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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问她:“你知道这里面装是什么?”
妥娘不住地点头。
窦昭从荷包里翻了张十两银票:“赏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妥娘脸色发白,“小姐收起来吧?要是被人看见揪了去,我就是死一百回也赔不起啊!”急得都哭起来。
窦昭叹气,将荷包递给了妥娘:“你我帮收起来吧!”
妥娘应了一声,小心地将荷包揣进了怀里,一直用手捂着装荷包地方回到了正屋。
晚上,父亲回到屋里,问她:“荷包呢?”
窦昭从床头档板里抱了个匣子出来:“这里。”
父亲哈哈大笑。
窦昭趁机把匣子放了回去。
父亲叫了俞嬷嬷进来:“四小姐屋里多了三千两银票,你登记册。”
俞嬷嬷脸色大变,不安道:“这么多银子,放四小姐屋里,妥吗?”
父亲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不以为意地道:“没事,三千两银子而已。”
俞嬷嬷不好再说什么,窦昭却笑弯了眼睛。
这银子,她还有大用处呢!
第二天傍晚,王映雪嫂嫂们来了。
姑嫂三人关屋里说话。
高氏是个严肃妇人,说起话来也不怎么客气:“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
庞氏坐墨漆描金绣墩上,姿态悠闲地喝着茶,一双杏眼却精明无比地把王映雪屋里陈设扫了个遍。
玫瑰红湘被,景泰蓝花觚,丁香色漳绒坐褥,官绿色茧绸帐子,还有手中官窑粉彩茶盅,没有一万两银子,恐怕是布置不起来吧!
难怪她不想走。
庞玉楼抿着嘴笑了笑,听见她小姑哽咽道:“要是我带了明姐儿回去,爹爹可答应?”
“你若是觉得好,我就替爹爹做主答应你了。”多年艰辛生活让高氏从一个只知道顺从女子变成了个处事果断人,她沉声道,“若是别人问起,就说是亲戚孩子,父母双亡,没人照顾,由我收为养女。所有官文你大哥都会想办法办妥,你不用担心。”
现当务之急是把王映雪接回去。
王映雪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她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唇,道:“可这样一来,到底是养女……”
高氏闻言心痛如绞。
那个纯真善良、高洁如兰王映雪哪里去了?
难道贫困生活就真这么可怕?
自己也是千金小姐,嫁入王家后主持中馈,伺候婆婆,照顾小姑,抚育子女,想到出嫁前父亲“君子当安贫乐道,恬于进取”教导,她就能静下心来做好自己本份。
可王映雪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
雷家退亲时候?是她开始营生养家时候?还是自己怜惜她一时失足瞒着良心为她出面时候?
高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出身商贾庞氏却眼睛珠子一转。
她是从小听着算盘珠响声长大,王映雪言下之意她怎么听不懂?何况她平日是烦这个嫌弃她出身、总把她和大嫂高氏相比较小姑。因而有些看戏不怕台高地笑道:“小姑这话说也有道理。不过我们家现不同往昔,给人家做妾是不能。要不,让爹爹出面跟窦家说说?把诸家婚事退了,把你扶正算了……”
“你别乱说,小心让窦家人听见了笑话。”高氏忍不住喝道,心里暗暗后悔没能顶住婆婆说项,带了庞氏来窦家。
“大嫂,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庞玉楼懒懒地道,“合着您是王家媳妇,我就不是王家媳妇了?您是高门大户,我比不得。可我是王家落魄时候嫁进来,贫贱不能移,也未必就那样上不得台面。”
出身大家高氏遇到出身市井庞玉楼,颇有些秀才遇到兵感觉,因此如果不是什么原则上大事,高氏通常都会忍让庞氏几分。
王映雪流露出不想离开窦家意思,这就是原则上大事了。
高氏耐着性子道:“你也不是那没有见过世面人,谁家会随随便便就把妾室扶正?”
庞玉楼当然知道,只是不想让那高氏压过自己一头,嘟呶道:“我们镇上陶秀才不就把妾室扶正了吗?”
“那是因为陶秀才正经娘子病逝了,那妾给他生了唯一儿子,陶秀才娘家兄弟写了同意书,认了那妾做妹子,”高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道,“那能一样吗?”
“不就是儿子吗?”庞玉楼朝着王映雪眨了眨眼睛。
王映雪顿时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庞玉楼看着有些不对,低声道:“怎么?明姐儿都一岁多了,又是乳娘带着,你身上还没有动静吗?”
“二嫂胡说些什么?”王映雪脸上有些挂不住,道,“七爷说了,要为赵谷秋守三年。”
“啊!”庞玉楼张大了嘴巴,望着王映雪嘴角翕翕,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高氏则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好人,遇到得却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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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办了个移动上网卡,设置了定时发布,结果有朋友给短讯,问我怎么还没有发文,赶急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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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不知()
窦昭当然不知道王映雪姑嫂屋里都说了些什么,她被父亲窦世英拉了去钓鱼。
六月真定,天气还是很热,但马车跑起来,有风从竹帘穿过,还是让人感觉很舒适。
父亲随从高升这次充当了车夫。他一边赶着车,一边和父亲说着话:“……还是两年前和您一起去钓了鱼,山上野葛又粉又甜,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野葛。不过这次去不是季节,只怕吃不上了。”
“不过山上有半坡野艾蒿,”父亲微笑道,“到时候摘点回去做艾叶茶或是煮艾叶粥,清热解火,也不错啊!”
