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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不认得,周汝宁是上科探花,可惜只要翰林院呆了一年就辞官回乡了。”后面辞官经商的事自不能提,唐惜春本就不爱念书,唐老爹绝不会打击儿子念书的积极性。
唐惜春道,“我说的是周湄,周汝宁是谁啊?”
唐盛斥,“笨蛋,汝宁是周湄的字!”
“哦。”唐惜春给他爹提意见,“爹,你别动不动就骂我笨成不成?你才不过是传胪,阿湄是探花还没说过我笨呢。”当然,周湄只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一下唐惜春的笨蛋属性。不过,唐惜春已经决定把那件事给忘了。他不提,唐盛也不会知道!
唐盛含怒道,“你不用考探花,考个进士我就不用骂你笨了。”
“好了好了。”唐惜春打住,道,“爹,你想想,阿湄从七岁开始念书,一直念了十二年,才中了探花。我又没他聪明,现在又没啥基础,就是念十二年也念不出来啊!”
唐盛道,“我不用你十二年念出来,你就是念二十年,也才不过三十五。这世上能有几个少年登科的?有的是人三四十中进士。功名是立身之本,过了年不用去上清宫,你就安心的给我在家念书!”
“爹!爹!我要是一辈子都念不出来呢!”
“没出息的东西,你就不会往好里想!”唐盛自然早有安排,道,“等你大些,先花银子谋个差使慢慢干着,一面当差一面念书就是。什么时候火侯到了,辞官考出功名来,再继续做官就是。”看唐老爹,才知道什么是老谋深算,完全是做官功名两不误。
唐惜春一想到唐盛给他安排的悲惨人生,大嚎一声,“你还不如直接一刀给我个痛快!”他爹这是准备凌迟他的人生啊!
唐盛倒是没一刀给唐惜春个痛快,毕竟是亲儿子,老唐也舍不得。不过,老唐给唐惜春拱得火大,当下也没客气,挽袖子一顿好打。
所以,唐惜时从山上回来时,唐惜春没能出门迎接唐惜时,反是唐惜时过去看望他。
唐惜春抽抽咽咽地,“你说,现在我好歹是跟皓月学过拳法的人,而且,我跑的也快,本来根本挨不了这顿。都是老爹,我刚跑到门口,他一捂胸口就往下摔,我还以为他哪里不舒坦,忙跑回去看他。谁知是装的,一把擒住我好一顿打。”真是冤死了!
唐惜时无语。
唐惜春抹一把辛酸泪,道,“给我倒杯水来。”唐惜时去倒水,唐惜春还嘀咕,“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大哥快渴死了。”扬着脖子喊一声,“别忘了加些蜂蜜!”
唐惜时端了蜜水给唐惜春,根本没有半分同情唐惜春的意思,“反正你回家也没别的事,躺几天就躺几天呗。”
唐惜春喝了半杯水,递还给唐惜时,悲愤的质问,“这是人说的话吗!”
“行了,你就别总念叨了。这几天义父忙的很,挨几下打而已,不伤筋不动骨的,有十天半月就能好俐落。”唐惜时放下茶盏,去掀唐惜春的被子,“我看看,打的很重吗?”
“有什么好看的?”唐惜春扭着身子不叫看。
唐惜时压住唐惜春的腰,很俐落的扒了唐惜春的裤子,扫一眼道,“就青紫了些,歇都不用歇的,你赶紧起来吧,装什么装?”
唐惜春忙拉起被子,在被窝里把裤子提起来,道,“他这样没理的打我,我才要好好歇几天。”说着唐惜春又发愁,“老爹说明年叫我在家念书,不让我再去上清宫了。”
唐惜时点头,“在家念书也好,算术学的再好能有什么用?就是考不出功名,待你大些,让义父给你捐个差使做个小官儿之类的也不错。”
唐惜春简直听傻了,他傻傻的问,“惜时,你不会是奉老爹的命来劝我的吧?”
