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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们是被软禁了。
湖心小筑三面环水,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就是那条狭窄的长堤,自然是个避暑胜地,但同样,也是个软禁人的好地方。
不过……
我朝屋子周围看了看,心里猛地一沉:“离儿,你阿爹呢?”
离儿道:“阿爹被他们关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什么?!”
我一急,立刻要起身,却扯得后背一阵钻心的痛,又狼狈的跌回床上,离儿吓坏了,急忙抱着我的胳膊:“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下意识的伸手扶着后背,才发现伤处已经上了药,而且嘴里也是苦苦的,似乎昏迷的时候被人喂了药。看来颜轻尘让那些下人“好好服侍”,倒真的没有白说。
只是,裴元修,他没有跟我们关在一起。
我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还有一丝无法宣之于口的焦虑,更像是在一团火在炙烤着我的心一样。我咬着牙,勉强撑着下了床想找守在门口的武士询问,可对着他们喊了半天,这些人纹丝不动,只客客气气的朝我拱手作揖,但别的事一概不应。到了晚一些的时候,又有人送来的膳食,还有侍女来给我换药,我问她们,这些人也一样不发一语。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全都是又聋又哑,无法交流,我自然也没办法通过他们施展什么手段。
颜轻尘,果然想得周到。
给我上的应该是好药,到了傍晚,虽然背后还是火辣辣的疼,倒也能走动走动。
可是,这一整天,除了来服侍我们的人和门口的护卫,我连颜轻尘都没能见一面。这不由让我想到了昨天大堂上,他接到的那头鹰隼传来的讯息。
看得出来,他之前的安排是将裴元修和刘轻寒他们逐出西川,单留下我,可收到那个讯息之后,他就将他们都一并留下,软禁起来,这前后截然不同的安排,显然是因为那条突如其来的讯息让他改变了主意。
问题是
那条讯息到底说了什么,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能让颜轻尘彻底改变自己之前的安排?
一直到深夜,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怀里的离儿已经睡熟了,可我还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流动的水光透过窗棱照在屋顶,一闪一闪的,好像此刻起伏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等到夜更深了,离儿也睡得更熟了,我却更加清醒了起来,索性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起身走到窗边,吹一吹凉风,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
这里的窗户没有封死,只加钉了几条窗棱,防止我们逃走,我一推开窗,就看到了外面的湖心映着一轮明月,荡漾着灿烂的流光。
就在这时,旁边也传来了推开窗户的声音。
我一愣:“是谁?”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道:“夫人?”
刘轻寒。
我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是你啊。”
“是我。”
“就你一个人?”
“凤析也在我的隔壁。”
“那,元修呢?他在哪里?”
“原本他也被送到了这里,听说颜轻尘是准备一人一个房间把我们软禁起来,只有离儿可以跟着你,但就在我们刚刚关进来一会儿,就有人把他带走了。”
“是什么人?带去了哪里?”
“看样子,像是昨天大堂上那个让人动手的人。个子很瘦,好像姓韦。”
韦正邦?
他算是颜老夫人的人了,他来带走裴元修,难道说是颜老夫人的意思?
可是,他们有什么目的,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夜凉如水,我却心急如焚,颜老夫人把裴元修带走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她不愿意顾全大局,而执意要处理这个对于西川来说算是敌人的江南之主?还是,西川和江南,会藉由这一次的机会
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一沉默,一墙之隔的那个人也沉默了下来,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出声。夜色中只剩下窗台下的流水潺潺,便是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又说道:“你的伤”
“没什么大碍了。”
“那位颜老夫人,看起来对你很不客气。”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娘打女儿,当然用不着客气。”
“你恨她?”
“当然,从小,就觉得她可恨。”
“……”
“也可怜。”
仿佛听到那一墙之隔的人轻叹了一声:“可怜?”
我猜也能猜到他现在所想的,那位老夫人不仅位高权重,还身强力壮,打起我这个还算年轻的晚辈来也一点都不含糊,三杖下来几乎把我废了,而且在颜家,在西川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人,也会可怜?
我淡淡笑道:“你觉得我在说反话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可恨的人,也有可怜之处吧?”
“不过,你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可怜,对吗?”
“嗯。”
我靠坐在床边,看着湖心倒映的那一轮明亮的圆月,这轮明月已经不知在这片苍茫大地上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也许眼前我们有过的,几十年前,它都曾见证过,也见证过所有的努力,被命运的车轮碾压得粉碎。
所以,它越来越冷,越来越无情。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你是她,被原本有婚约的未婚夫悔婚抛弃,你会不会恨?”
“……”
“如果你是她,即使被抛弃了,却仍旧枯守了许多年,被所有的人嘲笑,唾弃,你会不会恨?”
