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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他甩着手玩了一辈子,没想到今生竟然还是个连自己差事也保不住的人。
晚上宋墨回来,她和宋墨说起这件事。
“我早已知道了。”宋墨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打着他旗号做生意的那个铺子以次充好。谁知道对方搭的是七皇子的路子,自然不怵他,直接把济宁侯给告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跟七皇子说一声也就完了。可有些事你也知道,济宁侯做事有些散漫。我又要在五城兵马司布局,与其让他顶着我连襟的名头在五城兵马司里不知所谓,还不如就这样让他暂时在家里歇着,等到事情稳定下来了,再给他找个差事就行了。”
他说得肃然,可不知道为什么,窦昭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可若说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宋墨见她没有作声,对魏廷瑜的忌讳又深了一层。
窦昭和窦明不和,按理说。魏廷瑜倒霉,窦昭就算不抚手称快,也不应该这样面色凝重才是。
他不由在心里暗暗思忖,若是窦昭让他给魏廷瑜找个差事。哪里的差事既能把魏廷瑜支得远远的,又听上去很体面尊贵。
谁知道窦昭根本没有给魏廷瑜求情的意思。而是道:“他们家的事,你还是别管了,全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凭白讨人厌。魏家有什么事,窦明自会去求王家出面。要不然爹爹也不会直接拒绝窦明的。”
宋墨有片刻的沉默。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眼睛却像有团小火苗似的闪了闪。
窦昭一愣。
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和魏廷瑜在别人眼里也算是自幼订亲,如果不是窦明抢婚,她和魏廷瑜才应该是一对夫妻才是。
难道宋墨因为这个所以对魏廷瑜的事一直以来都有些不冷不热?
可宋墨向来表现得睨视天下人……
窦昭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汗颜。
宋墨已上前轻轻地抱了抱她,道:“我明天请半天假,我们下午去东大街逛逛。十二表妹要出嫁了,你去喝喜酒,怎么也要添几件像样的首饰才是。”
这算什么?
奖励自己不帮着魏廷瑜说话?
窦昭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她匣子里有很多首饰都没有戴过好不好?
可窦昭还是很聪明的什么也没有说,高高兴兴地和宋墨去银楼选了几件贵重的首饰,让宋墨也跟着开心起来。
而王家不仅没有像窦昭预料的那样帮着魏廷瑜出头,据说王许氏还把窦明喝斥了一顿,说魏廷瑜连个差事都保不住,这样的人窦明还好意思来求王家帮着说项,王家怎么开口云云。
窦明哭着跑了回去。
这话却被跟着窦明去王家的婆子说了出去,传到了魏廷珍的耳朵里。
魏家又是一番争吵。
窦昭听了,也不过是笑笑。
前世窦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依旧过得天怒人怨;今世她没有了王家的庇护,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才怪!
窦昭吩咐若朱:“明天就我去蒋家吃喜酒,就戴世子前几日送的那支点翠攒珠的步摇。”
若朱笑盈盈地应是。
若赤却进来禀道:“夫人,蒋家四舅太太过来了。”
窦昭望了望暮霭四笼的天空,讶然道:“这个时候?”()
第四百章 反抗()
明天就是蒋骊珠出阁的正期,今天吴家来催嫁,蒋家四太太忙了一整天,不在家里休息人,不和蒋骊珠说些体己的话,怎么突然跑来找自己?
窦昭压下心听惊讶,在正房的宴息室里见了蒋家四太太。
蒋家四太太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一杯茶在她手里端了半晌,有些突兀地道:“夫人没有见到过梅家的人吧?”然后不待窦昭回答,她已自顾自地道,“我婆婆的祖父,曾做过云南总兵,因为阵败,被抄家流放。那时候我婆婆已经嫁到了定国公府,才免于被没藉。可娘家女眷的凄惨,她老人家却见过。
“所以大伯获罪的时候,我婆婆立刻让人准备了砒霜,并对我们说,与其活着受辱,不如清清白白地去,至少能留个好名声在世上。
“如今我婆婆去世了,我们这些做媳妇却她老人家更加敬佩了。
“如果不是定国公府有忠君爱国的名声,不是有忠贞刚烈的门风,蒋家落没至此,又怎得到他人的庇护,守住最后的歇息之地!”她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匣子递给了窦昭,“还请夫人把这个物件还给二爷,随带着也给二爷传个话,我们蒋家的女孩子就是再不成气,也不会给人做妾的!”说完,她站起身来,朝着窦昭微微福身,起身朝外走去。
那背影,挺得笔直。
窦昭张口结舌,半晌才意思到蒋家四太太说了些什么。
“四舅母,您等等。”她拿着那紫檀木的匣子就追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可世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人品如何,待蒋家如何。您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不管是世子还是我,都断然没有辱没蒋家两位表妹之意,还请四舅母息怒,等我和世子查清楚了再登道歉。”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蒋家四太太听着,神色黯然地长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怨怼你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走这一趟了。也许二爷是好意,只是我们蒋家有我们蒋家尊严,我们蒋家有我们蒋家的活法。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还请夫人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二爷,让二爷以后不要再过去了,横竖我们过几天就要回濠州了。也免得耽搁了二爷的功课,惹得国公爷不高兴!”
