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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婚的第二天,马上就会有人来请你们去祭灶、认亲,这要是闹开了,”她对窦明道,“太夫人肯定会觉得您刁钻任性,刚进门就不尊敬夫婿,”又对魏廷瑜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我们家小姐纵然有不对的地方,您也不能像今天这样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小姐以后毕竟是要主持府上中馈的,您都不敬重我们家小姐,府上的都些老人又怎么会敬服我们家小姐?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请侯爷息怒,有什么话,好好跟我们家小姐说,我们家小姐幼承庭训,书读了一大摞,什么道理不懂?可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侯爷的好,自然会放在心上。”一面说,一面去拦窦明。
魏廷瑜早被窦明吓着,见有人来劝,神色一松,长透了口气。
窦明就趁机扑到了马骏家的怀里,大哭起来:“侯爷要送我回去,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应该代姐姐嫁过来!要怪,都怪我心太软,怕侯爷出丑,却忘了侯爷心里只有我姐姐……”
听说窦明是为他才嫁过来的,魏廷瑜顿时愧疚不已,忙道:“不是,不是!”至于到底是什么“不是”,他也说不出来。
窦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马骏家的心中暗赞了一声“这话说得妙”,面上却立刻换了副横眉怒目样子,一面揽着窦明的肩膀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大声喝道:“这就是侯爷的不是了!成亲之前,侯爷又不是不认识我们家五小姐,怎么?现在拜了天地,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就不承认了?早干什么去了?天下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她说着,把窦明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拽了魏廷瑜的胳膊,“走,我们去顺天府请青天大老爷给我们评评理去!看这道理到底在哪一边!”
推推搡搡的,非要和魏廷瑜去顺天府不可。
窦明掩着面,哭得更是伤心欲绝。
魏廷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明白代嫁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肯定是得了窦家长辈的同意,自己好像吃了个暗亏,可马骏家的说的话又句句在理,他一时间急得大汗淋漓,觉得这媳妇子行事太大胆了,他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他急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要不是看她是窦家的人,自己如果动了手,恐怕有些不妥,要不然,他早就一脚把马骏家的踹到门外去了,哪里还会容忍她这样的嚣张。
他的脸色却变得铁青。
时刻关注着魏廷瑜的窦明自然看了出来。
她顾不得哭了,忙上前拦了马骏家的:“要怪就怪我的命不好,与侯爷何干?你快快放手!”
五太太是想认下这门亲事的,过了眼前的坎,济宁侯还是窦家的五姑爷,自己不过是太夫人屋里的一个媳妇子,怎么敢给窦家五姑爷脸色看!
马骏家的立刻松了手,抱着窦明就大嚎了起来:“我可怜的五小姐啊!您怎么那么傻?魏家丢脸就丢脸,与您何干?您这样急巴巴地跳出来,人家哪里领您的情,只会觉得您麻烦……”
这媳妇子可真会说话!
窦明恨不得打赏她几个上等的封红才好。
她和马骏家的抱头痛哭。
魏廷瑜傻了眼。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屋里乱成了一锅粥。
早有田氏身边得力的嬷嬷奉田氏之命过来探听新人虚实的,听到动静急急地跑去给田氏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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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将错()
天空微微发白,窦昭站在庑廊下,宋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站立的姿势,宛如凌寒的梅,傲然而**,却始终透着几分孤傲,又仿佛沉静的隐隐青山,安祥宁静地凝视着他。
往事如走马灯般的,一副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初见时的惊才绝艳,再见时的宽厚大度;危难时星夜兼程的援手相救,伤心时春风化雨的默默关怀;还有菊田劳作后一夜无梦的好眠,站在野桃树上眺望远村的豁然开朗,都如这秋日清晨的微风,轻轻地吹拂在他的心间。
窦昭的美好,从来都是润物细无声的,会让人在不经意间忽略,也会让人在不经意间感受到。
宋墨突然间激动起来。
此时,窦昭在想什么呢?
他是否也在不经意间忽略了什么呢?
宋墨转回身,大步朝窦昭走去。
窦昭的脸庞,渐渐在他的视野中清晰起来。
乌黑的青丝,洁白面容,入鬓的长眉,还有那红润如花般的嘴唇,含笑的眼眉,都渐渐变得生动起来。
“窦昭,”他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如果我们有缘,能结为夫妻吗?”
天边的鱼肚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淡淡的紫色,好像是那躲在云层后的瑰丽的霞光,有些迫不及待地露出些许的锋芒。
宋墨的脸庞,在晨曦中透着莹润的光泽,如上好的美玉,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如夜空的星子。
窦昭望着眼前早已褪去了青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昳丽少年,不禁有片刻的恍惚。
他们有缘,能结为夫妻吗?
不能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他注定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纵然有落魄之时,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她自己则喜欢莳花弄草,想象自己是一株花树,随着四季更替,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一个是峰顶的云,一个是林间的树,从来都只能遥遥相望的。
可在这秋日的清曦中,在这少年充满期待的璀璨目光下,她又有些不忍心那样直白地拒绝他。
她略一思忖,笑道:“如果能结为夫妻,自然就是有缘!”
只是他们恐怕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缘份吧!
