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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树掌控千里,看透人心:“贺先生,没有一个国主能够容忍自己的臣子给自己欠债千百。这是关乎一国国库,经济往来。与国相比,贺先生当然是无足轻重。更何况,南燕国主也没有给先生还款的打算!”
字字诛心!
贺千丈突然静默,面色惨淡。是啊,这也不怪江玉树,是自己嗜酒成性,肆意红尘。以至于妻离家散。
立场敌对,哪怕江玉树用更深的计策应对,自己也应该接受,与人无尤。
如果国主信任,看中自己,区区银钱,怎会舍不得。原来自己的价值竟不如千百银钱。
江玉树这一算计,算计的就是国主对自己的看法,算计国主是否真的看中自己的谋略。
结果,自己准备尽职讨回银钱还债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遗弃了。
若不是百邑城醉仙楼被江玉树提前打好招呼,自己只怕早已被追债的人砍死,暴尸荒野。
这场算计,终究还是输了。
贺千丈不得不承认,江玉树虽然眼盲,但心似明镜……
江玉树笑容落寞:“先生,江某知晓先生不愿再过揣度人心,浮萍飘零的日子。你的顾虑是人之常情。”
话语中尽是天涯沦落的惺惺相惜:“屈居人下,浮生束缚,委屈你了……”
贺千丈只觉得心里咸涩感饱胀,压抑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眼眸中有湿湿的东西在游走。本以为是寒冬湿气,抬头再看,春花烂漫时候。不知不觉间竟泪流满面……
多年来的漂泊孤苦被他一一说来!计囊,国师,先生,光辉耀耀,实则屈居高主之下,身份束缚,智慧太过,功高震主;计谋无用,他人取而代之。君主提防自己篡夺江山,朝臣担忧自己人心算计。
每一刻都活在紧绷之中,担忧他人算计,计谋频出。计囊——有计谋才堪大用,无计谋弃子无疑!
江玉树再次起身,静心感受贺千丈的心酸落寞,神态苦涩。那清俊的脸仿若一轮残月,清冷铺面,让人骨子里生出一种孤独感,眉间樱红清恬凝寒。
“贺先生精通谋略,也当知‘紫微’,‘破军’,‘贪狼’三星聚合杀破狼之说。先生乃‘贪狼’诡谲之命,今漂泊无依。百邑城是先生归属,还请先生留在百邑城……”
江玉树忽的撩衣屈膝跪下,施行大礼,贺千丈眼睁睁的看着他屈膝跪在那堆碎掉的酒盏碎片上,木木的说不出一句话。
“古有刘玄德三请诸葛孔明下山,实为‘三顾茅庐’美谈。今江某不才,效仿先人,请先生出任百邑城军师一职。江某不敢保证先生一世荣华,但定会保先生此生安定,不再浮萍飘零,浪迹天涯——哪怕江某会为此背负骂名,牺牲性命。”
听闻此语,往昔提心吊胆,四处奔走,浮萍无根的生活历历在目。那一双逍遥红尘,看透世间诡谲的眼中,慢慢涌上一层水雾……
江玉树跪立,身子挺拔:“请先生出任我百邑城军师一职。”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白衣泠然,背脊直挺,一股破冰而出的料峭。无华的眸中所有的红尘烦扰仿佛都消散无影,不曾撼动他分毫,只留下那一抹白衣风华。
贺千丈虽坐,却依旧觉得自己要仰视这个荏苒傲气的男子……
千里马虽好,可需要伯乐。
公子,你是千丈的的伯乐呀……
抑制住心里涌动的酸涩感动,贺千丈连忙将人扶起:“公子这般懂千丈,千丈又怎能拒绝?”
江玉树起身,膝盖处那一抹夺目的红刺痛了贺千丈的眼,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到万不得已不屈膝。他为了自己放弃了自尊,自己又怎能辜负?
'以醋·戒酒'
“先生这般纵爱美酒,江某定居百邑,怎能让先生红尘不得意?”江玉树挑眉悠悠朝贺千丈说道,仿若将才屈膝一事不复存在。
“你想与我纵酒?”似是难以相信。
“不,是百邑城请先生的!”江玉树笑意悠悠,嘴角一抹算计的弧度,转瞬消散。“小二,拿酒来!”
贺千丈不解:“公子要与贺某人斗酒?”
江玉树轻阖眼眸,摇头微微一笑,“非也。先生困厄多时,江某只能用酒先招待,望先生不弃。”
那笑容让贺千丈有一瞬间的脊背发麻,事实是,贺千丈的直觉是对的。
这一次他是彻底被江玉树算计了。
贺千丈是个有名的醉鬼,有酒的地方就有他,无酒不欢,无/肉不欢,无曲不欢。可这次纵酒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从这次以后。贺千丈再也没沾过酒,反而每次看见酒吐的稀里哗啦。
直到多年后,繁华落幕,盛世天下,江玉树死去,成为姜国国师的贺千丈依旧忘不掉江玉树的知遇之恩。
他与江玉树是师友,也似亲子。
是江玉树成就了贺千丈,也成就了赵毅风,更成就了盛世天下!
酒盏更迭,贺千丈醉眼迷离,意识不清。
散落一地的酒坛,满室萦绕的酒香。
江玉树微微皱眉,利落吩咐:“小二,拿醋来,要最好的醋。再来二十坛酒!”
玉箫探索,走至贺千丈身边,江玉树歉声一句:“先生,得罪!”
说罢,拿起桌上的醋递到贺千丈手里。
迷糊的人不知所以,入口后大惊,刚要吐出。
江玉树一记用力掐住贺千丈脖子,毫不留情的将所有的醋灌入。
贺千丈挣扎,意识迷离,折扇招招狠辣向江玉树袭来。
玉箫倾出,听声辨位,一记玉箫直打肩胛。
贺千丈吃痛,晕乎不明,大喝:“公子意欲何为?”
