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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简明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而且他乐得大方,笑到最后的毕竟是他不是她。
昨天终于明白了简明的心意,这个不轻言承诺的男人,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永远爱惜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比相信自己更信任简明,信任那个温雅却强悍,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惊人的决断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岂会被小人离间?辛婉儿,你错失的,何止是一桩婚姻。
“穆遥,还有个不情之请,”辛婉儿看着穆遥为难道:“我来拜托你这件事,你能不跟简明提吗?上次那件事后,他再不跟我往来,甚至对我父母都不假辞色,如果他知道我又来找你,”女人垂下头,艰难地说:“你知道,我哥哥的生意一直都靠他帮忙……我不敢再得罪他。”
原来简明并非如他所想,对辛婉儿一味姑息。穆遥走在回校的林荫道上脚步轻快,那个男人,虽然从不对他说甜言蜜语,给他的却是最厚重真实的爱与关怀,这样的体贴呵护,岂是单薄的情话可以比拟的?穆遥一时间只觉内心幸福满溢,几乎承载不住。
随即又想到辛婉儿,这么看来,她确实只是单纯请他关照简灵,不由腹诽,我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过不去吧,辛婉儿也太多心了,自己丢下孩子不管,却来疑心别人。
想起灵灵那晚在商场外面天真稚气的笑脸,还有她送给自己的棒棒糖,穆遥不禁微笑,他真的挺喜欢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可惜,父亲已经不能时常陪伴她,现在母亲又要离她而去,那个孩子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脸上还会有当初那样明媚的笑容吗?穆遥不由替她心酸,心想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多陪陪这个叫他“漂亮哥哥 ”的可爱女孩。
第二十七章
“穆遥,你觉得我执意要找到那个人,是不是很无聊。”穆鹞依的声音,困顿而迷茫。
穆遥沉默了会儿:“不,我能理解,既然决定要找他,就别再犹豫了,即使是无聊的事,只要能让自己安心,就有意义。”
穆遥放学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穆鹞依,原来她还没有去找陆森,万事俱备,却开始犹豫。穆遥本来并不认同她的执念,现在见她如此,却反过来安慰她,不过是年少轻狂的生命过客,没必要在见与不见之间煞费思量,搞得自己心烦意乱。
穆鹞依总能唤起他心底的某些柔软情愫,虽然与之并行的,是更多难以言说的负面感觉。他对她的感情,永不会是泾渭分明的爱与恨,大块大块模糊的灰,涵盖了一切,令人卡喉却又根深蒂固、至死方休。
考虑到穆鹞依跟陆森素无往来,穆遥直接打通陆森电话,说有事拜托他帮忙,希望见面详谈。不想对方居然很好说话,当即同意明天下午在海韵酒店一楼的咖啡厅见。合上电话后穆遥才想起自己竟然是跳过YY直接找陆森,不由自嘲,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啊,有意无意总要自发地遮丑避嫌,即使劳而无功,仍然乐此不疲。
晚上简明到家,穆遥跟他提起这件事,见男孩不愿详谈,简明便没多问,打电话给张助理安排好下午的工作,让穆遥中午放学在校门口等他接了一起去。
一方面纠结于穆鹞依与简明的面对面,一方面对自己的父亲多多少少抱有好奇,穆遥那晚一直没睡好,两三点钟才迷迷蒙蒙入睡,半小时之后,翻个身又醒了,一时辗转反侧再无倦意,索性起身下床。
一个人赤脚走在凉地上,客厅里静悄悄的黑,只有浅色窗纱偶尔被夜风赶进室内,拉起朦胧幔帐。穆遥并不大渴,还是去饮水机处接了杯水,端在手里无滋无味地喝,再找不到别的事做。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站在简明卧室门口,穆遥也能看清床上男人侧卧的轮廓。过道里凉风阵阵,吹得夜色清寂如水。穆遥慢慢走进去坐到床沿上,床上男人鼻息深长,深刻的五官隐没在夜色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穆遥不想吵醒简明,却忍不住将泛凉的指尖,悄悄探进男人搭在被褥上的手心,不一会儿,就感觉回暖,一时空落落的心底,也仿佛注入丝丝暖意,于是轻手轻脚爬上床,挟着凉意钻进男人被窝,贴在那人身上。
简明被他一闹,显然醒了过来,伸手穿过他颈下,将男孩拥进怀中,一下一下抚着他单薄的脊背。穆遥将微凉的鼻尖蹭进男人温暖的颈窝,惬意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穆遥和简明在海韵酒店停车场碰到陆森,贾晋平仍然如影随形跟在后面。简明和陆森是旧识,平素却并无交集,陆森大概没料到简明会同来,脸上稍显诧异,不过顷刻之间,两人便如同故友重逢般热络寒暄起来。
穆遥向陆森简单说明约他见面的用意后,就随两人向大堂南边咖啡厅内走,心想这些在社会上扑打滚爬的男人,还真是练达得百毒不侵。陆森他虽不了解,却清楚简明对对方殊无好感,而且不赞同自己与之交往过密,现在却融洽无间地谈笑风生。并肩同行的两人,之间流动的气场和谐轻松,一派祥和之气。
不过即便如此,落后半步的穆遥,仍旧敏感地嗅出一种两强相遇时不动声色的紧迫,如同凶猛动物在茂密丛林中的不期而遇,若无其事地擦身而过,实则暗藏一触即发的巨大危机。
穆鹞依坐在角落深色植物的阴影里,这个女人总是习惯栖息在各种遮蔽物之间,穆遥却可以第一时间找到她,仿佛一种感知同类的本能。女人捧着杯子,修睫明眸寂然垂落,笼着杯口溢出的嫋嫋白烟,神情怔忡,直到四人来到她面前,方才受惊般掀开眼帘,之后,瞬间定格。
“妈?妈妈?”穆遥微诧,唤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陆先生,这是简先生,我的朋友……”穆遥顺着穆鹞依僵直的视线,意外碰到简明微蹙的眉心,突然心下一跳:“妈?你怎么了?”
