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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悲凉——谁生下来不是白纸一张?谁最先不是良善平民?若不是真的没有半点活路了,这群人只怕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夏侯杰正在迟疑要不要拦住暴动的流民,就见一人骑马飞快的从远处奔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夏侯杰这才沉沉点头,对副官吩咐了什么,副官扬起指挥用的旗帜:“撤兵!”
得了这话,众兵士也不再勉强拦住这群人,纷纷撤了长戟,向着来时的方向列队奔跑,还有些人原本就在最后,还被暴动的流民拿木棍砸破了脑袋,鲜血涓涓,顺着脸流了下来。
“将军有令,决不可伤害桐县百姓,违者斩立决!”副官又一次朗声叫道,又有传话的人不住的喊着,一时响彻了桐县外的天空。
云州大军素来是骁勇善战,可被称为虎狼之师,何曾这样狼狈的落荒而逃?一直撤到了桃花镇外,才见沈昭等人等在那里,夏侯杰这才下马,命众军修整。沈沁荷素来是闲不住的人,在众军士中看了一圈,小脸都快烂了:“这是怎么了?脑袋都被打破了!这些羽林卫这样的厉害?”
副官一脸为难的看着沈沁荷,半晌后才道:“沈姑娘有所不知,这不是羽林卫打得,是、是桐县的流民!以下官之见,只怕是这日子真的难过得很了,不然这群流民怎么会这样的暴动。”见众人看着自己,他搓了搓脸,叹道,“下官跟着夏侯将军上过沙场,大小战役无数,连戈雅那群马背上的民族也没有怕过。只是今日这样子,我是真的怕了。从来没见过那样气势汹汹的流民,就那样子,别说咱们,就算是戈雅那群人,只怕都能给他们生吃了。实在太可怕,那样多人同时从城门之中冲了出来,不过顷刻,便将放下武器受缚的羽林卫给卷进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连咱们挡住他们的弟兄们也是拦不住,将军让撤退,那些人可还追着打,这些弟兄全是被他们打破了脑袋。”
副官这样说着,又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是受了多少气,才能生出这样的恨意来。这简直是见了官府众人就杀啊,谁又不怕?”
夏侯杰也是满脸的颓败,说不胡的深沉,李施夷见他如此神色,担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夏侯杰转头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他说到这里,又揉了揉眼,“我只是觉得心中悲凉,桐县原来富庶的光景,我虽远在云州,也是听说过的,但今日一见,原本富庶之地,竟能成了今日这样流民暴动的地方,实在是……”
“奸臣祸国,昏君误政!”沈昭绷着脸,静默了许久,这才说出这话来,“我泱泱天。朝上国,非要毁在上官宏和江修手中!”
江修二字,原本是今上的名讳,沈昭本是谦谦君子,今日都这样不顾尊卑之礼唤出了皇帝的名讳,足以见得其暴怒。
听他这样说,白芷和白桓相视一眼,双双黑了脸。若是当日上官宏诬告祖父白景恒之时,江修能多问几句,那白家何至于此?这样想着,兄妹俩的怒意陡然也升腾起来,双双握着拳头不说话。
算来,也从来没有何时,这群人之间的气愤能这样的悲怆寂寥,仿佛所有欢愉的气息都被抽空了一般。半晌后,夏侯杰才叹了一声:“萧兄是如何想的?若是这流民之事解决不了,咱们根本过不了桐县。眼看归期将至,若是被堵在了桐县之中,上官宏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治咱们的罪。”
萧逸抿唇微笑,也不回答,反倒是转向了白芷:“阿芷怎么想的,说来与我听听?”
白芷恨得要死,忽然被萧逸叫到,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脸色也红了,抿了抿唇:“若我是夏侯将军,便避其锋芒,正面冲突的话,必然更是激怒,不如先退后,让众军后退十里,向流民表示绝无伤害他们的意思。”说到这里,见众人都沉吟,也有几分嗫嚅,“不过是我一人之见罢了,若是有不妥的地方,也不必当真。”
萧逸笑道:“为何不当真?我原也是此意,只是这虽是表示了诚意,但要安抚住他们,却还需要我们表示更多的诚意才可以。如今强行入城是不现实之事,不如让流民亲自迎我们入城去。”
第61章()
天光熹微,又是一日了,昨日冲出城去,将那天杀的羽林卫给打死之后,众人才退回了城中,趁着怒意未平,也就冲入了县衙之中,砸开府库想要从里面取出库银来,只是等到进了库房,才发现其中空空如也。
这么多年,桐县县令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如今竟然闹成了府库什么都没有,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但也不难想到这位县令是贪了多少银两。
从县衙回了栖身的地方,又有人慌忙来报,说是田七的伤情有恶化了。他原本就被一刀洞穿身子,挺过了一夜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转,虽说有些人会些浅略的医术,但没有药材在,也吊不住田七的性命。
那将田七拖回来的人急得抓耳挠腮的,半晌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静默了片刻后,这才道:“那我出城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材?”
“使不得使不得!”又有人劝道,“昨日没见到有军队来围城了么?我听说皇帝让云州的大军班师回朝,昨日咱们人多势众他们不敢进来,现在你一人出去,不是出去送死吗?这群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人说得愤愤,又见田七动了动,再也没有力气了。
“现在不去,难道看着他死吗?别忘了他是为了咱们才成了这样的。”愤愤不平了一阵,“反正也是一死,早死晚死也都是一样的了,我又何必怕?”他说罢,便下了台阶,眼看就要往城门处去了。
“等等。”不觉有人叫住他,转身,见是一个模样十分白净的女子站在他身后,那女孩儿的容色并不是十分惊艳,但是娇艳之中又满是清丽,让人越看越想看,除了脸上有些黑乎乎的,还真是个美人。
那人看了她一阵,又憨厚的挠了挠脑袋:“姑娘,你叫我?”
