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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别人,唐惜春不一定知道,范蠡他还是很熟的,立刻道,“就是把西施偷走的那家伙吧?”
王太太又是一阵笑,嗔道,“你这小子,一看就不老实。”女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她们往往很擅长口是心非。譬如,王太太嘴里说唐惜春不老实,心里却很喜欢他这样一点点小坏的活泼。当然,因唐惜春生的俊俏,方有此厚待。
唐惜春扬眉笑问,“师娘,西施究竟怎么了?”
王太太嗔道,“说的是陶朱公的事。陶朱公原是越王勾践身边高官,助越王勾践灭消吴国之后就带着西施离开了越国,辞官归隐。他归隐后,既做过农夫也做过商贾,若以此论断,仕人何贵?商贾何贱?”
唐惜春道,“要是我这样跟我爹说,我爹肯定会说,哦,那你先去做个像陶朱公那样的高官再来跟我说吧。”
王太太笑,“连我这深山妇人都听过唐知府宽仁爱民的名声,不想对惜春这般严厉。”
“对外人我爹都很宽宏的。”唐惜春道,“我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不孝之人,我爹为我费了很多心思,我也大了,并不想叫他总是为我着急操心。可是,我也是真心喜欢学算术的,现在我爹把我看得可牢了,等闲不能出门。要不是为了叫我重回书院,我也不能到师娘这里来有机会跟师娘说说话。我家二弟今年就要考秀才,我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为我着急的。”
王太太问,“那你是打算再回书院念书了?”
唐惜春一惊,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我怎么给说出来啦。”真的太大嘴巴啦。
王太太给唐惜春逗乐,安慰他道,“不必你说我也能猜出来,若不是有事相求,你干嘛三番两次的来书院啊。”
唐惜春摇头,“我爹小时候,十天已经能将《论语》倒背如流,我给他逼着学了十天,才只背了《学而篇》《为政篇》两节,我已经十六了,虽然要做孝子,也不能做应声虫啊。我是借机到师娘这里放放风透透气,总在家做我爹给我留的功课,简直太闷了。”说着,唐惜春从怀里摸出两本书给王太太看。
王太太翻开来,一本《算经》,一本《论语》。
唐惜春与王太太商量,“师娘,今天莫叫山长撵我,我在你家看书,好不好?”
“这有何不好?”王太太问,“你可认识教算术的吴夫子?他也精于演算,很是痴迷。”
唐惜春笑,“自然认得,所有先生都不喜欢我,就吴夫子对我好。”他连忙补充一句,“那啥,以前我也不是很讨人喜欢。”他在书院时常闯祸,王老头儿早要撵他回家吃自己,他之所以能一直在书院呆了许多日子,自然有唐盛的原因。但,吴夫子的帮忙也功不可没。
王太太笑,“你们山长只懂圣贤书的学问,算术他并不通,寻常家里算账都能给我算个乱七八糟。吴算子是我的好友,我找他过来,你们定能说到一块。“
唐惜春心里寻思一二,道,“吴先生今天上午有课,要等下午方能有空闲。”
王太太笑,“你还真是神机妙算了。”
“那倒不是。我就能听懂算术课,跟吴夫子投缘,他哪个班哪节课什么时间我都记得。”以前吴夫子似乎还劝过他一心钻研算术,不过,上一辈子实在鲁莽无知,完全当吴夫子在说梦话。
王太太笑,“你先自己看书,我去找吴算子说一声,叫他中午来家里用饭。”
“师娘,我去吧,你家离书院有段路要走。”
王太太笑,“无妨,你去了他可不敢来。”话毕不再多说,王太太起身去了。
唐惜春算着时间准备了午饭,这次王山长回家,倒没有撵唐惜春,只是看到与唐惜春相谈甚欢的吴算子时顿时黑了脸,高声问,“有客不请自到乎?”
