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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马蓝飘烟来了三次走了三次,这天涯宫书房几乎是搬到了水月阁中,白非儿有时也好奇,这一个月下来,皇帝居然不催他回去,他倒正儿八经的在这办起公来,在这没有先进交通、通讯工具的古代,这样的办公,真不知要跑死多少马,累垮多少信鸽了。
巫惊魂这厮好像对白非儿万分信任似的,他们每次谈论密谋的事,都有她的一份参与,密谋的不是调查那个就是跟踪这个,要不就是接到圣旨又要杀哪个,说好让她指挥“五虎”,可她整日的跟在巫惊魂身后,就一小跟班,小书童,哪有她指挥的份,说的那些好听的话,不全逗她玩吗?她咬牙请示要出谷参加行动,宁愿去杀人也不愿对着这妖狐,可那妖狐妖眼一“瞪”,瞎了也能把人瞪出个冰窟窿来。
听来听去都是些做狗腿子杀人的事,她听多了也觉无趣,但一日马蓝带来一个不亚于炸弹的新闻,让她几日都震惊着,心里说不清道不明什么滋味。
那说达达汗交上国书正式以蒙古三王子身份求婚,要娶个公主,还送上什么肥牛肥羊马儿金银什么的作为娉礼,洛林山庄少庄主洛向南陪同保媒。
皇帝当即就答应下来,弄个什么七公主配给他,大婚定在年后十八。这怕打仗不是么?赶紧的就应下了。
白非儿无限感慨,这到底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娶媳妇啊?
之前也感觉到那时的若离不会是个普通人,没想到那么不普通,她想起父亲临终让她找什么三王子,看来以后还是得见见达达汗,有些事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皇帝认为父亲通敌,难道真的是?
不过她也庆幸达达汗有这个身份,要不然迟早要被东厂或者西厂做了。
再过月余就是春节,他们大婚也不远了,得找机出去才行。
天空睛朗如洗,点缀其间的白云不时地遮挡一下冬日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而不刺目。
灿漫的山花间,白非儿正懒洋洋的躺着,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轻纱遮目,哼着不成调的曲。
突然轻纱被掀开:“你这小官儿,谱摆得比督主还大,找你还真不容易。”冷雨笑眯眯的俊脸倒映在她黑瞳中。
白非儿伸手拍开他,坐起身,扯下嘴中的狗尾巴草,淡眉挑了两下,睨他一眼:“督主大人不是有你师父在照顾着嘛,何用我操心?我又不是神医。”
冷雨微翘唇角,戏谑的看她:“好像有点酸味,是不是野果子吃多吃的?”这一个月来师父对四爷那尽心尽力的照顾,连他吃惊,他都不敢想,师父那么清冷的一个女子,居然对一个太监上心,他看不懂,也不想懂。
白非儿月眉淡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恼声说道:“你担心担心自己吧。不说了,找我什么事?”一个健康男人还抢不过一个身有残疾的男人,真失败。
冷雨低眉垂眸,敛住那眸中的苦涩,淡声道:“四爷眼睛复明了。”
“那么快?”白非儿一愣,她还以为得在这谷中过年呢。
冷雨抬眸平静的看她,扯下她头上的枯草:“难不成你想在这过一辈子?”他早看出来了,自从听到那达达汗大婚的消息天天坐立不安,是想着快点出谷,难道她对那个王子感兴趣?
那日在山村那小屋的混乱状况,他清楚记得,这女子似乎和洛林山庄少庄主洛向南的关系有点不一般,这又为了一个王子整日心情不宁,还有咱家的四爷,呵呵,这女子到底招惹了多少个男人?
还好,自己没有加入这混战,有师父在前,这个可爱的冒失鬼,他是从心底喜欢,像妹妹一样喜欢。
“这地方是美不胜收,养老倒不错,现在不是时候,有太多事要办了啦,走走,下山去,是准备要启程了吧?”白非儿眸子轻闪,笑笑,拉过他从背后轻推他向前走。
终于不用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只为出谷了,那人眼睛好了还能继续留?他才不会是那么低调的人,这回回去,看他不大张其鼓才怪,东厂大督主好威风啊。
水月阁。
巫惊魂着了一袭月白裘袍,窗前静然杵立,狭长的凤眸中几分嘲弄,薄唇斜抿带着丝丝凌厉。
入目的是清冷的湖,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粼粼金光,随风卷着一波一波的细纹,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轻灵翻飞、嘻戏,给这宁静的湖添上一丝气息,远处山峦葱翠,茵茵绿绿,巍峨起伏。
确是人间仙境。
他眯了眯眼,刚复明,许还有些不适,睁开眼那一刹,他希望眼前的是那一张牛皮灯笼吹不破的嘻皮笑脸,他知道她不在,冷雨说她一大早不知跑哪去了,这就是她,眼里从来没有他的她。
他紧紧捏了捏手中的宣纸,薄唇抿成冰冷的直线,粼粼眼波中变幻着深浅,闪着阴鸷,生着煞气。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纸上是她的笔迹,那夜她发醉疯也在念着这首《蝶恋花》,好一个“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个“伊”是谁?不管是谁,但从来不会是他巫惊魂是吗?
手渐渐握成拳,洁白的指节泛着恼怒的寒光。
第92章 可有重影()
诛杀白府,本是西厂的事,他硬生生抢了过来,左思右量,费尽心思,保住她小命,为了让她光明正大的活着,又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以太监的名义在天涯宫生存,为了让她日后有退路,巧立名目,强行给她弄了个官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护她到几时,他有些害怕会有那一天,为了能护她一辈子,他更坚定了向前走的步子。
那人曾经问他,还有什么东西没给她的?要给到什么时候?