“劝你什么?义父还没回家。”唐惜时也是刚回来,道,“义父望子成龙心切,很好猜。”
唐惜春感叹,“惜时,你才是老爹的亲儿子啊!”
唐惜时笑,“又说傻话。还没问你,在上清宫好吗?”
说到这个,唐惜春兴致勃勃同唐惜时说起算术题来,以前唐惜春说算术题,虽然唐惜时不会解答,起码也听得懂,现在发觉,唐惜春说的啥金、木、水、火、土的星星,再涉及到算术方面的东西,唐惜时简直如听天书。
有句话说,认真的人最美。
虽然唐惜时并未听过这句话,但此话无疑是唐惜春的最佳写照,唐惜时头一遭觉着尽管唐惜春说着他完全不懂的东西,不过,唐惜春此时的模样,那双黑色眼睛里流动的神采,仿佛蕴藏着世间最大的欢喜。
所以,唐惜时纵使不懂,还是耐心的听唐惜春说到口干舌燥。唐惜时还体贴的递上了先时唐惜春喝剩的半盏蜜水,唐惜春一气灌下,一抹嘴道,“再倒一杯来!”
唐惜时又倒了一盏,唐惜春道,“不渴,先放着吧。”
唐惜时问,“不渴你叫我倒什么。”
唐惜春坏笑,“这不是好久没使唤你了么,怪想念的。”
唐惜时,“……”
唐惜春跟唐惜时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还叫阿玄拿了一大包东西给唐惜时,道,“我回来时太妃给的,这是你的那一份。”
唐惜时打开瞧瞧,什么人参鹿葺之类的药材,道,“我又不吃这个,给老太太补身子吧。”
“老太太也有。”唐惜春道,“你收着,等过了年带到山上给师父,也是你做弟子的心意。”
唐惜时点点头便收下了,道,“蜀太妃给你这些东西做什么?从来都只有别人孝敬她的份儿。”
唐惜春老实的说,“太妃说我这么大了,过年回家不能总空着手,家里长辈兄弟的,都应该有些礼物,她叫侍女收拾了给我带回来的。”
唐惜时道,“看来传言果然如此啊。”
“怎么说?”唐惜春来了兴致。
唐惜时道,“先前不是皓五去过上清宫么?皓五听说只要相貌合乎太妃的标准,太妃向来手面儿大方。皓五向来没啥廉耻之心的,本来是想去太妃那里发笔横财之类,结果只住了一夜就给扫地出门,说来有些没面子。不过,他离开时,太妃也给了他许多赠仪。这小子拿着这些东西在二师兄铺子里当了银两,便揣着银子跑出去游历了。”
唐惜春听得有趣,问,“难道师父不给皓五仪程?”青云道长也不是穷人哪。
唐惜时道,“师父的规矩,一过十六岁就不能再往他那里领月例银子了。皓五手里散漫,向来是有了就花,哪里有银子?”