悠悠一声冷笑:“助贺先生戒酒!先生,江某得罪!”
贺千丈挣扎不过,被江玉树按着灌了十瓮醋。
完罢,江玉树又将剩余二十坛酒灌给贺千丈。
酒与醋的反应就是——贺千丈吐尽所有物,一身疲累。
也是因为喝醋戒酒,贺千丈晕乎了半个多月,说了半月多的疯话。
再次醒来,见酒避之。
闻酒即吐,与酒无缘。
人送外号:酒见仇。
意思不言而喻:与酒有仇!
第14章 沉醉东风·礼物()
【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第14章:沉醉东风·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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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杏花微雨。
这几日,赵毅风总觉得江玉树很开心,不是那种习惯性的温和浅笑,那种笑意直达眼底。
当赵毅风追问时,江玉树“啪”的一声手扣玉箫:“尘缘大师的话要应了!”
一想到赵毅风紫微命格,三星聚合,离助他走至高位更近一步,江玉树笑的更加真实。只觉得身子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寒凉……
“江某若是没有记错,殿下的生辰快到了。江某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赵毅风诧异:“本王未说生辰,玉树如何知道?”
“殿下前不久还说江某乃是麒麟之才,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殿下真是贵人事忙。”江玉树挑过玉箫,忽的收敛笑意,面色凝重的问赵毅风:“殿下,若南燕计囊贺千丈定居百邑城,殿下可会接纳于他,过往不咎,甚至完全信任于他?”
赵毅风皱眉,“贺千丈衷心南燕,心思诡谲,一旦用计,任何与他敌对的国家绝对没有好下场,如此阴险狠毒之人。本王唯恐避之!”
南燕野心不小,只是因为先祖时期盟约约束,目前按兵不动,国内王室动乱,无暇分心。现今,盟约即将大限,到那时,南燕与他国联合攻打天倾,天倾儿郎岂有命在?而贺千丈身为南燕人,衷心护国,计谋阴损,这样的人要赵毅风用,风险着实过大!
“那殿下可还记得‘杀破狼’预言?”
“‘紫微’,‘破军’,‘贪狼’三星聚合实为杀破狼。殿下主紫微,江某主破军,而这……贺先生嘛——
乃‘贪狼’之士,所以诡谲狡猾也无异常。江某既举荐到此,不知殿下意下何为?”
一刹那,过往前尘飘飞游走,宫中争斗,侯府算计,人心猜度,亲情疏离,皇家遗弃,各种无奈,凉薄,恐惧,不安的思绪涌入,赵毅风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不是他不信,实则皇家无亲,早已冰冷了心。
可,看着江玉树清俊脸上的郑重以及那抹温和笑中的圣洁,赵毅风定下了心里的不安。
“本王说过,玉树以后若想有举荐的人不用向本王报备。”这百邑城是赵毅风欠你的,是让你施展抱负的天地。
江玉树笑着摇头:“殿下也太过任性,这百邑城还是殿下当家,江某可不想背上祸乱皇室的罪名。”
凝定他无华的眸,他字字铿锵:“只要是玉树你举荐的人,本王都会毫无遗虑的任用!”
我信你,从一开始我就信你,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
江玉树温和一笑,保持他惯常的儒雅:“贺千丈是诡谲之士,若有他真心相助,殿下帝王之路将会顺遂。如果百邑城的将士不支持你,不明白你。江某也会一直在殿下身边,岁月见证,终有一天整个天倾将会感激殿下。”
他说:他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看着他清俊的容颜,一瞬心安,他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只要他还在……什么都无需思量……
“本王心太小,只能容下一抹樱红,家国天下都不是我的谋划。”赵毅风在江玉树看不见的地方呢喃自话:“走至高位,君临天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也只想给你一个家!玉树,为了给你一份温暖,我愿意为你颠覆天下,成为千古罪人……,更何况背负百邑众将质疑?”
因为相信,所以倾覆;因为愧疚,所以珍惜。
赵毅风啊赵毅风,他因你家破人亡,浮萍一生,浪迹江湖。千里寄樱红,流水传尺素,高山流水情,愿君平安意。他这般待你,你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你又有什么缘由辜负?
玉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江玉树负手站立,静默不语。他忽然庆幸自己看不到,不用看到赵毅风深情的眸子。可脑海中依旧能能织幻出他对视自己深情温柔的一幕。赵毅风能答应用贺千丈,不是因为尘缘的预言,也不是因为贺千丈不可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这一切都糅合了他的情谊,对自己的情谊。
赵毅风,若有一天你知道,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算计,你会不会恨我?
四月十日,赵毅风生辰
对江玉树说的贺千丈赵毅风心中留有一丝好奇,毕竟能做计囊的人不容小觑。尤其还是‘贪狼’诡谲之士。
当贺千丈进帐时,赵毅风脸上稍稍有的一丝弧度瞬时消散。
——醉仙楼的醉鬼,那个不请自入进入他人雅间的醉鬼。
赵毅风诧异的看向江玉树:“玉树,这就是贺千丈?”青冥嗡嗡,亟待而出。
贺千丈“哗”的一甩折扇,笑意悠悠:“定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久违,久违。”
“本王当何人是南燕计囊,原是一醉鬼!”赵毅风铁着脸,显然对贺千丈没有好印象。“玉树,这人!……”
江玉树抱拳一礼:“贺先生,幸会。”
贺千丈急忙伸手虚扶起江玉树:“公子大礼,千丈不敢当。”
“殿下忘了答应江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