吴算子根本不鸟他,王太太就出来把王山长给镇压了,“是我请阿算来用饭的,你快洗洗手,咱们这就吃饭了。”
王山长哼一声,洗手去了。吴算子悄声与唐惜春道,“全靠一张脸勾引了阿璇。”
阿璇?
唐惜春眨眨眼,吴算子道,“就是你师娘,别看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可是有姿色的很。我跟阿璇青梅竹马的长大。”说着叹口气,吴算子将自己的血泪教训传给唐惜春,道,“所以说交友一定要慎重,朋友啥的,说坑你就坑你,说挖你墙角就挖你墙角。”
王太太悠然一笑,“阿算,你快闭嘴吧,我只拿你当个儿子。”
唐惜春险没呛死,王太太笑,“惜春莫吃惊,阿算只是不修边幅而已,他小我十来岁,还正当年少。”
吴算子老脸微红,道,“阿璇,我又不嫌你年纪大。”
王太太眨眨眼,竟有几分俏皮,笑,“是我嫌你太嫩了。”
吴算子立刻一幅被雷劈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心肝儿们~~~~~~~~~~~
第39章 打架()
唐惜春吴算子一道在山长家用饭;王师娘心情也很不错,已经提前温好美酒;唯有王山长臭着一张脸。三人也不去管他,吴算子专注于吃饭;一面吃一面赞梦中情人王师娘的手艺如何超凡脱俗;就如同王师娘这个人一般。
王师娘给他逗的了不得,笑道,“阿算;你真是夸错人了;这是惜春烧的。”
吴算子顿时惊的嘴张的有鸭蛋大,连王山长都给他这蠢相逗乐了;勾唇一笑,暗骂:白痴!
吴算子好半天才收回掉满地的眼球,重新以崭新的目光打量唐惜春一番,跟唐惜春打听,“小春,你这是有甚奇遇不成?竟修炼出这样了不得的本领!想当年,我也是先欣赏阿璇做的菜,才懂理欣赏阿璇这个人哪。”
王山长摸摸头上的帽子,忍无可忍,怒道,“不闭嘴就滚!”当他面调戏他老婆,拿他当死的吗!
唐惜春笑,“能有什么奇遇,把你搁山上,没丫环婆子服侍,你也能学会。”
吴算子一声惨叫,“我几十年也没学会烧饭哪。要不是阿璇时不时救济我,我一准儿饿死。”
唐惜春笑,“吴夫子,你可以去书院饭堂吃的好不好?”学校会给住宿的学生准备饭菜,就是其他学生若是不愿意自家带饭,亦可到学校食堂用饭,当然,这都是有偿的需要付饭钱的。
吴算子凄凄惨惨地,“我总会误了吃饭的时间嘛。”说着,吴算子用一种打量财宝的眼神盯着唐惜春片刻,笑眯眯的与唐惜春商量,“小春,不如你去同我住吧。咱俩平日里还能讨论算术,我把我挣的银子都给你,你就看着给咱家张罗饭食就行。你爱自己做就自己做,不爱自己做去饭堂买些回来,我都不挑的。”
“我爹一准儿不能同意。”
王山长对唐惜春道,“你要想去猪窝参观,包你大开眼界。”
吴算子眸光一冷,面对情敌的奚落勇于宣战,他捏着一只大鸡腿,高声道,“王老山,我可是看在阿璇的面子上方不与你计较,你莫要侮辱人!你当我是好拿捏的么?”
“抱歉。”王山长治学多年,身上书卷气不散,如今年纪大了更添儒雅,他微微一笑,欠身道,“知道你不好拿捏,所以,我如何敢侮辱你,我明明是在侮辱猪。”
吴算子哼一声,并未将鸡蛋摔王山长脸上,反是将头一转对着王师娘一咧嘴,偌大一条好汉竟露出撒娇模样,而且,他还扭捏上了,掐细的嗓音怪声怪调地,“阿璇,你看,这姓王的欺负我。”
唐惜春顿时食欲全无:神哪,让他出去吐一吐吧。
当然,与他有同样欲望的还有凡人王山长。
这么不着边际不修边幅的吴算子吴老师,竟是一位算术高手。
用过午饭,吴老师又从王师娘那里磨来了一大包点心,背着点心招呼着唐惜春,“小春,跟我走,咱们去我那里说话。与这等俗人,有甚话好说!”
