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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骞哥,进去吧,外面风大。”锦葵缩了缩脖子,说道。
“嗯。”白非儿收回思绪,黑眸眯了眯,负手走进去。
门口早有跑堂的伶倌儿前来迎接,笑呵呵的将她二人领向二楼走。
这里与一般戏楼无异,只是装修更华丽更精致一些,一楼是开放式排列有序的大方桌,二楼全分独立雅间,面对着大舞台。
这时戏还没开锣,雅间已人声不断,来来往往人不少,人虽多,倒也不喧闹。
“你们这也可以吃饭的吗?”白非儿问。
那眉目清秀的伶倌儿笑笑回道:“凌大人真的眼光,我们听雨楼确实是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戏。”
“客人喝酒不会喧哗?”一般戏楼只设茶点并不设饭市。
“四爷定下的规矩,哪有人敢喧哗。”
“四爷?这是四爷的产业?”白非儿一惊,差点儿滚下楼梯。
那伶官儿说道:“这正是四爷的产业。”
难道真的是请她看戏?这千年妖狐怎么开起戏楼来了?
他唱的哪一出?
“到了。”伶官儿轻声提醒,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马蓝,一见白非儿便扬唇笑笑:“小凌子来啦,快进来。”
“嗯,马大哥。”白非儿淡声打个招呼,跨步入屋。
很精致的雅间,红红黄黄相间点缀得很热闹,屋中一张圆桌已摆上酒菜,香气四溢。
“属下小凌子见过督主大人。”白非儿沉声施礼。
巫惊魂负手立在拦杆前,正面对着一楼的戏台。
此时的他难得一见的穿了一袭大红衣袍,妖魅般的红异常刺目,那一瞬间,白非儿还以为是飘烟。
飘烟穿大红衣袍是热情奔放,可这男人,一身的红,静静的杵立,单看背影,依然是冷峻、孤傲。
他瞬地转身,嘴角噙着若有若的浅笑,黑如翟石的眸,幽沉不见底,眼中清淡的底下,锐利的显出一种孤傲及桀骜的光芒。
“坐。”薄唇轻启。
“谢督主大人。”白非儿学着男人的样,金刀大马的坐下。
既然是请她吃饭看戏,她一点儿都不会跟他客气。
“马蓝倒酒。你不是喜欢喝酒吗?这伤刚好,就少喝一点。”巫惊魂掀衣坐下,语气有着淡淡的、若隐若现的柔和,却也有一丝冷厉。
“好。”白非儿毫不犹豫的应了,懒得辩解,说她喜欢喝酒?就算是吧。
马蓝倒了酒,便吩咐锦葵在门外候着。
巫惊魂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眸光微敛,淡声说道:“一会的戏是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
白非儿轻拢眉心,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霸王与虞姬生死别离之戏,跟她有关系吗?
他想说什么?
“嗯。”白非儿眉眼淡淡,只慢慢的夹了菜吃着。
她想问,可又不想问,且看他的戏吧。
巫惊魂眸光闪了闪,也不再说话。
两人便静静的吃着,喝着,雅间内只有碗筷的声音,和外面的热闹比起来,这里显得特别的清冷。
第97章 霸王别姬()
没一会儿,戏便开锣,白非儿放下筷子,眸光如轻鸿轻轻的扫过巫惊魂,便转向戏台。
还真是霸王别姬。
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这类型的戏,她提不起兴趣,她宁愿看歌舞,也不愿看这种看来看去只得个半明白的戏,在现代,虽说这是国粹,但也沦为太奶奶级别的人看了。
巫惊魂淡如秋水的眸半眯着,眼角不时带过白非儿,也并不说话。
一旁的马蓝有些忐忑,他非常不愿意待在这里,但又不得不待着。
台上那虞姬很美,锦葵说的很红的男伶莫非就是这位?
那魅眼,星光流盼,那眸底的神韵,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像……凌子骞,不对,是夏如风。
“夏如风。”
白非儿大脑轰地一下,杏眸一沉,一拍桌子,大叫,起身俯到拦杆望去。
锣声淹没了她的声音,但台上那人似乎听到喊声,微滞,流转着眸瞥向二楼,也许是因为二楼雅间太多,格局都一个样,他分辩不出声音准确位置,只一扫便又恢复自然,那是夏如风,肯定是。
白非儿扶着栏杆的两手微抖,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脸色变了又变。
他没死。
瞬地她脸沉如墨,眸中掠过森寒利芒,直直向巫惊魂射去,几欲把他刺穿,恼怒的说道:“你居然一直囚禁着他,还让他唱戏,唱这种角?安的什么心?”
原来请她来看戏,真是大手笔啊,当真是戏。
巫惊魂凤眸微扬,轩眉一挑,声音如秋水般淡:“什么心?随便你怎么想,你不是一直追着本督要人吗?如今便让你看到人,如何?本督说到做到了吧?”
“哈哈,我追着你要人?是你无耻的用他威胁我。现在又逼他做这种事,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怎么受得了?”白非儿咬牙说道。
她难掩心中澎湃,恨意和愤怒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她心里倾泄而出,她再也无法隐藏那份斯文,几步跨到巫惊魂身前,直视他那冷淡无波的眸,她双眸通红,灼灼逼人。
“放了他。”
巫惊魂犹如一块冰,敛眉淡淡,邪气的眸中清清浅浅写一丝意味,薄唇溢出一句:“放他走?可能吗?你认为你有本事让本督听你的?”
