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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猝不及防被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这个小和尚怎么想的,下意识道:“嗯。”
“你相公呢”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他,却见他天真的望着我,似乎还是真的很认真的等我回答,我心里苦笑了一下:“我,被休了。”
“啊为什么休你啊”
“”我看了看他,只能瞎诌:“因为我呃,不守妇道。”
“不守什么妇道啊”
“”我这一次是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呃,无所出。”
“那你还打算再嫁吗”
“”
我这一次是彻底诌不出来了,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佛祖,心里也忍不住腹诽这到底是个什么和尚啊
心里的话刚一落,后面一只手伸过来猛地一拍那小沙弥的后脑勺:“这也是你问的”
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白须冉冉的老和尚走了出来。他体格壮硕,人也还精神,尤其那双眼睛隐在白眉之下,依旧精光炯炯。一掌把那小沙弥打了个趔趄,才有些尴尬的朝我一稽首:“贫僧一嗔,施主,小徒失礼了。”
“没,没关系。”
“师傅,干嘛打我”那小沙弥摸着光头,委屈的撅着嘴:“你上次不是说”
“你还胡说”老和尚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难道是做拉媒保掮的”
“哦”那小沙弥还是有些委屈,乖乖的退下了。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说的话好像好像跟我有什么关系,可又说不清楚,倒是那老和尚一嗔走过来,朝我恭恭敬敬的一礼:“让女施主见笑了。”
“哪里。”
“不知女施主此番前来寻贫僧,有何要事”
“听人说起大师修为高深,想听大师讲经。”
一嗔笑了笑:“不知是谁在姑娘面前妄言。”
“黄天霸黄爷,和”我笑了一下,看着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扬州府尹刘毅刘大人。”
一嗔的脸上还在笑,可他花白的眉毛却微微颤了一下,挡住了那双眼睛里一时的慌乱。
他低头看了我一会儿,沉默了一下,侧身朝里面道:“女施主斋堂请。”
“多谢。”
我看了一眼旁边那小沙弥,朝他笑了笑,便跟着一嗔往后面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到西山红叶寺的后院。
一般来说,寺庙的后院是不允许女性涉足的,除了一些达官贵妇,只是红叶寺处在南方,又曾经有过“红叶御霜色”的往事,恐怕来这里的达官贵妇也不会多。不过我一路跟着一嗔往里走,擦肩而过的僧侣们倒也并不稀罕,各自低头干着自己的事。
走到一嗔的斋堂前,我看了看周围,几个房间都是门户紧闭,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味。
见我看了看周围,一嗔道:“他们做完早课,还要下山打水。”
“哦。”我点点头,跟着他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斋堂倒是打扫得很干净,石床上放着两个蒲团,空气里也有淡淡的香,一嗔恭敬的请我坐上去,与我对坐,然后说道:“一年前施主随黄施主一同来鄙寺,只是走得太匆忙,未来得及向施主请教。”
我心里虽然有事,但一提起当年,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师与黄爷相识很久了”
“日子不短。”
“那,大师知道黄爷现在身在何处吗”
一嗔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些警惕,还是说道:“黄施主一年多前离开扬州,便没有再回来看过贫僧,只怕云游四海去了。”
他果然,没有再回来。
也许他现在,真的已经和慕华姑娘成亲,和扬州,和京城所有的过去都断了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乱世里的一点平静吧。
我心里淡淡的笑了一下,一嗔一直看着我,这个时候说道:“不过,黄施主与贫僧相识,姑娘是知道的,但刘大人他与贫僧并未熟识,施主为何说”
我笑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大师和刘大人虽然并不熟识,可刘大人是在红叶寺遇刺,和大师也算有些渊源吧。”
我一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的脸色一变,我就知道今天是来对了。
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尤其是在这间小小的斋堂里,这个身材高大的大和尚坐在面前,虽然一动不动,给人的感觉也像一座山,我仍旧微笑着道:“大师放心,刘大人是个很明理的人,为了不牵连无辜,很多事他并没有往上说。在下会知道,自然是有别的人告诉在下,别忘了,当时还有刺客被捉。”
“”一嗔看了我一眼,目光闪了一下。
“其实刘大人上一次来红叶寺,是为了拜祭当年扬州城死难的百姓,也是他代朝廷的一个表态,说起来刘大人是一心一意为了南方的民众着想的,只可惜行刺的他的人,不仅伤了他的身,更伤了他的心。”
一嗔听到我说这些话,脸色更沉了。
“刺客此举,表面上看起来是义举,但刺杀朝廷命官视同谋反,朝廷追缉也是合乎法理,到时候闹得腥风血雨,百姓又要说是朝廷的屠戮之刀滥杀无辜,可谁又知道,是谁让朝廷拔刀的呢”
一嗔突然笑了笑,说道:“女施主,贫僧乃一方外之人,施主跟贫僧说这些,只怕是有些”
我也笑了一下:“既然大师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那在下还是跟大师论一论佛吧。”
“哦女施主有什么想说的”
“从东汉永平年间,竺法兰与摄摩腾两位高僧以白马传经入中土,驻白马寺,佛在中土已经流传了几千年,却数次遭禁,老百姓宁可信道炼丹,也少听禅,大师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嗔淡然笑了一下:“世人只顾眼前的利益,信道炼丹,修的是成仙飞升,却没有人愿意去修来世,可见世人目光短浅,愚拙不堪。”
我点了点头:“是啊,世人不修来世,是因为来世不在眼前。那么,有些南方人看不到朝廷为南方做出的努力,却只见到眼前,贱民籍未废,便急功近利与朝廷作对,甚至刺杀朝廷命官,闹得水火不容,这算不算是大师所说的,目光短浅,愚拙不堪”
