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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匕首,仿佛在吸收她身上的血液,长了眼睛似的,带着强烈的一股杀气。
无风自动,烈阳当空之下,竟然一股嗖嗖的寒意。
他急忙举起手:“别别别,小公主,今天我不是来跟你拼命的……我不会为难你……快放下你那个匕首,就算你能跟我搏命,再坚持一会儿,你也必然身受重伤……你这样的人儿受伤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锦葵手上的匕首,果然慢慢地变淡了颜色。
他暗暗松一口气:”好吧,公主是客,一来就发生争执,倒显得本王小气了……穷奇,住手……”
他一声令下,穷奇立即跳开。
大熊猫也立即纵回锦葵身边。
锦葵缓缓放下匕首,九转玉琮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掌心里。
玄王如释重负。
但见大熊猫目露凶光,巨大的熊掌随时会扇过来,他只是好奇地问:“小公主,你不远千里来到大商到底想干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真的是想念本王了?”
锦葵催熊就走。
“小公主且慢。”
他满面笑容,“既然小公主到殷都了,本王若不请回家,岂不是待客不周?小公主,你放心,你可是我的贵客,本王保证以礼相待。”
锦葵若无其事,“人在玉在,人亡玉毁,既然我敢来殷都,就不怕你抢夺玉琮。”
“本王今天对你那个玉琮毫无兴趣,只想以朋友身份带你欣赏欣赏我大商风景。你看,大商虽然不像蜀国芙蓉十里,但也别有风情。”
他甚至吹一声口哨,穷奇恨恨地看了锦葵一眼,却不得不夹着尾巴跑了。
“小公主,你看,本王根本就无意于伤害你。”
此刻,他身边已经无一兵一卒,甚至,连穷奇都打发走了,可眉宇之间,踌躇满志,显是志在必得。
第36章 心动1()
第36章心动1
“实不相瞒,本王居然在殷都巧遇小公主,切切是喜出望外。本王最近新得一支黄帝时期的五十弦瑟,能奏出美妙曲子,正想找个知音欣赏,可殷都遍地,竟然找不到一个妙解此律之人。现在好了,有小公主这等妙人儿一同聆听,岂不是锦上添花?”
又躬身,做了个很礼貌的手势:“小公主,请!”
锦葵淡淡的:“我不知音律。”
“不知音律也没关系,只要听听就好。再说,蜀中人文风流,音律自成一派,远非中原可比,本王自忖无非是班门弄斧,小公主务必要赏光……”
锦葵心里暗暗叫苦,今天要逃出玄王的掌心,谈何容易??
玄王但见她乌黑大眼珠转动,因为内心焦虑,纤长睫毛如薄薄蝉翼煽动,整个人,就像一只凄清脆弱的越秋蝴蝶。
纵横九州,踏马河山,几曾见过这样的天姿国色?
更重要的,是她那百折不挠的烈烈勇气——王宫女子,妩媚妖娆,但狡黠宫斗,机关算计,真到生死关头,无不是委身求全,以色伺人,几曾有什么血气勇武?
他的心跳,再次加速,魔怔也似。
声音,不由自主便温柔下去:“去年贞人大选,无数富家豪族将女儿送入王宫,企图登上王妃宝座,但在本王眼里,真如尘土一般,只对小公主心心念念……”
锦葵忽然一拍熊背,大熊猫身子一矮,驮着她就窜出去。
擦身而过时,只见她脸上一色酡红,显是之前催发血气激活玉气已导致内伤,玄王一凛,没有追赶,只是不经意地看了看四周,见并无任何异常,才大步离去。
走了几步,蓦然回头,飞身就像旁边一棵大树攻去:“宵小鼠辈,躲在暗处算什么?”
叶落飞花,大树上空空如也,只有不知名的鸟拍着翅膀瞬间掠过。
竟然没有人?
怎么可能?
玄王不死心,攀上树冠高处,居高临下,可是,四周真的没有任何可疑之人。
“奇怪,难道这天下还有人可以在本王面前隐身?”
大熊猫一路飞奔,直奔东城最偏僻的一家客栈。
锦葵上了二楼,推开门就倒在床上,一口血喷出,几乎染红了枕头。
大熊猫焦急地看她一眼,举起肥厚的熊掌,有些手足无措。
血气催动玉气,是只有蜀王血统才具有的本领,但是,一旦催动,便相当于把自己的生命值转移到玉器上面——换而言之,此举为同归于尽之意。
所幸玄王没有跟她硬拼,她也只用了三成力气,饶是如此,锦葵也身受重创,加上水土不服,烈日中暑,大半年的风尘颠簸,心力交瘁,这一病,躺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整夜,高烧不退。
第二天傍晚,嘴唇全部干裂,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客栈生意很差,老板见客人不出门也不去打扰,锦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起身喝水,她知道,再不喝水,自己就会活活脱水而死。
手触摸到陶碗,一抖,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锦葵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第37章 心动2()
第37章心动2
月色,慢慢升起。
锦葵睁开眼睛,嗅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抬头,果然金桂满树。桂花外侧,却是连绵起伏的十里花道:左边是盛开正旺的芙蓉花树,右边是开到荼蘼的刺桐花树。
她惊喜交集:“呵,我又回到金沙王城了。”
秋风把花瓣片片吹落,金色的桂花,红色的芙蓉,血色的刺桐,很快在十里大道上铺成一条彩色的锦毯。
木屐声声,落花片片。
一步一步,幽香散开。
锦葵看到自己身上精美淡雅的蜀锦长裙,簇簇崭新,金丝银线,美不胜收,她依稀记得,这可是自己的嫁衣,五个绣娘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绣成……
不对,她明明记得,这衣服还没完成,角落上的一朵葵花还没刺绣上去,战争就爆发了,这衣服也从此消失了……
可是,衣服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也顾不得多想,但见衣服绚丽,十分喜欢,便在风里裙裾飞扬。
迎面,一高大俊朗的男子翩然而来。
“哈,傅悦!”