“……”
“如果你是她,等到形容枯槁,才终于等到那个男人回心转意,将已经名誉扫地的自己迎娶进门,你会不会恨?”
刘轻寒一直没开口,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见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是说”
“先对不起她的,是颜家。”
“……”
我不知道他过去的记忆还保留了多少,就算他忘记了当初在大殿之上,刘漓说过的那个“故事”,但处于各方面的安全考虑,长公主都可能会把一些事情先给他说清,分析透。
只是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
甚至我,都是在离开红颜楼,准备启程入京的时候,才听我娘郑而重之的说起。
对不起她的,是我爹和我娘。
虽然,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算对不起。
我爹和她是青梅竹马,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兄妹情谊,两家却因为一些利益联姻,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命运硬生生的加诸在了他们的身上。但我的父亲,他断然不是一个会任人摆布的人,所以那个婚约他从来就不放在心上,更在西山遇见了我娘之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悔婚。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
她对他却是一往情深,甚至到了即使被他抛弃,仍然固执的守候,不惜名誉扫地的地步。
所以,她的苦和恨,我多少能够明白。
如同当初南宫离珠对我不顾一切的报复。
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我和我娘的命运,竟是如此的相似,甚至连遇见的人,遭遇的事,都仿佛是一般模样。
听我说了这些话,刘轻寒也沉默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是否受到了和我当初一样的震撼,只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听见他轻轻的说了一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我将头靠在墙上,轻轻的一笑。
一墙之隔的他,似乎也靠在墙上,那低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仿佛就在耳畔,虽然清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不过,听说那位颜老夫人也是出身不凡,能够这样为未婚而悔婚的夫婿守节,不顾世人的眼光,倒是难得。”
“是啊,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曾为皇后的姐姐。”
刘轻寒仿佛怔了一下,半晌,轻轻道:“果然……”
“你也知道了。”
“听说过。这位老夫人……”
“薛芊,薛家二小姐。”
第849章 婚期至 胡不归?()
薛芊,薛家二小姐。(.xin.…)
也就是那位葬身在皇城火海中的,召烈皇后,的妹妹。
世事是有多奇妙,才会如此?
我只觉得心头涌上了百般滋味,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苦是甜,只是曾经的许多尘封回忆在这一刻浮现在眼前。
我记得每到夏日酷暑之时,父亲就会让母亲带着我到这个湖心小筑来避暑休息,而他,因为有太多的公务要处理,仍旧住在颜家主宅,但他每天都会让人送来冰盘,还有我最喜欢的橘子酪来给我。
每到傍晚时分,他处理完了一天的公务,就会到这里来,陪着我一起吃冰,或者趴在这个窗台上往水里丢鱼食,看着湖里的鱼儿炸锅一般争相抢食的模样;有的时候,他会将我高高举起扛在肩上,带着我在院子里飞跑,凉风习习,柳条拂过脸庞,我发出尖叫和快乐的笑声,会在湖上传得很远很远。
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我。
杨柳依依,嫩绿的柳梢拂过她的嘴角,那若有若无的浅笑,美得如梦如幻。
她总是很安静,也很少参与到我和父亲的玩乐中来,印象中的她就是那么淡淡的,好像别人的快乐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她站在屋檐下,微笑着看着我和父亲玩闹的画面,几乎是我这一生中最温暖的记忆。
但是,为什么后来会变了?
为什么她会被逐出颜家,搬到西山去?
为什么最后父亲改变了初衷,迎娶了薛芊?
他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轻寒突然说道:“你没事吧?”
我一怔,从沉思中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我轻轻道:“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元修。”
为什么薛芊要把他单独带走,是要对他做什么吗?他和药老的关系就算瞒全天下人,也瞒不了自家人,那么算辈分,薛芊是他的姑母。
可是,我也很清楚,跟天下大势相比,至亲血脉也算不了什么。
当初皇城里杀得血流成河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而薛芊我知道她这一生为了什么而活,就是为了我的父亲,哪怕是父亲未尽的心愿,她这些年咬着牙,也一定要帮他完成这个女人可恨,可怜,也多少有些可敬之处。
所以,一旦裴元修和她要做的事相对立,我并不认为那一点微薄的血脉会有什么关系。
刘轻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
“至少,我看那些人带走他的时候,并没有动粗。”
“……”
“其实我觉得,你该担心的,是你那个弟弟,颜家家主。”
“……”我的眼睫微微一颤:“为什么?”
“他这个人,太深了。”
我忍不住淡淡一笑:“是啊。”
刘轻寒道:“他昨天接到的那条鹰隼传来的讯息,一定非同寻常。否则,他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将我们全都留下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