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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仔细打量了片刻,看见江菱仍旧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不由低低地笑出声来,凑近她的耳旁,低声地、一字一字地道:“美人如珠。”
江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天然的珍珠有一种些微的冰凉,沁透在指尖,相当的舒服。她抬眼望了一下康熙,踮起脚尖,亦附在康熙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多谢皇上。”
这里人多嘈杂,要靠得很近,才能保证声音唯有他们能听到。
康熙顺势揽住江菱的腰,拢了拢她耳旁的碎发,亦压低了声音道:“免礼。”
一霎间的静谧。
江菱稍稍离开了一些,朝周围望了一眼,巷子里仍旧是如织的行人,摩肩接踵,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异状。那几个侍卫已经走远了,装成路人在采买,没有朝这边看。
康熙攥住她的手腕,笑道:“回去罢。”
江菱轻轻应了声,和康熙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往回走。
“方才朕想明白了。”康熙忽然开口道,“不管那几个人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只要将他们留在广州城里,便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他们的货物可以散到福建、江南,甚至可以散到更远一些地方,但他们自己,除了广州城之外,哪儿都不能去。如果想要通商,可以让自己的侍卫或者仆人去。”
江菱惊讶道:“这是为了……”
“在最初的几年,总归要小心一些。”康熙有些感慨道,“刚好你提醒了朕,世间最难的莫过于语言不通。朕会多派几个人,学着他们说话,还有他们国家里的规矩,再有就是一些别国的礼仪。既然要通商,礼尚往来才是最恰当的,朕还得派几个人去见见他们的皇帝。唔,国王。”
康熙弄不清西方那些王室和教皇的区别,只能随意地称之。
江菱停住脚步,惊讶道:“少爷要派人过去?”
康熙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菱惊呆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晌之后,才低声道:“真好。”
如果真的能如他所说的一样,对那些西洋和南洋的来客,一是戒备,二是试探,然后在这种戒备和试探里,慢慢学会许多东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想起今天下午听到的,那些有关商谈细节的分歧,又暗自偷笑了一会儿。
在必要的时候,她一定会用力推上一把的。
等、等等。
刚刚他说……
朕?!
第91章()
江菱看了看四周,仍旧是行人如织,车水马龙,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言辞。
康熙见到她的表情,不禁笑问道:“怎么了?”
沉沉暮色里,那两颗淡蓝色的珍珠透着些微的光泽,表面上镂刻着繁复秀美的纹路,显然是经过了匠人的巧手微雕。康熙目光落在了那两颗珠子上,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虽然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江菱才能注意到那两颗珠子上的微雕。
但现在他的心情仍旧很好。真的,很好。
江菱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踮起脚尖,伏在康熙耳旁说道:“刚刚皇上自称了‘朕’。”
一句话没说完,康熙忽然又攥住了她的手腕,目光落在那两颗淡蓝色的珍珠上。她的肤色很好,如同羊脂玉一般洁白细腻,衬着那两枚圆润通透的珠子,真真是恰到好处。康熙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轻抚她的耳垂,但刚刚举到一半,便又放下来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周围如织的行人,道:“我们回府。”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江菱又朝四周望了一眼,有些紧张地唤道:“少爷。”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非但攥着她的手,而且挣了几次都挣不脱。她用另一只手扯扯他,示意周围还有别人。康熙朝四周打量了一会儿,便又笑道:“朕听闻南边儿的人一贯冷淡,不喜欢打探别人的事情,即便是看到了,也会熟视无睹。果不其然。”
比如现在,他攥着她的手走在街上,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顶多只有两个闲得发慌的,会朝他们笑笑,跟同伴挤挤眼睛而已。
至于江菱刚刚担心的事情么……
康熙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温言道:“无妨。”
什、什么无妨啊。
江菱不安地朝四周望了望,行人们仍旧来来往往,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偶尔还能听到墙内女子的脆笑声,娇娇软软的粤语比吴语还要绵柔。她看看康熙,又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来,他们刚刚说的是北京话,在这里,好像有点儿语言不通啊。
广府一带流行粤语,那个朕字,街上倒有大半的人,是听不懂的。
所以、所以刚才她……
完全是杞人忧天。
江菱抚着胸口,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今天傍晚在商行里碰到的,多半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刚刚在那间小木屋里的人,同样是说北京话的,她便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听到绵绵软软的粤语,再看到那些来来往往、但却从来不会斜眼打量他们的行人,便赫然明悟了。
她乖乖地跟在康熙身边,被他攥着手,慢慢走回到了住处。
时间已经不早了,康熙唤来两个侍女,让她们陪着江菱回屋歇息,自己则到前面去处理事情。刚刚跟江菱出去了一趟,颇有不少发现,他得在明天之间,将那些发现好好地理一理,再将明日要做的事情提前做些准备。
尤其是这两天,手底下的官员和西洋、南洋的客商们,都寸步不让的,实在很让人焦虑。
康熙在外面处理了一会儿政事,又叫了几个近身的侍臣进来,同他们商议了一下,那些西洋人应该如何管理的问题。江菱曾跟他提到过,南洋和西洋的商人,其实是不一样的,西洋的商人要狡猾得多,而南洋的商人,在很多时候,其实是作为西洋商人的傀儡而存在。江菱还说过,西洋的大不列颠国,单单凭借一个东印度公司,便控制了整个印度。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西洋和南洋的客商,就必须区别以对待。
康熙又跟近臣们商议了一会儿,让他们手底下那些懂西语的官吏,都去跟西洋人打打交道,尤其是江菱刚刚提到过的什么家徽,最好还是仔细地问个清楚。以及,官府里的西语学堂,可以试着对外面招收一些学生了。如果将来要开放江南一带的海禁,那么从广州到杭州再到扬州,这一大片的地方,都需要大量精通西洋语和南洋语的官吏。
一位官员有些不满:“为何不让夷人修习本朝的语言?”