她飞奔过去,拉住他的手:“傅悦,我等你好久了。父王说,你今天得胜回朝,我从早到晚等啊等啊……”
他微笑着抚摸她的秀发,递给她一碗水,声音温柔得出奇:“渴了吧,先喝点水。”
她歪着头:“我不渴呀。”
“怎会不渴?嘴唇都干裂了……唉……”
她从未听傅悦如此长长的叹息,仿佛无限悲伤。
好生奇怪:“傅悦,你怎么啦?”
他的手指,很轻很轻地触摸她的嘴唇,所到处,全是干涸结痂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脸上也消失了昔日的那种玉润可爱,就像一蓬被太阳晒焉了的葵花。
“可怜的锦葵,唉……”
他把水碗放在她嘴边。
她听他叹息,心底不知怎地,忽然也有点悲哀,急忙道:“好好好,我喝,我喝……”
水润入喉,甘甜生津,那是她生平喝过最美味的东西,丝丝清凉,回味悠长。
“傅悦,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喝?”
他又在陶碗里加一点棕色的药水,轻轻放在她嘴边,柔声道:“别急,慢慢喝。”
她再次一饮而尽,浑身,顿时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呵,傅悦,这是什么琼浆玉液?”
“这是药。”
“怎会是药?我又没生病……不对呀……”
她的眉心微微皱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在发烧……可是,我怎会发烧呢?”
他只是凝视她,半晌,又伸出手,轻轻抚摸她面孔:“可怜的锦葵,憔悴成这样了,都怪我没能好好照顾你,唉……”
他一生的叹息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锦葵被逗笑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傅悦吗?傅悦可是个乐天派,从来也不会唉声叹气的……”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就像以往那样理所当然:“要是怕我憔悴,就天天照顾我呀……”
他忽然用力,紧紧将她拥抱。
她贴在他怀里,听得他心脏砰砰砰跳动,多么强健有力啊。
纵然青梅竹马,少女芳心也羞羞答答。
第38章 心动3()
第38章心动3
“锦葵,以后不要轻易唤醒血气催动玉琮,这会令你受重伤……”
重伤?自己重伤了吗?
她挥挥胳膊:“没有啊,你看我好好地,哪有重伤?再说,任何时候都有你保护我,我怎会动用玉琮?”
但见他忧郁眼神,清凉眼眸里全是她的倒影——心跳,就更快了。
整个蜀国少女的偶像,可是,他只属于我一人!
她非常得意,贴在他耳边,很低很低,如悄悄话:“傅悦,我有礼物送给你……”
她去怀里一摸,忽然呆住,礼物呢?明明藏得好好的,怎会不见了?
她急了:“礼物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呢?我明明放在口袋里的,刚刚我都还摸了一下……就是那个九转玉琮,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喂,傅悦,你别走,别走呀……”
傅悦转身就走,她追上去,“喂,傅悦,你生气了吗?傅悦……”
傅悦的身影,忽然化为虚无。
“傅悦……”
她在惊呼声里,猛地跳起来。
屋中空空,只有小灰灰躺在门口,慵懒地还在睡梦中。”玉琮,我的玉琮呢?“
她胆战心惊,伸手怀中,玉琮稳稳贴着心口的地方。
玉琮还在,傅悦不再。
原来,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
可是,她宁愿把这一切反过来。
朝阳已经透过爬满紫藤的窗户,她赤足站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窗外。
桌上,满满的一碗水。
她明明记得陶碗早已被自己摔碎。
忽然奔过去,从包袱里拿出一面小小的菱花镜,镜中人面色惨淡,但是,干裂的嘴唇已经温润,高烧也已经退却——此时,她一点也不渴了。
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杯,杯沿上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药味。
她不敢置信,忽然推开窗户:“傅悦,傅悦是你吗?”
四周,空空如也。
好一会儿,传来敲门声,睡眼惺忪的掌柜嘀嘀咕咕:“客官,你都三天没出门了,今天还是吃自备的干粮吗?要不要小店给准备点新鲜饭菜?”
已经三天了?
锦葵好震惊。
三日不吃不喝,又发着高烧,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病愈了?
再说,自己哪有自备干粮?
又是谁在半夜里殷勤伺候,药味深浓?
傅悦?
怎么可能?
傅悦明明已经留在三星城娶了墨千柔。再说,傅悦要真的来了,怎会不跟自己见面?
不可能是傅悦。
可是,头发上还残余着他掌心的温柔,心口,还有他拥抱时的缠绵。她怔怔地伸手,覆盖上去——发丝冰凉,没有半点人气。
这一切,原来是个梦而已?
忽然又想起,从三星城到殷都,风尘千里,一路上,也曾遇到小小危险、偶感风寒,可是,每一次,仿佛无形中都有人相助,每每逢凶化吉,就这么顺顺利利到了殷都。
到底是谁暗中庇护?
到底是错觉还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