窦昭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唯唯应喏,恭恭敬敬地把蒋家四太太送出了门。
可等蒋家四太太一出门,她的眉毛就挑了起来,问守二门的婆子:“二爷回来了吗?”
那婆子满脸是笑地上前人窦昭请安。恭谨地道:“二爷是半个时辰之前回来,这会儿恐怕还刚刚开始用晚膳。”
窦昭冷笑,去了宋墨的书房。
因明天蒋骊珠出阁,他请了一天的假,早早就回了家,和陈曲水、宋世泽在书房里说话。
见窦昭冷着脸闯了进来。陈曲水和宋世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窦昭就把蒋家四太太来过的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一听,气得鬓角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打开紫檀木的匣子,里面装着一对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珰。
宋墨的脸色更难看了。拿捏着紫檀木的匣子就去了宋翰那里。
窦昭想了想,朝着若朱使了个眼色,回了房。
宋翰正趴在床上,由贴身的大丫鬟彩云在喂饭。
他面色红润,眉眼带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墨进去,他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哥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去喝喜酒的衣裳,你快帮我看看好不好!”
高声叫着栖霞把衣裳拿过来。
宋墨被哽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不用了,我找你有事,你让屋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吧!”
宋翰欢欢喜喜地应“是”,遣了丫鬟下去,笑嘻嘻地道着:“哥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宋墨把紫檀木匣子丢在了宋翰的枕头前。
宋翰的笑容一点点地褪了下去,眼眶一点点的湿润。
“是撷秀表姐让你还给我的吗?”他委屈地道,“哥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很喜欢撷秀表妹。从前有你在前头,这话我不敢说,可现在你已经有了嫂嫂,为什么撷秀表姐有事还是找你?”他抬起头来,赤红着眼睛瞪着宋墨,“我就想把撷秀表姐留在身边!你们谁拦着也不行!”
“你还敢胡说八道!”宋墨大怒,“舅舅家的表姐妹,哪个和我玩得不好?你竟然有这样龌龊的心思!我看你这书是越读越回去了,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了!这些话你是跟谁学的?”他大声喊着“栖霞”,“把上院的丫鬟婆子小厮都给我叫到院子里,我今天倒在看看,是谁在教唆你?”
宋翰听着就哭了起来。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娘在的时候,就准备把撷秀表姐许配给你,可舅舅出了事,所以就改成了含珠表姐,结果含珠表妹为了尹哥哥自缢了……撷秀表姐好可怜,要不是你,她肯定早就许了人,也不会沦落到现在没有要的地步。我是真心的喜欢撷秀表姐,你凭什么拦着我?你要是看不顺眼,大不了我和表姐成亲之后搬出英国公府去住。我有母亲留下来的陪嫁,撷秀表姐又是个会持家的,我们节省的,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宋墨气得挥手就朝宋翰挥去。
宋翰赌气般地闭着眼睛,把脸朝宋墨扬着。
宋墨看着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想到母亲在世时如果的疼爱他,那一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宋翰却趁机闹开了:“我要娶撷秀表姐为妻,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哭得泪如雨下。
宋墨冷冷地道:“因为父亲不会答应!”
“你去跟爹爹说。”宋翰拿了宋墨的手,“爹爹肯定会听你的。”
宋墨强忍着才没有立刻甩开宋翰的手。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仿佛暴风雨前空气般压抑,“父亲对你期望甚深,怎么会允许你和娶蒋家的女儿?你这样乱嚷嚷,只会让人误会撷秀表妹和四舅母,你这不是喜欢。你这是在害他们,你知不知道?”
或者是宋墨的声音太阴郁,宋翰的叫嚷声凝在了喉咙里。
他呆呆地望着宋墨,好像不知道宋墨为什么这么说似的。
宋墨突然间感觉到疲惫不堪。
他拿这个弟弟怎么办?
宋墨想到了窦昭。
她面前窦明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无力感?
窦昭能不理会窦明,他又怎么以有不理会宋翰呢?
在颐志堂的窦昭听到了若朱的耳语,难掩心中的惊讶。
原来蒋母曾经想过把蒋撷秀许配给宋墨,这就能解释蒋撷秀看到宋墨的时候为什么表情复杂了。
可她并没有多心。
她不仅相信宋墨,而且还相信蒋家的家教。
前世,柔美的蒋骊珠。骄傲的蒋撷秀,体贴的蒋撷英,都自缢了。
宋墨心中。该有多痛!
窦昭想了想,去了上院。
若朱能听见宋翰说了些什么,自然还有其他的人听见。
但不管听见还是没听见,她进去的时候,上院的丫鬟婆子小厮们都垂手恭立在院子中间。鸦雀无声,因而隐约能听到宋翰的抽泣声。
栖霞帮窦昭撩了帘子,又很快退到了人群中。
宋墨看见窦昭,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记忆,窦昭始终没办法喜欢宋翰。
她望着两眼哭得红彤彤的宋翰,低声道:“这件事不是你哥哥和我不为你争取。而是因为那檀子是四舅母送过来的。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强求四舅母成全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翰不服气。道:“四舅母若是知道我要娶撷秀表姐为妻怎么会不同意?母亲在的时候,四舅母最喜欢我了……”
窦昭想到蒋家四太太说的话,她有意误会他,道:“这么说来,四舅母以为你是要纳撷秀表妹为妾啰?蒋家虽然式渐。风骨却在,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四舅母有这样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