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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伯烽敷衍着挂了电话。
回头,继续听胡师长说:何乘下周一早上十一点的火车,抵达省城。届时会安排人清场,并准备了乐队迎宾,师大学生献花。
迎接总统的排场都不过如此。
段伯烽给了胡师长一个赞同的眼神:“不错。”
胡师长抬头,昂首挺胸行了个军礼。
跟段伯烽说:“随行名单里没有何太太,只有一位四姨太,姓方,跟太子在使馆街那儿置的一房外室,是表姐妹,关系很亲密。消息是冯公子打听来的。”
段伯烽想也是这样。
胡师长管兵马,应该还留意不到这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
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胡师长道:“何带的是四姨太,我们这边,是由夫人接待,还是?”
这话他确实很难开口。
为表重视,这次迎宾是最高格的。
至于上峰会不会同意让夫人纡尊降贵,接待何的姨太太,他就不敢肯定了。
果然段伯烽在心里冷笑了声,摆了摆手:“去颐和路。”
颐和路那儿有他的小公馆,姨太太梦菲,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坤伶,后来被金屋藏娇,一直住在颐和路的小公馆。
段伯烽让胡师长把接待四姨太的事,安排在这儿。
事情便这么定了。
凤笙这边,也在迫不及待等待堂哥俞书允从德国归来。
时间恰好也在礼拜一。
俞书允乘早上十点半的火车到站。
因为段伯烽从中周旋,凤笙回到公馆后,倒跟大太太“相安无事”了两天。
周一一大早,段伯烽早早出了门。
凤笙原本交待了郑管家,让公馆的汽车夫礼拜一早上载她去车站,结果找到郑管家时,郑管家却不住拍着脸,一连懊恼地自责道:“看小的这烂记性。忘了跟您说,早上总长临时有事,把车都开出去了。小的现在就打电话给车行,给您叫辆成不成?”
这儿离火车站,开车要一个多小时,也只好如此。
郑管家打电话叫来汽车,不放心,又叫了两个兵跟着。
车子一路通畅,开到火车站。
还不到十点半。
凤笙下了车,春雁跟大兵跟着,经过车站铁门那儿,被拦了下来。
见她身后跟着兵,看守不敢逞凶,道:“前头清场,太太想接人,只能在这儿等。”
凤笙这才注意到,铁栏杆外,涌着大量接亲眷的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嫌他们站在那儿堵着道,就从里面涌出来大约一个排的卫兵,扛着枪,把人群疏散到道路两边,清出一条两辆车走的宽道。
车站里面,依稀有“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迎宾声传出来。
凤笙回头问其中一个兵:“你穿着军服,能进去吗?”
这两个兵,是同乡,大的叫孙柱,小的叫孙石。
孙柱摸摸头,有些为难:“夫人,这些个人有任务在身,认令不认人啊。”
凤笙便知道只能在这儿等“要人”过去,才能接到俞书允了。
不过心里欢快的喜悦,倒没受影响。
春雁见她高兴,凑到她耳边凑趣道:“大少爷回来,瞧奶奶高兴的。”
凤笙道:“一眨眼四年了,也不知道大哥变没变。”
其实她知道俞书允年长后的模样,只是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多想。
人群里,有人不明白为了什么要戒严,在大冷天里等得不耐烦,声音刚高了点,就被大兵手里举起的长枪吓了回去。
这是司空见惯的场景,凤笙却还是觉得时光退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一直到十一点一刻,车站检票处的铁门那儿,先是出来一列兵开道,分两路,守住出口。
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出来。
隔着十来米,凤笙认出穿军服的那个是段伯烽,另一个人年界四十,穿一身西洋服,面白无须,微微有点中年人的富态,手边挽着位穿秋香色洋装、戴素纱手套、打洋伞,烫着波浪小卷发的年轻女子,是个很时髦的西洋打扮。
段伯烽手边也同样挽着人。
穿玫红色高开衩旗袍、白色高跟鞋,容貌十分艳丽,把旗袍的艳色很好地压住了。
春雁都呆了,胆战心惊地看着凤笙。
凤笙低声说:“待会儿带大哥去翠竹街尝尝那家的烧鹅,恐怕他在外面都吃腻番菜了。”
春雁张了张嘴,没说话。
嘴唇咬得死死的。
生怕一张嘴蹦出什么不中听的,败了凤笙的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哦,早吧早吧。
要留爪哈。
53()
一溜小汽车,前后由大兵护卫,开出了省城火车站。
人潮哗啦啦散开来。
凤笙跟着往车站里面走。
她在人群对面,看到了穿灰色呢子大衣,拎着行李箱的俞书允。四年不见,已经从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变得成熟、刚毅许多。
春雁朝俞书允挥手:“大爷,这边,这边!”
凤笙个子高挑,身后还跟着兵,俞书允一下看到了她,脸上绽出个大大的笑容。
凤笙也冲他高兴地笑。
俞书允大步走过来,孙柱要去接他手里的皮箱。
俞书允摇头说“不用”,用空着那只手摸了摸凤笙的头,道:“长高不少嘛。”
“你是想说,不长脑子,只长个吧。”凤笙偏着头笑,有了点年轻女子的活泼样。
俞书允大笑,弹了她额头一下:“还是这么张嘴。”
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
上了车,俞书允问春雁:“在家没惹你家小姐生气吧?”