白非儿心里一震,杏眸幽深,似一把烧火棍,恨不得将他烧熔,咬牙恨恨道:“好,好,我没本事。”说完深深看一眼台上之人,重重一甩袖,转身欲离开。
她实在没办法再坐下去,也没有办法忍受,夏如风那眸底的伤,深深的刺痛了她。
怎么可以这样?让他唱戏,花旦,男伶人,意味着什么?和之前司乐坊的男妓有什么区别?
一个任由那些达官贵人的玩物?
“没本事就给本督老老实实的。”巫惊魂面无表情的轻喝:“要是想要他马上死,你就尽管跑下去拉着他相认,痛哭。”
白非儿神情一滞,收住脚步,呆若木鸡的站着,是啊,这不能认他。
怎么办?
一旁的马蓝狂翻白眼,又再一次领略到自家爷和这个女人的针尖对麦芒,冷雨说得没有错,这两个人就不能碰面,一碰面肯定得闹得人仰马翻。
可怎么办?劝不能劝,他也没资格劝,走不能走,真心是让他觉得忐忑再忐忑。
他只好继续当透明人了。
白非儿抿了抿唇,冷然道:“我回府。”说完丝毫不犹豫的走向门口。
听着门“哗”地打开,又“砰”地关上,巫惊魂淡漠的眉宇轻轻拢起一座小山,幽幽的道:“去交代暗卫,她要折腾由着她,只是别让她伤着。”
“是。”马蓝应下便快步去交代。
就知道是这样,那个女人有哪次能理解四爷?
他和冷雨私下不止一次探讨这个问题,这两人之间有事就不能摆出来说清楚吗?非得让对方猜?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对方成为你肚里的那条虫子,也就是所谓的将君心换我心。
可是,以目前两人的状态,这个君心只怕是难换她心啰。
唉,恋爱中的男女,真累。
独坐在雅间的巫惊魂缓缓喝下一口酒,那似三冬九寒的眸带着无尽的黯然神伤,游离的扫向台上那舞动的身影,神思遂远。
那一夜,树林中的那人,似乎非常的不耐烦,阴鸷的眼神带着杀意。
“这女人你留着,我也不干涉你,但是你别冲动到往床榻上带,你答应的事,在这短短的月余时间就忘了?其实就算你不答应,也由不得你拒绝,她是你父王在你们未出世便指下的人,你要是不需要女人坐那个位置也罢,传什么好男风之事也罢,但是你的正妻,只能是水无心。”
巫惊魂的回答有些无力:“我是答应过,但没有答应正妻就是她,难道不给她正妻之位,她就从此不再助我?其实我也说过,我不需要任何人相助,除了您,我知道,没有您,我活不到今日。现在我还不至于需要到一个女人来帮我。”
“朝堂之事你是顺风顺水,先不说她是你父王指的婚,你大可以逆了你亡父,以你的脾性,没什么事不敢做的。但是,你别忘了,只有她知道那座山的位置,有本事你自己把山脉的位置找到,就可以一脚踢开她,好跟你的白非儿双宿双飞。”那人言语犀利尖锐,毫不客气的指出。
巫惊魂淡幽幽的说道:“这不已带她回天涯宫了吗?还要怎样?您也知道,太监娶妻,这律法虽然不限制,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人冷笑:“我知道不是时候,你只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承诺,你现在带她入天涯宫,为的是利用她,放她在那皇帝的身边,成事以后,希望你别辜负你父王的心意,不要做个不忠不义之人,只是别打那小算盘,到时你要是娶那白非儿为平妻,我都没意见,但是别冷了水无心的心就好。”
一阵锣声响来,巫惊魂收回那纷扰的神思。
平妻?
她要是愿意的话,那就不是白非儿。
白非儿出了听雨楼,手里拿着一壶顺手从掌柜那抢的酒,在大街上无头绪没目标的乱窜。
锦葵从她一出门就看到她眸中的怒,可以说得是狂怒,他不敢多问,只一路远远的跟着。
寒冬的夜,特别的冷,月已升空,如丝如缕的轻云飘过淡月,夜空清冷,而地上却是热闹非凡。
再有几日便是春节,京师的大街一派喜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们兴高采烈的备年货,上街游玩,结朋搭友,相互的谈论着一年的收成、收获。
一阵寒风刮过,白非儿只觉得很冷,透心彻的冷,一口气喝了半壶酒,脚步踉跄,耳边的声音随风散,只响起那一句:“没本事就给本督老老实实的。”
眼前那虞姬的脸不停的晃,虞姬,夏如风,霸王别姬,是想要她从此别了夏如风这个人是吗?是要她只当他是空气,烟飘云散?
不。
休想。
她做不到,凌子骞和夏如风的脸在她眼前交迭,一个前生一个后世,夏如风是凌子骞的前生吧?她连累凌子骞死了,又害夏如风如此的受苦,受人欺凌,她怎能做到睁眼瞎?
巫惊魂好狠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夏如风?可以关起他,可以发放他到边疆,为什么要让他以这种方式活着?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可以对你柔情似水,却总拿一把刀子在刮她,一点一点的,非把她弄得遍体鳞伤,让她恨之入骨。
他就真希望她恨透吗?
是呵,他一时冲动对着一个罪臣之女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知怎么收回,也就只好这么做了,对么?
是为给那位水无心一个交代吧。
那窗前两人相交的身影又从她眼前闪过。
啊……
她靠在一堵墙上狂喊。
路上几个行人惊阙的看她一眼,见她手拿一酒壶,两眼通红,知是一酒鬼,纷纷绕道避开。
“我只是个没本事的人而已,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白非儿喃喃而语。
“谁?是谁长了狗胆在督主府撒野?活着不耐烦了吗?”一名身穿深蓝锦衣的锦衣郎从转角处过来。
白非儿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