他出工帮你挣工分!”
孙有银不敢再拖拉,从秀春家出去没多久,何铁林就来了,手里还抱着他原先的破铺盖,当着孙有银的面,秀春不客气的使唤道,“先去做晌饭,铺盖脏死了,就丢在炉膛口,以后你就睡那儿,咱家可没炕给你睡!”
何铁林一声不吭,抱了铺盖仍在炉膛口,开始刷大铁锅准备烧饭。
“去自留地里摘点黄瓜凉拌,西红柿摘几个,面袋子在西间炕上。。。”
秀春就坐在堂屋炕上大声指挥,孙有银在这坐了会儿,实在受不了秀春的大嗓门,就在他耳边喊,震得他耳朵根生疼,觉得没啥问题了,孙有银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家去。
等孙有银走远了,秀春才歇了声,从炕上单脚跳下来,跳到西间,把橱柜打开,橱柜里还有风干的腊肉,散酒还是她之前打的,花生米也有,一块拿了出来,腊肉递给何铁林,“爷爷,咱们中午炒腊肉吃,橱柜底下又大米,咱们再做点腊肉蒸饭,炒两个小菜,喝点小酒,咱们庆祝一下!”
何铁林没了刚才的低眉顺眼,伸手弹了弹秀春的脑门,笑道,“就你鬼机灵!赶紧上炕坐着去,今天我来露一手!”
酱油炒腊肉,蒜泥拍黄瓜,西红柿拌白砂糖,蒸腊肉,还有盐水煮花生米。
何铁林给钱寡妇也倒了一盅散酒,秀春也想喝,被何铁林斥了回去,“小丫头,喝啥酒,喝点汤得了。”
“难得啊,没想到老地主有一天会给咱家打长工了,新社会就是好呀。”钱寡妇面露得意之色,好似总算把老地主踩在脚下了一般,深有扬眉吐气之感。
何铁林呵呵笑,“你也说是新社会,哪还有长工!”
钱寡妇被噎住了,一时不知道找啥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