可宋墨的面孔,却在这一瞬间骤然亮了起来。
有浅浅的笑意在他的眼底流淌。
他深深地凝视了窦昭片刻,一言不发,转身大步地离开了正院。
窦昭望着他沉稳矫健的步伐,莫名地,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窦昭仔细地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
静安寺报晓的钟鼓声悠扬,空气中还透着仲秋的凉意,朝霞却已悄然地铺染了半个天空。
宋墨带着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的雀跃出了窦家的宅院。
在秋日的早晨喝了碗热豆浆,从腹中一直暖到了四肢百骸的段公义、夏琏等人正聚在窦家宅院旁的小巷里低声地谈笑着,神情十分的轻松惬意,如久别重逢的老友。
听到动静,几个人均露出戒备之色,循声望去,见是宋墨,神色又都放松下来。
“世子爷!”众人恭敬地行礼。
朱义诚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夏琏一眼,心里暗自思忖:难怪师傅说身手只是敲门砖,要想在簪缨之家站稳脚跟,还得要学会揣摩上意。夏琏说世子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他们果然就等了快半个时辰。
宋墨笑着颔首,目光却落在了段公义和陈晓风的身上:“既然随着四小姐来了京都,怎么也不到一条胡同去坐坐?我和严先生前几天还说起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这样的礼遇,不要说是护卫,就是京都御林军的教头,不,甚至是那些百户、千户也没有的。
朱义诚不由对段公义和陈晓风刮目相看。
段公义和陈晓风更是受宠若惊地赶忙恭身行礼,口中连称“不敢”。
※※※※※
虽然昨天一大清早就去了静安寺胡同,晚上又在济宁侯府喝了不少的酒,快天亮才回到家里,纪咏却睡得十分香甜,但在京都钟鼓楼报晓的第一声钟声敲响时,他就醒了。
精神抖擞地梳洗了一番,他直接去了静安寺胡同。
窦文昌正和五太太商量着双朝贺红喝认亲酒的事。
昨天五太太又是忙着问候气病了的王许氏,又是忙着应付王家的两妯娌,又是忙着安抚纪氏,还担心魏家那边的动静,寻思着今天到魏家去让谁主事好,到现在还没有合眼。
听说纪咏来了,五太太大慰。
纪咏有张仪苏秦之才,有他跟着过去,魏家想不认这门亲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纪咏这样看重窦昭,以后窦家的人有什么事求到他的面前,想必他绝不会推辞。
她热情地招待纪咏:“用过早膳了没有?我们还没有用早膳,你不如先和我们一起用了早膳,再和经纬一起去济宁侯府也不迟!”
经纬是窦文昌的表字。
他闻言不由微愕。
纪咏不过是姻亲,因为走得亲热,喊了表弟,却不是窦家正经的亲戚——去喝认亲酒的,多是新娘子的同宗兄弟、嫂子、侄儿。
只是五太太既然已经开了口,他自然不会傻得跳出来说纪咏去了不合适。
纪咏也不客气,坐下来和五太太、窦文昌一起用了早膳,五太太留了窦文昌说话。
“昨天嫁过去的是明姐儿而不是寿姑!”她低声地道,“辞别父母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时候已经晚了,只好将错就错了。见明一向和你七叔父亲厚,我特意请了他出面帮着寿姑出头,你过去,有什么事看见明的眼色行事。既然已经洞房花烛了,断然没有让明姐儿吃亏的道理。”又暗示窦文昌,这件事是王氏的责任,“……七太太不开口,我们也不好贸然行事。
五太太知道窦文昌是个实在人,怕他露出什么马脚,所以昨天一直瞒着他,今天才交了底。
窦文昌非常的震惊,又满心的困惑。
就算是这样,五伯母是嫂子,大是大非面前,怎么能由着七太太胡作非为呢?
只是他和窦世枢情同父子,这样的话说出去不免对五太太不敬,他还是把困惑压在了心底,恭声地应喏,和五太太一起出了厅堂。
纪咏正站在西边的抄手游廊上,嘴角含着几丝玩味的笑意。
窦文昌狐疑地走了过去,发现站在纪咏的位置可以隐约听见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七叔父家人口简单,他有些奇怪是谁在哭,纪咏已道:“大堂兄,我们先跟七叔父打声招呼,就去济宁侯府吧?”
窦文昌只好跟上。
纪咏却在心里冷笑。
王家的人这个时候知道大哭,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一夜的功夫,窦世英像苍老了十岁似的。
他怏怏地躺在床上,没有理睬五太太,只是对帮着善后的窦文昌和纪咏满怀歉意地说了几句“麻烦你们了”的话。
出了这种事,谁心里也不好过,何况是做父亲的!
窦文昌能理解窦世英的心情,沉默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请窦世英放心。
纪咏却十分恭和地说了几句“请七叔父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的宽慰话,这才和窦文昌去了济宁侯府。
田氏已经得了信,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差点昏了过去,等她一顺过气来就急急地吩咐贴身的嬷嬷快去找魏廷瑜,然后失声痛哭起来:“怎么会出这种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们魏家的脸面可往哪里搁啊?”
被田氏派去打探动静的是田氏身边最得力的罗嬷嬷。
“太夫人小声点!”她忙掏了帕子给田氏擦着眼泪,“如今这事儿知道的人还不多,您这么一哭,岂不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