他没办法回答,但是他要做的事一件没落下,灭了白、夏两府,兵部、户部、礼部、工部四部在握,拉了尚铭下来,东厂在手。玉佩已有三块在手,只剩下两块。还有西厂?
偏巧那个女人和那些人有关系,调查下毒一案,侍郎府,南京水师,一件件事,她说他利用她,好吧,她说什么说是什么吧,本来就是一本糊涂账,自从白府的人被杀光,她就视他为仇人,表面乖巧听话,可心里恨不得大卸他十八块,她心里那小算盘,他怎能不懂?
由着她吧,看她闹腾到什么时候?
可一看到她写的这烧人心的狗屁诗,心里就来火。
眼里从来不看他,就一味去盯别的男人,洛向南,达达汗,还有谁?冷雨?
冷雨和白非儿走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大手在收拢,那张宣纸正是那首诗,是他那日逼白非儿写的,见她捉弄自己,就玩心一转,让她帮写下一首情诗,本就是想找机会给四爷,他见今日四爷眼睛复明了,说要去找那女人,趁转身那瞬就把纸故意掉地下,四爷肯定能认出那女人的笔迹。
上山那一路上,他还不停偷笑呢。
可他好心办坏事了呢,他家四爷正拽着纸恨得牙痒痒。
见他二人进来,巫惊魂瞬地把纸塞怀里,回眸定睛看二人。
呃,白非儿打了个愣,要吃人咩,眼睛刚能看到东西就如恶鬼一样盯着人?
这妖狐的眼睛瞎过一次,再复明怎地变得更妖冶?更似寒冰利剑?
妖孽呵。
冷雨也愣了愣,难道四爷不喜欢这种情诗?不合口味?看来下回要这女人换一种风格。
他迎上去强装笑脸,说道:“爷,我在山上把小凌子找回来了。”说完手肘捅捅白非儿。
“呵呵,督主大人眼睛复明,太好了,恭喜恭喜。”白非儿那俊秀的面皮顿时大展笑容,眸光熠熠的看他。
看,这就是她,在他面前永远没有心。
巫惊魂神情不动,一瞬不瞬的看二人,眼底那三九寒冬的寒意陡生似剑,直扫冷雨碰白非儿的手,吓得冷雨激灵灵的跳开一步,离白非儿远一些。
白非儿撇嘴扫他一眼,发什么颠?我身上长刺了吗?
冷雨垂眸抿嘴,苦着脸,眸光偷瞥一眼他家四爷,得,爷把他列为潜在情敌之一了。
再偷瞄一眼那女人,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咱家爷么?
白非儿铮然不让似的,慧光流盼,直视巫惊魂。
怎么地?我说错了吗?不该恭喜?难道要抱头痛哭?
“小凌子好心情啊,好自在啊,风花雪月的,还上山去浪荡,何时记得住自己是奴才?”巫惊魂冷利如刀的一句话吐出。
冷雨一听,惊得差点趴下来,得,又得吵嘴。
难道真是这诗得罪了爷?
这首什么《蝶恋花》很好的啊,他虽然学识不算太高,但总认得那是谁的诗,千古名句的情诗:“为伊消得人憔悴”,多好,就像他对师父那样。
唉。
果然,白非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沉冷的开口:“督主大人,我心情好怎么了?我上山浪荡怎么了?碍您大督主什么事了?我哪天不伺候着您?吃喝、煎药、上药、读书、写书信,哪样少做了?就除了没陪您睡觉了。”
这话一出,前半句让人提心吊胆,那是顶撞啊,后半句就让人给喷了口水。
冷雨抬头哭笑不得的看她,你这小女子,有没有更大言不惭大逆不道的话?
呃,白非儿脸一热,低头垂下眼眸,急忙的要找洞钻去。
自己这是气懵了吗?还是只是说顺口了的?
嗯,肯定是顺口的一句话而已,没别的意思,有时候大脑会短路的嘛。
巫惊魂神情极细的一闪,极力的敛住心神,眸子轻眨,眸底的冬寒瞬的翻作温润春水,看那女人一脸的窘样,他真的很想笑,心里乐开了锅。
这是怎样的一个离经叛道的女人呵?说她聪明,又总是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说她不聪明,装傻的功夫一流,常常气得他有气也撒不出。
她就是这么一个他拿她没辙的女人么?
他很想再加上一句:“陪睡觉也是伺候的活”,看她那想走不敢走,想说不敢再说的滑稽样,就不忍心再为难她,况且冷雨在场,他一个大督主这番样子,都让他笑心里去了。
算了,她那个“伊”,改日再找机会跟她好好算算账。
正窘着间,水无心轻步走了进来。
见三人都站立着又不说话的样子,微微怔了怔,行了一礼,清水淡眸看巫惊魂,轻启红唇:“督主眼睛复明,真太好了,可有什么不适吗?”
三人遂把目光瞥向她。
冷雨心里暗想,可好了,师父来解了围。
白非儿只瞟了一眼,眸光便闪向别处。
尽心照顾你的人来了。
巫惊魂眼眸一眯,目光淡淡,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神医水无心?”他复明第一个见到的是冷雨,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这月余,几乎天天在他耳边响起的沙哑低沉的声音,为他解了毒,医治他的眼睛,那夜那人和她一起来见他,原来是这样一个女子。
清丽脱俗,极清极妍,宛如花间朝露,空谷幽兰。
他一直以为冷雨的师父是位老头儿,那日解完毒醒来一听说她是幽灵谷主当真吃了一惊,如今眼睛复明,入目的是如此无尘仙女般容貌,要说不震惊那是假话。
他不由得转眸瞥白非儿,要是比,一个空谷幽兰,不食人烟的仙女。一个带刺的蔷薇,仙女中的精灵。
真是各有千秋。
白非儿眉眼一挑,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