窦昭望着只有三个人马车,奇道:“爹爹为什么不带几个小厮、丫鬟,到时候也有人帮着做事啊!”
高升呵呵地笑,专心地赶着车。
父亲则摸了摸她头,没有作声。
好象她说错了什么话似。
窦昭心里有些犯嘀咕,再一看,这路边景致怎么这么熟悉!
她扒车窗上朝外望。
密密匝匝蜀黍地仿佛一望无际,几户小巧农家小院点缀其间,远处油绿色山丘此起彼伏,偶尔道路两旁全是郁郁葱葱杨树。
这,这不是去祖母田庄路吗?
窦昭错愕地回头朝父亲望去。
父亲还以为她是被眼前景色所震惊,笑着指了蜀黍地:“看见那黄色须须没有,那就是蜀黍。等会我让高升下去看看,要是熟了,就掰几个我们带着去山上烤着吃。”
高升再次呵呵地笑。
窦昭不置可否。
马车很上了条岔路,穿过一片蜀黍地,朝个小山丘驰去。
莫名,窦昭松了口气。
这片蜀黍地是朗家种,祖母田庄郎家隔壁,界碑是块人高青石,刻了大大窦字。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高升拴了马,手提肩扛地拿着钓鱼东西跟他们身后。
绕过棵老松树,窦昭听到了潺潺流水声。
她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
这是条位于郎家和窦家交界之处小河,河水清澈透明,河床很浅,里面鹅卵石清晰可见。每到六月,河里一种像梭子似小银鱼就会河边食青草。她常和农庄上孩子挽了裤脚下河网鱼。
河对岸是个斜坡,品字型长着三株野桃树,每到春暖花开时,桃花盛开,娇嫩如粉,十分漂亮。等到夏天,野桃树会结了小小青桃,又苦又涩,根本不能吃。这个时候,他们就会跑到野桃树旁洼地去摘野菜。珍珠菜、黄秋葵、酸浆草,南苜蓿……春天时候采了嫩叶做菜,夏天时候采果实卖到真定药铺,换几个铜子补贴家里,总能换来大人一声称赞,赏两文钱买零嘴吃。
她自然不用为了零嘴去做这些,不过她走到哪里身边都带着两个像小尾巴似丫鬟,两个丫鬟或是摘了野菜或是采了野果,她就分给同伴,时间长了,大家越来越喜欢和她一起玩。
父亲怎么也知道这个地方?
窦昭脑子有些打结,等她回过神来时候,已经和父亲站了小溪边大槐树下。
高升则大槐树下支开胡凳,摆上凉茶。
父亲带着窦昭大槐树下胡凳坐下。
高升则选了水草丰盛地方站好,拿出鱼杆,挂上鱼饵,开始钓鱼。
这就是父亲所谓钓鱼?
窦昭有些张口结舌。
父亲却悠然地喝着茶,还叮嘱她:“不要跑到太阳下面去,小心晒伤了皮肤。”
窦昭无聊地望着对岸青桃子。
风吹过,树枝哗哗作响,青桃随风晃动。
父亲笑道:“那桃子又苦又涩,吃不得。等来年开春,我让人到真定府给你买了京都水蜜桃回来吃。”
连这个都知道!
窦昭瞪大了眼睛。
那边高升已经钓了一条小鱼起来。
他将小鱼丢到小桶里,笑道:“照今天这样,七爷和四小姐晚上有鱼吃了!”
父亲笑道:“今天我们去保山家蹭饭吃去!”
高升有些奇怪地“哦”了一句,但并没有多问。
窦昭却没有顾忌,道:“我们为什么要去冯家蹭饭?”
父亲犹豫了片刻,笑道:“王姨娘嫂嫂们过来了,他们家今非昔比,又和五哥有些渊源,按理说,我应该好好招待招待,可王姨娘毕竟是妾室,我出面招待名不正言不顺。待我们你冯伯伯家用过晚膳再回去,她们也应该回南洼了。”
难怪大热天出来钓鱼!
窦昭恍然。
父亲笑道:“走,我们去山坡上看看!”说着,抱着窦昭就爬到了坡顶。
放眼望去,祖母宅子历历目,窦昭甚至能看见站前院和仆妇说话祖母。
窦昭十分惊讶。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祖母好像能感觉到他们存似,一直望着他们。
窦昭回头。
父亲目不转晴望着祖母宅子,表情认真。
窦昭脑子里“嗡”一声。
原来,父亲一直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祖母思念。
她从来不知道!
父亲,还有什么秘密呢?
窦昭思忖着,耳边传来父亲喃喃自语:“我九岁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是娘亲亲生,我就是想知道,生我是个怎样人?我不想让娘亲伤心,可想到她这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呆这田庄,我又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前一世她才被送到田庄?
那天父亲对王映雪说,他需要一个嫡子。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前世才有窦晓?
前一世,父亲只有两个小妾,却很少小妾屋里过夜,她以为是因为父亲喜欢王映雪缘故,可现看来,父亲当时正值壮年,父亲和王映雪却只生了窦明和窦晓两个……
她很想问问父亲。
可这些今生都没有发生过。
她心里乱糟糟。
※※※※※
高氏心里也乱糟糟。
她知道庞氏这个人心眼多,说话行事没有规矩,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话来,没有想到是,小姑竟然还一脸意动。
她忍不住怒火中烧,厉声喝斥庞氏:“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样说,也太……”她想说“太无耻”,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