穆鹞依的视线霍然从简明身上收回,利刃般插向穆遥,她站起来,轻声问:“朋友?你跟他是什么朋友?”
“是爱人。”简明圈住沉默的男孩,蓦然开口。
“爱人?”穆鹞依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突然涌起诡秘微笑,视线缱绻缠绵,如同软体动物一样缠绞穆遥,耳语般幽怨深情:“我的小遥,你千辛万苦摆脱我……就是为了去跟你父亲谈恋爱?”
穆遥心下轰然一声,仿佛突如其来的重物痛击面门的回响,他失措地倒退了一步,一时心下迷茫,无法回神。只觉简明握住他的那只手蓦然紧收,力道几乎折断他的臂骨,自己却毫无痛感,周遭死寂如同风暴核心。
“说清楚点。”简明的声音稍后响起,语调平稳寡淡,传到穆遥耳中却像隔着层水幕般混沌不清。
“十八年前,鹞山,你忘了……”穆鹞依的神色恢复正常,看向面无表情的穆遥。
“坐下。”简明扣住男孩的肩膀,按到旁边的座椅上。
“十八年前的旧事,说实话,印象不深。”简明端起伺应小姐斟好的热茶,放到穆遥手中:“大学时学生会干部组织过一次鹞山旅行,”简明直视穆鹞依:“你怎么确定穆遥的父亲是我?”
“那里有处断崖,我在那里遇见你,当时没有别人。”穆鹞依神色平静,缓缓道来。
“对,是有个女孩在断崖边,埙,我听见埙乐找过去。”简明回想起来,随即肯定地说:“但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疑心你要轻生,把你带回来跟我们一起吃饭。”简明转向陆森:“你有印象吗?当时你是会长,你应该在场。”
陆森凝神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对美女总是格外留心。”他笑道:“当时我还邀请她参加我们的篝火晚会。”
“对,气氛很好,喝了不少酒,”简明蹙眉回想:“住的是标准间,我记得半夜才回去睡觉……”
他突然想起:“不对,我大二的女友,当时虽然没有明确关系,但她在场,我跟你怎么会有机会。”
“我也喝了不少酒,”穆鹞依道:“但不会让别的男人靠近,当时眼里只有你,确实有个女孩围着你转,可你房间里没有别人。”
这算什么,穆遥握紧那杯茶,突然觉得这世界实在滑稽得可笑,他们一个个都是自以为是的丑角,颠倒忙乱、孜孜不倦地想去营造莫须有的歌舞升平,于是命运的闹剧永不散场。
陆森插言道:“我应该会安排你到女生房里休息,”他玩味地看向简明:“怎么你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穆鹞依微露窘色,并不回答。
简明扫了女人一眼,说道:“现在说这个没有必要,虽然我不确定,但当晚确实不是一个人过夜。”他回头睨着穆遥:“小遥,跟我去做个DNA检测。”
他怎么可以这样?在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以后,仍然公事公办、条理分明地选择最直接有效的举措?穆遥怔怔盯着简明,他将他置于何地?他的声线怎么可以毫无起伏?他的神色怎么能够如此平淡?他突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霍然站起:“我不去!凭什么你们一句话我就要跟着走?”
穆遥冷冷地盯着穆鹞依:“你给自己找男人的时候,根本不打算生我出来,”随即凶狠地怒视简明:“你风流快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留下孽种,所以,”穆遥定了定神:“从今往后,我跟你们再无关系,谁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亲子鉴定?去他妈的什么破玩意儿,让它跟你们一起全都见鬼去吧!”
“小遥!”穆鹞依惊叫着冲过来,一把扯住转身要走的穆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是什么意思?!”
女人话刚说完,就猝不及防被简明一把抡到旁边沙发上:“你别碰他。”男人隐含怒气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穆鹞依一时失了动静。
简明随即看向穆遥:“检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穆遥抬眼看去,男人的眸子漆黑如夜:“你哪也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你给我滚!”穆遥一嗓子吼回去:“你他妈跟沙发上那个恶毒的女人狼狈为奸去吧,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开始耍老子的威风了?那还鉴定个鸟啊?”穆遥恨恨逼视他:“呆在你身边?天天叫你什么?爸爸?你下班进门我给你提鞋?!”
简明微眯着眼睛审视暴怒的男孩:“你吼什么?我没资格命令你?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我是你父亲还是你男人,我的话你都无权说不。”
“你去死!”穆遥歇斯底里地扑上来,手脚下死力气往他身上招呼,他恨不得杀了他,杀了他们所有人,如果可以忘记这一切。
简明微拧着眉任他踢打,末了将男孩收进怀里:“别闹了,去查一下,说不定不是呢?”他低柔的话语带着蛊惑的味道:“我都一时确定不了的事,你怎么就那么快认了?穆遥,你遇事总是先想到放弃吗?”
男孩渐渐安静下来,兀自急喘,脸色铁青地不言不动。
“呵呵,咱们这一桌快开话剧了。”陆森笑着插话道:“穆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对面就是市一医,做个鉴定加急两天就出结果。”他站起来拍拍穆遥僵硬的肩膀,安慰道:“我也觉得不至于那么巧,说不定大家都搞错了,从头到尾我都在场,所以先别急。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