春雁扒着车座回头,喜滋滋的:“惹小姐生气的是大爷您。您不在家,可没人打小姐手板心啦。”
俞书允哈哈笑:“她算错数我才罚她。不然今天错一块,明天错十块,后天还不得把你当了换钱?”
凤笙侧过头去笑。
“行了,大哥,饶了她吧。还嫌过去欺负得不够,想把缺了的四年都找回来么。”凤笙道。
俞书允怪她拆台,在她脸上揪了一把。
他从小是个斗鸡走狗的活跃个性,相比凤笙的少年老成,机灵许多。是俞老太太的眼珠子、心头宝。
“老太太知道你回来,早两个多月就在沅城等着了。待会儿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凤笙道。
俞书允笑着摇头,说她是“管家婆”。
到了永华街,放好行李,俞书允给沅城打了个电话报信,然后一行人开车去中央大街吃饭。
那儿有家不错的私房粤菜馆。
凤笙知道俞书允爱吃海鲜,一早定了他们家的席面。
路上俞书允跟凤笙说起他这些年在德国的见闻,期间还去了法国游学,又在荷兰待了小半年。
凤笙听得很感兴趣。
说起在荷兰的生意,春雁问俞书允:“那些洋人真这么横?不让您入货?那您后来怎么办的?”
“我说,实在不行,只能打电话跟梅尔公爵求助了。公爵的面子,他们总会赏吧?”见凤笙脸上露出疑惑,俞书允解释道,“是容清兄介绍的。他这个银行家,认识的人不少啊。这位梅尔公爵,跟他们银行也有业务来往。”
凤笙还在纳闷俞书允什么时候跟贺容清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春雁道:“是上回住咱们家那位贺先生?”
俞书允笑他:“小丫头记性不错,看上人家了?”
春雁被糗得满脸通红。
凤笙在心里想,如果春雁能看上什么人,彼此又情投意合,她这儿自有丰厚的嫁妆,要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
然而她想起冯三的风流,又有些犹豫。
唯恐贺容清也跟冯三似的,是个风流场里的老油子,春雁又老实,把两人凑成对,她有些不放心。
汽车到了中央大街,绕去馆子后面的小巷子。
下了车,俞书允快步拉着凤笙往饭馆里跑:“吃了四年的面包黄油,这会儿连闻着骨头都是香的。饿死我了。”
凤笙摇着头笑。
心想四年不见,竟然还是这么个德性。
外面看着稳重,其实还是个半大小子。
这时候青年男女间,比之过去,已经开明自由了许多。
两个人手拉手,外人看来也不奇怪。
因为不会开车门,春雁下车便晚了些,只好小跑着去追他们。
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个人。
抬头一看,是个年界四十的中年人,胳膊上挽着个西洋打扮的俏丽女子,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年轻得很。
春雁觉得这两个人很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后面跟着的兵要上前来赶人。
何勋邑很亲切地理理被撞散的刘海,训斥手下:“民主社会,讲究dey,既然是对外开放的餐馆,人人都能进得。无心之失而已,别吓坏人家。”又对春雁说,“没事没事。”
春雁见此人身着崭新笔挺的白西装,戴金边眼镜,身后还跟着四名副官,架势摆得很像他们姑爷,只怕自己是撞了不该撞的人,赶紧弯腰道歉。
何勋邑的四姨太嫌春雁人长得娇,也太会来事,赶紧让副官塞了点钱给她,跟何旬邑撒娇:“坐了一晚上的火车,早饭都没怎么吃,人家现在都饿死了,您还顾着什么地毛不地毛的。走啦。”拿胳膊拽了拽何旬邑。
何旬邑原本觉得春雁娇俏,便有了说几句话的兴致,倒未必真看上她。
方姨太太一番拈酸吃醋的话,让他很受用,嘴上却说:“不许瞎说,是dey。”
“是是是,都是小女子的错。这会儿能进去吃饭了么,先生?”姨太太娇声笑。
先生在洋文里,有两层意思,就跟太太的用法是一个道理。
都可以指另一半,好比哈妮,或达令。
何旬邑心领神会,拍着她的手呵呵笑:“这回用对了。孺子可教。”
携着姨太太的手进去。
一行人呼啦啦往雕凤画龙的楼里走。
那边凤笙因为长久等不到春雁,怕她找不过来,让俞书允先点餐,回头去找。
下楼时,正好遇到何旬邑一行人上楼。
撞了个面对面。
何旬邑挽着姨太太上楼,瞥到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从姨太太那边跟他们错身而过,一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脚下一顿,后面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方姨太太道:“怎么了?”
何旬邑摸摸口袋,自言自语道:“怀表怎么不见了?难道落在车里了?”
普通的怀表就值好几百大洋,何旬邑的那块更贵,要上千块。
方姨太太赶紧让杨副官去车里找。
何旬邑又凑过去,跟杨副官小声交待了几句。
杨副官听得愣了下,道“遵命”,折了回去。
何旬邑心满意足地继续往前走。
找到段伯烽请客吃饭的包间,副官推开楠木雕牡丹的包厢门,他带着四姨太进去。
里面梦菲姨太太笑容满面地请何特派员、四太太就坐,说总长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哈,孩子们讨论得很激烈嘛,要继续保持留言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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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伯烽回到席上,见何勋邑跟姨太太已经到了,脱了外套交给张副官,笑道:“让介庭兄久候。”
何勋邑笑着起身,拱手含“燕孙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