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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了闭眼,手中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轻轻的从指间溜走。
一声轻叹:“一年多前,礼部参了我一本。今次,是时候还了。我做事一向公平。”
淡漠如冰的声音,寒的落不秋心一凉。
他凝定他温润如玉的脸庞。
那张脸上不再是稚气。
冷然,沉稳。
气度,温和。
姿态似菊淡雅,气韵似兰清幽。
连落不秋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的确有令女子倾心的气度,也有令男子愿意结交的气场。
落不秋心里一声叹:可惜。可惜了……
“公子,在下斗胆,有一事不明。”
江玉树偏头一瞬,挑眉,诧异,“落叔有何不解?”
落不秋躬身颔首,小心翼翼,“公子……也快弱冠,何不考虑娶妻?”
他说完,轻轻松了口气,轻拍胸脯。
眼前的男子然有一瞬的沉默。
如玉面庞上尽是落寞。
细如蚊蝇的一声叹,连江玉树自己都未曾察觉。
“娶妻?我不想害人害己,天下好男儿多如是,我这样……”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自己都是艰难,怎会护人家姑娘安然?
落不秋心疼,好奇问他,“公子可有喜欢或者动心的姑娘?”
清雅男子手握玉箫,从头到尾摸索一道。
他眉睫静楚,温恬如水。
“喜欢?”
“是,喜欢……”
“我不会对人说我喜欢你,此时不会,将来……也不会。”
落不秋哑然,见氛围凝滞,跳转了话题。
“礼部一事,公子怎么看?”
“小试牛刀,浅尝辄止。”
江玉树轻飘飘的回答让落不秋摸不着头脑。
“公子,这是……”
男子轻阖眼眸,闭目养息,声音淡淡,“不懂,就等。要下雨了,早些回去。”
落不秋摸摸脑袋,他好像有点明白,也好像不明白。
最后,他放弃了苦想。有江玉树在,他为何要操心朝堂大事呢?
***
第二日清晨
皇城——方府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小厮的声音充斥在府里,惊起一片麻雀。
方居此时正在新进府的小妾屋里。听到焦急的声音,急慌慌提衣出来。
“怎么了,大清早大喝。没规矩了吗?”
小厮跪地,喘气道:“老爷不好了。”
方居脸一沉:“你老爷我好着呢。”
小厮自觉抽了自己一嘴巴,颤声回答:“老爷,二少爷惹祸了。前夜把万花楼的姑娘给玩……玩死了。”
方居本来在美人温柔下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阴黑着脸,“那个畜生,我早就说了让他收敛,如今倒好,害了人命。”
小厮跪地接着说:“老爷,现在皇城中都传开了,说二少爷扒灰,恋童,把二少爷的事都抖了出来。”
“什么?!那个畜生。都不给我省心,他人呢?”
小厮哆嗦,显然是被方居的怒气吓到。“少爷……在……府里……睡觉。”
方居脸色由黑到紫,只觉得胸间憋闷,“那个畜生还有闲心睡觉?雨下到方府,一个都跑不了。快去把人给我绑来。”
小厮得令,带了一帮侍从去绑方心。
方心被绑来时,方居已在正堂高坐。
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方居只觉得如鲠在喉。
方心跪地,睡眼迷糊。
“畜生,我方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方居显然气急,口不择言。
方心睡眼惺忪,一副慵懒姿态,“爹,大早上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睡了?”
扰人清梦?!
畜生!
他方居的好儿子竟然说他扰他清梦,这还是他这个礼部一品大员教出来的儿子吗?
“皇城中全是你害死万花楼姑娘的消息,你还要安睡?”方居气的胡子抖抖,恨不得直接给方心一巴掌。打死这个不孝的。
方心跪地,显然不耐,“爹,您是大官,动用人力把那群嚼是非的给处理不就行了。”
方居似是没有料到事到临头他这好儿子还在想着推脱。这是他的嫡二子,平日爱吃喝也就罢了,如今惹了人命,还想着动用人力。方居已经感觉到头上的乌纱帽摇摇欲坠。
“孽子,我怎会教出你这样的不孝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他气急,捂着胸口。
方心也不欲睡了,都已经家门不幸了,还有什么顾忌。
“爹,你一门心思都在大哥身上,又没管过我。如今这样也是你的错。”
方居气乐了,敢情他这好儿子把责任都给了他。
他的手,在空中,手掌就欲挥下,却突然停住。
——一记愤恨声音传来。
“如果不是你害了我娘,我也不会这样。我恨你!你为了你的权娶了她,不爱她,她活活被后宅这些女人逼死。不都是你的错吗?口口声声礼法,你才是最没有礼法的!”
方居竟然不知道方心这么恨他,因为他为了加固权势而娶了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因他而死。殊不知让他恨了。
“可你也不该害了人命。”
方心起身,怒极反笑,“你那么爱权势,摊上人命,就什么都没了。这对你是不是最大的抱负?啊哈哈哈……”
方居默然,无力的摇了摇头。
一道急切声音传来——
“老爷,陛下诏老爷速速上朝。”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最不想让皇上知道,没想到消息像会飞的麻雀。
方居怒瞪了一眼方心,又看了一眼不省心的后宅。撩袍急急上朝。
方心肆意大笑,缓解多年愤恨。
在方府的后花园里,新来的小妾看着方居离去的背影,笑的如花灿烂。
第一三章 天仙子·回缘()
【卷二:琉璃劫——与君相逢】
第一三章:天仙子回缘
皇宫——朝堂
左文臣,右武官。
盘龙雕漆大柱辉煌夺目。
天帝高坐,喜怒不定,手里把着今早密送的奏折。
方居忐忑,佯装镇定。
天帝环视下方也不欲转弯,“方居!!!你真是朕的好爱卿,先祖留的规矩都是摆设吗?”