“是,我叫你。”少女说,“我哥哥略通些医术,你如果信得过,就叫我哥哥看看如何?”
“你哥哥会治病?”那人大喜过望,“真的会治病?”又忙站在少女面前,“你哥哥呢?快叫他来看看。”
少女下了台阶,不多时便折了回来,身后果然跟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那男子十分的消瘦,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和阎王似的,目光没有半点生气,如同一潭死水。
兄妹俩上了台阶,坐在屋檐下。田七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加上他是不是的动弹一下,看起来更像是死前最后的挣扎。低眉看了一眼那伤口,那做哥哥的便从怀中取了针囊出来,照着田七伤口附近的穴位扎了下去。
看着他拿针扎着田七,众人窃窃私语,已有人问道:“姑娘,你们……怎么称呼?”
“我们姓白。”白芷抬头,对那人微微一笑,“我哥哥以前对医术颇有研究,所以才明白这针灸之术。”
“你们兄妹,不是咱们桐县的人吧?”有人试探问,白芷倒也不含糊,点头笑道:“是,我和哥哥是今日才来的。”
一听这话,众人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就很是不善了——如今是非常时期,若是云州大军派来的奸细,这桐县的人,岂不是要被赶尽杀绝?
白芷何等聪慧的人,见众人这样的神色,也是明白了出了什么事,只淡淡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和哥哥,也算是逃来的……”
“什么叫逃来?只有你们兄妹么?”
“是,只有我们兄妹。”白芷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其他人……都死了。”
“死了?”看着白桓每起出一根针,田七便剧烈的颤抖一下,直到最后一根针被□□,田七的呼吸勉强平稳了些,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进而问起白芷来。不待白芷回答,白桓冷着脸道:“快去找些白药来给他包扎上,然后去找些生血药材来。”
见这些人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白芷眉头微微跳动,还是强忍住心中蓬勃的恨意:“是,都死了。”见白芷浑身都轻轻的颤抖起来,白桓眼底顿时闪过狠光来,将妹妹拉到身后,揪住那问话的人的衣襟,吓得众人纷纷要上前,白桓咬着牙道:“你们很喜欢扒开别人的伤口是不是?要不要看看这结了痂的伤口底下是什么样血淋淋的样子?”见众人围了上来,白桓眼底的冷光愈发的盛了,咬着牙笑得十分残忍,将手中拽着的人推开,“你们想知道是不是?好啊,我告诉你们。我爹和我爷爷被下令斩首于市,我大哥为了护着我被人活活打死了,我娘知道我兄妹平安之后,活活吊死了。这就是我和我妹妹的人生,你们还要不要知道?要不要再比一比,谁的惨?”他说到这里,笑容愈发的狠了,“我告诉你们,我只有一个妹妹了,你们谁敢让她不痛快一时,我就要你们不痛快一辈子!”
“二哥……”见白桓红了眼眶,近乎癫狂的样子,白芷心酸不已,眼泪几乎都要落了下来,“二哥,你别这样,都过去了。”又紧紧拉着他的手,轻声道,“都过去了,我们会比以前过得更好,我们会比以前更快乐……”
见兄妹俩都是红了眼的样子,众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静默的坐在了屋檐下。不多时,便听见一阵肚子响的声音,白芷抹干了泪,还是试探问道:“桐县如今怎么了?”
“怎么了?”有人坐直了身子,笑道,“白姑娘你是不知道,来咱们桐县的官老爷们,那是一个比一个狠。先是县太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收了咱们的田地不说,还一分银两不给,这桐县的流民就越来越多不说。然后前几日,就有人来杀了太爷,本来还以为是哪个看不下去的大人来了,谁知道说是皇帝的亲卫,这群爷可更狠啊,围了城要活活饿死咱们,昨儿个大伙儿都忍不住了,破了他们的防,硬是干了他老子娘的!谁知道刚出了城,又见一群将军和兵士,个个都是彪悍的样子,想了想,怕又是云州大军来了。看来这桐县是没完了,怕真是要饿死在县城里了。”
“他们这样狠?”白芷佯作吃惊,一边给田七包扎好伤口,一边叹了起来,“只是我和哥哥进城之时,桐县外似乎并没有军士。”
“唉,要真不是那样就好,只是这些当官的,谁他娘的靠得住?”那人啐了一声,“唉,白姑娘,白大夫,你们进了这城,只怕就别想出去了。说不准一出去,正好撞上,等着砍人呢。”
白芷和白桓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沉默不语。静默了良久,白芷这才起身道:“我还是得出去啊,咱们这里没有药,难不成看着他死?我不是桐县的人,说清了,我想那些军爷也没有由来杀我吧?”
见她执意要去,众人也劝不住,只好让她出去了,白桓说是不放心妹妹,也跟了去。看着兄妹俩出了城门,才有人叹起来:“这两兄妹这样好的皮相,怎么就这么死脑筋说不听呢?”
一直到了下午,田七的伤势还是那样,更不说没有药材和食物,众人轮流看着他,已然有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台阶上:“要是现在给我吃些东西,我就算是被毒死,我而已是甘愿的。”
还没人回他,就有人走了来,还笑得厉害:“回来了,白家那俩兄妹回来了!”
“他们没死?”翻身坐起来的人眼里净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