一嗔的脸色又沉了一下。
斋堂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他看着我,过了很久慢慢说道:“女施主来,到底是做什么”
第367章 门后的那一个人()
我微笑着说道:“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来和大师谈佛论道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既是谈佛论道,为何女施主句句不离朝廷,不离官府,不离黎民百姓”
“佛渡世人,不就是慈悲为怀如果黎民百姓可以和官府和平相处,少遭战火的蹂躏,难道不是佛陀的意愿吗”
一嗔看着我,脸色越发的难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沉默着。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很轻的敲门声,一嗔这才缓和的面色,转过头道:“进来。”就看见刚刚那个小沙弥走进来双掌合十行了个礼,一嗔问道:“什么事”
“师傅,吉祥村的村民又来了,劳烦师傅出去看看。”
“哦”
一嗔正要起身,想了想,又微蹙眉头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大师如果有事,请自去忙,在下就不打扰了。”
“女施主暂且坐一坐,贫僧去去就回。”
“好的。”
等他一走,我便从蒲团上站起来,屋子里除了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之外,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弥散在空中,萦绕在鼻尖,却那么淡,那么轻,好像稍一疏忽便会消散,但却一直牵动着我的心神。
循着那一缕暗香,我推门走了出去。
一嗔作为住持,住的后院也打扫得非常安静,青石板被水冲洗得纤尘不染,走在上面,有一种微微的凉意。我的脚步也带上了一丝冰凉,走到了旁边一间门窗紧闭的房外,而那一缕幽香似乎就恰恰的断在了这里。
我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那紧闭的门。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我却好像能感觉到里面的呼吸,一起一伏,有些紊乱,又好像从来没有平静过。
这屋子里
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个身影,纤纤弱弱,却在无形中也给过我最大的痛楚。顿时,连那种凉意从脚底腾的升起,一瞬间连手指都冰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松开握紧的拳头,抬起手,指尖刚刚触碰到门框,还没有打定主意是要推开,还是要如何,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嗔大声道:“女施主”
我一回头,就看见他匆匆忙忙的走过来,脸上还有些不安的神情,走过来看了看那紧闭的门,又看向我:“女施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呃我,我随便走走,无意中走到这儿。;;;;;;;;;;;;;800”
“女施主,这屋子里只是堆了些经书,没有住人,就别进去了。”
看着他神色不定的样子,我突然也有些后怕起来。
我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犯险,就算犯险也一定有万全的退路,可刚刚我竟然伸手想要去推那扇门,实在是太大胆,也太没有理智了。
也许,是因为我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就完全没有了理智可言,我所有的痛苦和屈辱虽不是她带来的,却始终离不开她的影子。她就好像一只飞得很高的燕子,明明已经不在我的视线里了,可她投下的阴影却始终笼罩在我的身上。
一直以来,我很少去想她,甚至抗拒去想她这个人,一直想把她在身边的那种感觉驱赶走,但现在才发现,这太难了。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在那个人的身边,而她,在那个人的心里。
想到这里,昨夜那种让呼吸都无法继续的窒息感又一次涌了上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扶着墙,人也有些苍白,一嗔看出我似乎有些不对,急忙问道:“女施主,你怎么了”
“嗯”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笑了笑,顺口问道:“不知刚刚大师离开,是有什么要务去处理么”
“并非什么要务,是扬州城外吉祥村的村民,他每月都会来寺里帮忙打扫,贫僧也该去看一看。”
“哦”
我知道很多老百姓都会给寺庙里捐香油钱积功德,但有的老百姓出不起这个钱,便会到寺庙里帮忙打扫、劈柴或者做饭,称谓“舍身”以积功德。
说到打扫,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师,你们有没有”
话说到一半,喉咙却突然有些哽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大门,回想起这一路走来,便决定不再问了,只笑了笑。
找不找得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施主”一嗔看着我的神色怪异,便轻轻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
“”他看着我,浓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我看了看他,淡淡的笑道:“只笑当时已惘然。”
说完这句话,我便转身走开了,一嗔跟在我身后,却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欲言又止,我听着今晨的第三次晨钟,便说道:“大师,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告辞了。”
“女施主要走了”
“叨扰了大师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那,贫僧送一送女施主。”
“不必了,大师请留步。”我转身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微微笑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