重臣面面皆诧。
方居跪地,匍匐大喊:“臣惶恐。”
天帝直接把手里的奏折甩到下端,方居颤抖捡起。
瞪眼!
诧异!
这消息来的也太快了吧……
“你有什么解释?”威严的质问。
方居一怔,天帝在问他有什么解释,这明显是看重他,有意包容,此时不能喊冤,得顺着天帝的意思来。
“臣有罪。养儿不孝,是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天帝很满意的点头,这方居是个聪明的,不负他一片苦心。念及他尽职尽责,想着从轻发落。
“既然爱卿都认了,此事也是爱卿的疏忽。然,方爱卿兢兢业业,难免失察,所以……”
——“父皇,儿臣有话说。”
天帝的话还没说完,赵毅风的声音传来。
他静候良久,怎会不知他的父皇欲给方居开脱,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做这个样子。实则要护全他信任的礼部。
天帝诧异,深眯眼眸,“风儿有何话说?”
赵毅风目光在方居身上扫过一道,恨不休,怒压制,沉声道:“儿臣以为方大人此举有失皇家威仪。”
天帝皱眉,眸光直直盯着赵毅风,只觉得他不一样,不似以前一样上朝不语,孤僻冷寂。
“儿臣以为方大人府中之事有关国风。方大人曾说‘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治’。如今,方大人府里出了人命,难道是想放过?就不给万民一个交代?就此放过,方大人觉得可以安定人心?”
字字直达要害,气势逼人。
方居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毅风,似是没有料到这个在朝堂一直安静的人今天会说这么多话。
而且,句句有理。
天帝端坐不语,反复打量赵毅风。像是要看出点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真的不一样了。
“风儿以为如何?”试问的语气,带着探寻的味道。
赵毅风怎会不知,可是礼部在参自己时毫不嘴软,如今也该方居试试。
“王侯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方大人执掌礼部,怎会知法犯法?这样的人如何执掌礼部,代表我天倾威仪。”
方居不敢相信的盯着赵毅风,只觉得后悔,这个男人不出手,出手就是致命。
“陛下,是臣疏忽,还请陛下责罚。”
以退为进——赵毅风心下冷笑,也看看他赵毅风会不会放过。想当初咄咄逼人时他多得意?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赵毅风收敛神态,看不出表情。
话完,奏折呈。
赵毅风端着一张冷脸,生人勿靠。赵清风对立赵毅风,细细打量着他,双眸紧眯,似是不敢相信这个孤僻的人会有话说。
更让赵清风不解的是礼部的消息他怎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明明让江雨柔嘱咐过的,怎会还有这么大的幺蛾子?
赵清风胡乱想了一通,静观其变。
适当的时候出手。
只见方居抬头看着赵清风,那眸中的光分明是求救。
礼部是赵清风一脉,也是陛下信任的一部分。
如果赵毅风得手把礼部尚书端下来,那赵清风估计又要操心一番。
赵毅风怎会看不到方居求救的目光。只当未瞧见,既然来了,怎会空手而归。
下方众人心思不一,各自思量。
去忽然,
“哗!哗!哗!”一阵错乱声响彻大殿。
天帝抑制不住将满案奏折甩了下去,显然是气急。
奏折飘落地上,赫然大字触目,笔笔雄浑,字字锋利。
——方心扒灰,恋童。虐死孩童不计其数。苛待庶子。
想天帝以文治国,曾经“美人煞”荒唐后,不再信道,重振礼法。最恨扒灰之事。就像当年他的妃和他信任的道长通/奸。天帝只觉得面子有失,如今这事还出现在他的礼部。代表了他的脸面,他国如何看?万民如何看?
“方居这就是你好儿子做的事?”天帝气急。
方居知道纸包不住火,跪地磕头试图减轻天帝怒火。
“臣教导有失,臣失职。请陛下放过小儿。”
赵毅风讽刺一笑,利落撩袍上前。盯着方居,想着那时他信誓旦旦逼迫自己和江玉树。
瞬间,确定。
不留余地,既然做就要做的狠一点。
“父皇,无小家何来大家?方大人连内宅后嗣都教导不好,那还有何威信胜任礼部尚书一职。难道不怕我天倾子民唾骂?还是父皇觉得国本威仪可以任方大人挥霍?”
天帝一听国本,脸色一寒。
国本,又是国本。
江山不易打,国本怎可轻易挥霍?
天帝怒,朝堂默。
“来人!”
——“父皇,儿臣有话说。”
赵清风适时出来,邪魅一笑,蛊惑人心。
“清风有话说?”诧异,询问。带着一点不耐。
赵清风收敛了慵懒,笑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是小事,大哥未免太威严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