唐惜春笑,“反正,我也觉着太妃对我格外好,像我娘一样。”
这种比喻……
唐惜时道,“你可别跟太妃这样说。”
“为什么啊?”唐惜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唐惜时,“我已经说过了。”
唐惜时无力,“唐惜春,你先时也自诩是纨绔子弟,天天跟丫头们打情骂俏,难道不知道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们老的?”真怀疑这小子怎么活到现在的?太妃还能供着唐惜春好吃好喝没拔掉他的舌头,看来真是好修养。
唐惜春反驳,“唐惜时,你怎么能拿太妃与丫环们相提并论?太妃学究天人,智慧如同大海,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太妃也不是没有涵养的人。她是生的年轻,不过,她年纪也不小了,你想想,蜀王过逝十来年了,太妃比老爹年轻不了几岁。”
唐惜时一声长叹,摸着唐惜春的头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唐惜春给了唐惜时一巴掌,气道,“再没大没小我可要生气了。”
唐惜时摸摸胳膊上被唐惜春打过的地方,笑,“要是义父问我你的事,我会给你说好话的。”
唐惜春立刻高兴起来,“这才是好兄弟!”原本他正想跟唐惜时说这事呢。唐盛向来信服唐惜时,唐惜时说一句顶他说八句。要是唐惜时肯为他说话,劝一劝唐盛,唐盛兴许能明白过来,不再逼他念书什么的。
晚间,唐惜时同唐盛到书房说话。
唐盛问过唐惜时在青云观的生活,唐惜时道,“义父,蜀太妃既是太妃之尊,一个女人怎么好端端的王府不住,反是住在上清宫?”他不是唐惜春那种没神经的家伙,唐惜时早觉着蜀太妃诡异,只是先时蜀太妃也碍不着他什么,他自然不多关心。如今蜀太妃对唐惜春也太好了些,唐惜时也是想给唐盛提个醒的意思。
亏得唐惜春生得一幅聪明相,却没有唐惜时一半的机敏,唐盛叹,“要说蜀太妃,她并不是先蜀王的原配。听说她生于小宦之家,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我没见过太妃,倒是听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唐惜时道,“我陪惜春去上清宫有幸见了一面。”想一想,唐惜时中肯评价,“倾国倾城。”
唐盛顿时有些紧张,“惜春不会失礼了吧?”这是相当婉约的说法了。其实唐盛想说的是,唐惜春在女色这方面不太把持的住,连唐惜时房里的大丫环都能上手,忒不讲究。若是蜀太妃是这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唐惜春还不得疯了啊。
唐盛是怕唐惜春给人整疯,毕竟一个小宦之女能嫁给先蜀王做继室,美貌是基础,手段也定不逊色。这样厉害的女人,唐惜春完全是白给。
唐盛关心则乱,唐惜时安慰道,“义父莫担心,在山上这些日子,惜春的确是大改了脾气,再说,他要真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也瞒不到现在。”唐惜春并不是有心机的人。
唐盛转念一想,笑,“也是。”又道,“难得他也能长些记性。”
放下唐惜春的事,唐盛道,“蜀太妃嫁给先蜀王,还是先帝年的事了。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先蜀王去帝都给先帝祝寿,那会儿先蜀王发妻亡故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有没有续弦的意思,反正去帝都走了一遭就娶了太妃回来。只是,太妃嫁了先蜀王没几年,蜀王便过逝了。太妃无子,蜀王的原配也没留下嫡子。那时今上已经继位,蜀王过逝,爵位总要有个说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便连降三等,郡王爵降袭为侯爵,就是现在的蜀平侯了。”
唐盛寒门出身,刚到成都任知府不足一年,能打听出这些已经不易了。唐盛道,“要说蜀太妃,最奇异的就是住到上清宫之事了。虽然是要修道,道在哪儿修不得?蜀平侯能任太妃离府,这位太妃娘娘啊,手段委实一流。”太妃离府之事,卫道士们对蜀平侯多有微辞。“不过,太妃住上清宫也有十来年了。你师父与她相熟么?”要不青云道长也不能打发唐惜春去请教算术题。
唐惜时将皓五先时去上清宫打秋风的事如实说了。
唐盛道,“惜春这样没成算的性子,哪能跟皓五比?皓五是要求功名的人,无非是去上清宫打秋风,若说长住自然不妥。”毕竟太妃还不是太老,或者,根本连老都谈不上。
唐盛道,“你有空劝劝惜春,跟他分说分说利害,再去上清宫断然妥当,明年让他安心的留在家里念书。他已耽搁了许多时光,现在念书有些晚了,不过,原本我还觉着他兴许是太笨,不大适合念书。如今看来,那些让人听不懂的算术星星之类的事他都能搞明白,这些科举文章有甚可难之处?无非就是不用心罢了。”
唐惜时深以为然,“是该好生让惜春念书,男子汉大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