康熙笑了笑,反问道:“假如他们私下里商议一些秘事,但我们却听不懂,岂非是失了先机?”
前几天康熙刚刚做过一个梦,在梦里他能听懂西洋语,甚至能听懂一些南洋语,但手底下的官员们却甚少有能听懂的。偶尔有几个能听懂西洋语的官员,其实也并不精通。于是在那场梦里,康熙眼睁睁地看着三四个西洋人当着自己的面,用西洋语商谈着,该如何从广州城撕掉一块肉,可他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因为听不懂西洋语,便任由一艘藏满士兵的船,驶进了维多利亚港。
康熙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他到广州的第一个晚上,所做的一个噩梦。
他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这个噩梦,但是在暗地里,却开始搜罗精通西洋语的先生,预备先培养出一批能用的官员再说。未雨绸缪四字,身为一个皇帝,是必须牢牢记在心里的。
刚才让江菱陪着自己出去,同样是打着未雨绸缪的主意。这里的官员,并未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那位面带不满之色的官员表情一僵,垂首道:“是臣疏忽了。”
于是事情便敲定下来,一面跟西洋和南洋的商人分开谈判,一面开设西洋语和南洋语的学堂,从每年的童生里挑拣出一些有天分的,专门修习这些语言,以备将来之用。康熙又同他们敲定了一些细节,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了,自己亦回到里面的院子里歇息。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屋里依然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刚刚还有些烦躁的心绪,慢慢地变得平静了。
康熙推开房门,目光很快落在了江菱身上。她仍旧和往常一样,侧身坐在案几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一页页地翻阅着。案上的一盏灯已经快要燃尽了,昏蒙蒙的烛光照出了漂亮的剪影。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对珍珠耳坠上,圆润莹泽,在昏黄的光芒里泛着微蓝的色泽,如大海里的两滴水。
他走进屋子里,反手阖上了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闷响。
江菱似乎被惊醒了,起身行礼道:“皇上。”
康熙上前两步,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温声问道:“怎么还不歇息?”
江菱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莹莹的,目光亦开始四下乱飘:“今儿不累。”
康熙闷闷地唔了一声,将她揽在怀里,低笑道:“今儿不累?嗯?”
他的指尖轻抚过江菱的耳垂,落在一颗微凉的珍珠上。圆润的珠面上泛着微蓝色的光泽,细微的纹路如同流水一般,在珠面上流泻而下。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纹路,或者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她细看这些纹路。
真想知道,等到她自己发现的那一天,又会是怎样一副惊讶的表情。
想到这里,康熙便稍稍移开了手,将她拦腰抱起来,笑道:“既然今儿不累,那便陪朕说说话罢。”随后两步走到床榻边上,将江菱轻轻放了下来。江菱偏头望着他,在他怀里晃着两只小脚丫子,笑吟吟问道:“皇上想同我说什么?”
微光朦胧,美人如旧。
他捏捏她的鼻尖,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除去鞋袜外衣,一同躺在床榻上,江菱靠在他的臂弯里,翻来覆去地玩着他的手指头。他也不阻拦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将今天在外面商议过的事情,跟江菱略微提了提。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那些官员,在西洋的问题上,总不如江菱博闻强识。
江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康熙低头看着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一颗圆润通透的珠子靠在他的手指边,在微光里泛着莹莹的色泽。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江菱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隐晦地提点了一两句话。
有些事情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反倒会让她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但康熙是个人精儿,虽然江菱说得隐晦,但却能从这些隐晦的字句里,推断出一些要命的东西来。两人陆陆续续地谈了小半个时辰,康熙忽然喟叹一声,附在她的耳旁,低低地说道:“得卿如此。”
得卿如此,此生不枉然。
他隐去了后半句话,轻轻吻着她的眼睛,那一颗微凉的珠子被他反复摩挲着,隐隐有些发烫了。珠面上细小的纹路在他的手指上滚过,唯有视力极好极好的人,才能注意到上面雕了什么。
康熙俯身吻了吻那枚淡蓝色的珠子,低声问道:“今晚还好么?”
一个微烫的吻,落在了她的颈间。
“还——还好。”
江菱完全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