俗人王山长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立刻将二人扫地出门,“去吧去吧,没事少来。老夫事繁,无暇招待。”
唐惜春笑,“师娘,那我先跟吴先生去了,明日我再来看望师娘。”
王师娘抿嘴一笑,“好。”
吴算子的房子离王山长家并不远,而且院子并没有王山长说的那般夸张,就是草有些多,兼或卧室有些厕所味道而已。打量着吴算子乱糟糟到难以形容的屋子,唐惜春深深的认为其实王山长有句话说的很对,说这是猪窝绝对是侮辱了猪啊!
吴算子带着唐惜春穿过堪比猪窝的待客厅,站到一扇铁板门前,这门一看就是用精铁打造,触之冰冷,叩之有声。门中间铸一只玄色兽头,那兽张开狰狞的嘴,露出森白的牙,惟妙惟妙,令人一见便不禁心生寒意。吴算子将手伸进兽嘴里面,唐惜春只听得几声咔咔作响,吴算子抽回手,按住兽头,轻轻向侧边一推,便露出吴算子的万卷藏书。
相对于吴算子的猪窝待客厅,书房整齐的不像话,绝对称得上干净整洁。一张阔大的书桌临墙而设,书桌上纸卷堆积,却只是微微凌乱些,那满满半屋子的藏书也让唐惜春好一番赞叹。
吴算子得意又大方的一挥手,“早看你小子是这块材料,先去瞧瞧爷的藏书,包管都是你没见过的。”
唐惜春眼里放光,道,“先生,先不说你这藏书,我看你家这大门也超级威风啊。”
吴算子受用一笑,摆摆手假假谦虚,“不算啥,身中蜀中机关术第一人,不过是顺便弄个小机关而已。”
唐惜春佩服了好一会儿,又过去参观吴算子的藏书,吴算子跟在唐惜春屁股后面大放厥词,“知道这花了我多少银子么?里里外外数万两都有,花的老子成了精穷。如今你有幸来瞧一眼,真是上辈子的造化。”
唐惜春微微点头,“是有些我没见过的。”
吴算子先炫耀了一番,才细致的考较唐惜春的进度,吴算子道,“你若是早听我的,跟我一道专心学习算术,早就不是这种生手的程度啦。不过,浪子回头不算晚,学以致用,你也算看过几本算经的人,咱们就不演算算术题了。过来瞧瞧先生我画的机关图,来,给你开开眼界。”
吴算子从书案上那厚厚的图稿中寻出一件铺展开给唐惜春瞧,唐惜春一见就笑了,“先生也喜欢用铅笔。”
“比毛笔方便一千倍。”吴算子随意的自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道,“以前我都是用炭条削细了用,现在有了铅笔,别看小小的一支笔瞧着简单,文房四宝什么的,过不了多少年就要束之高阁,由这种小东西取代了。”
“哪里有先生说的这般夸张?”唐惜春道,“铅笔虽然方便,但字迹留卷不若文墨牢固,又容易脏污。”
吴算子摇摇头,“你这就说傻话了,难道铅笔会一直是这样么?有人能想出这样简便好用的笔来,日后自然有人能想出解决铅笔种种不如文墨的原因。就好比先古人用刀简刻字,后来毛笔纸张出来,刀简则束之高阁。”
“我们同老王头儿那样的念圣贤书的人不同,他们汲汲于教化,学的东西是要货于帝王家的。咱们墨家讲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个也说远了。”看一眼唐惜春懵懂的桃花眼,吴算子道,“唉,你不知道墨家吧?”
唐惜春问,“是姓墨的一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