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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血骨消融,若是再上一层的五色明焰,须得化神修为方能驱动,那程凌恐怕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她觉得这火中必然存在什么秘法,只是风海楼和其他几人之前着急寻找柳寒烟的下落,谁都没有留心细问这些,她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亲自来找大夫。
她还听说程凌所敷的药很古怪,就是程寻也推不出配方,回僬侥城后,程寻不放心那来历不明的药,改用天一宗本门的灵药,结果眨眼间程凌的伤势就急转直下,他只能换回那剂药。程凌之所以至今还昏迷着,就是因为中途换了药的缘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寻的心情一直很差。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她在意的仅仅是那火的来路。
前天以手触碰火炭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她还没傻到觉得那火狰喷出的只是寻常火焰。
不太像是三昧真火,也不会是五色明焰——这说不定会成为与她身份相关的线索。
虽然竹茂林和百里宁卿是知情者,可几次见面他们都闭口不谈,还说要她用若耶的血去换。且不说有云中城撑腰的若耶有多难对付,目前她尚猜不到竹茂林的意图,万一稀里糊涂被人使唤最后害到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者她记恨百里宁卿暗算她的事,自然不愿与他们合作。
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自行发觉当然好过有求于人。
“程师伯好。”她心里惦记着程凌和粽子的相似处,面上却是人畜无害,细声细气举止斯文,眉宇间甚至还挂着一抹忧色,“初次见面,天台峰长离仙子座下,钟明烛。”
别有所图时,她能装得比任何人都温顺乖巧。
可是在报出名号后,她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程师伯不喜欢自己,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不喜欢长离。当她道明自己是长离座下弟子时,程寻朝她投来若有所思的一瞥,眉心微蹙,原本淡漠的脸色忽地变得有些难看。
“长离的徒弟,来做什么?”连语气都混杂着微妙的尖锐感,倒像是在质问一样。
其他师伯提及长离时都称她为“小师妹”,只有他板着一张脸直呼名字,钟明烛当下就冒了火。
“关你屁事”几个字在舌尖转了几圈,终究还是被她深吸一口气吞了回去。
她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将眼底的冷意藏在了袖后,依旧维持着客气温和的嗓音道:“听闻程师兄遭贼人所害,我来看看他。”
“那你看吧,别动那结界。”她展现出的态度无可挑剔,可程寻的态度仍是冷淡得很,硬邦邦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过身去,似乎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钟明烛心里嘀咕道,无论是在门中还是下山后,正道中人谁听到长离仙子的名号都恭敬得很,就算是修为远超长离的人都不例外,她还第一次见到一听长离名字就拉下脸的人。
那人还是她师伯,她第一反应是长离曾与他结怨,可再想便觉得没可能。
长离在千面偃来犯那天才第一次离开天台峰,那时候程寻已经在僬侥了,两人恐怕连面都没见过,就算见过也只可能是长离被吴回带上云浮山的时候。一个婴儿,能与人结什么怨。
但凡和长离有关的事,她都有些兴趣,一边心不在焉看着躺在那看起来有气进没气出的程凌,一边忖度着要不要问上一问,可一抬头,瞧见程寻那脸色,她总觉得如果开口就会被轰出去。
于是她只能摸了摸鼻子,暂时按捺住这蠢蠢欲动的念头。
“程师伯,程师兄可是被三昧真火所伤?”她围着程凌转了几圈,而后问道,“原来三昧真火那么厉害,竟然连封岳都挡不住。”
三分纯真七分困惑,就是找坊中的伶人来都不见得比她装得更像。
“他有金丹护体,三昧真火哪里会将他伤成这样。”程寻冷哼一声,口气依旧不善,但回答里却没有为难之意。
这样对钟明烛来说就够了,眼下只要程寻能替她解惑,就算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她都无所谓。
“难道是五色明焰?可——”她恰到好处地皱起眉,接着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地脉流火,名为劫火。”
“劫火”钟明烛轻声念道,细长的眉稍拧,这次不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正陷入沉思。
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
上古洪荒,众生共存,万物生,万物灭,战乱笙歌轮回交替,繁华绮丽,几乎每个瞬间都值得诗人竞相传颂,而数万年后的今日,只余一卷河图,一卷洛书。
河图上绘有天降火之景,那便是最初之火,天火。
女娲取天火炼五色石,以此造人,天火不灭,未免伤及众生,女娲便将天火封存于地脉,后世地脉裂,流火窜出,几乎焚尽众生,所以地脉流火也被称为劫世之火,既劫火。
劫火由天火所生,却非不灭之火,凡人领悟驾驭之法后便可取为己用。
传闻上古那些厉害的兵器都是由劫火所炼。
因为并非是灵力催生的火焰,而是世间本就存在,却又霸道至极的烈焰,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
那是连金丹都能焚毁的劫世之火,可她却毫发无损。
修士操控的火本质上都是凡火,差别只在于其中蕴含灵力的多少。劫火虽烈,却不易操控,容易伤及自身,很久以前就只存在记载中。若无程寻提醒,她只会以为是什么独门法术,决计不会想到这是劫火造成的。
便是这世上最坚硬的赤金,在劫火中几刻就会变为一滩铁水,怪不得那天黎央会如此吃惊。
她口中翻来覆去念叨着二字,可除却那些半真半假的记载再也没有其他头绪,想多问程寻几句,可是转念一想,言多必失,万一被察觉些什么就麻烦了。
光看那张严厉死板的脸,她就不想多说话。
枉她之前还总抱怨长离死板,现在才发觉,她师父就算是面无表情,看起来也比眼前这凶神恶煞的师伯平易近人许多。
大概是因为是女子,五官终究比较柔和的缘故吧,离开那间硬生生被程寻弄得气氛紧张的屋子,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中,她漫无目的地想着这些,不自觉在心中描摹起长离的样貌。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窜上脑海,太过后知后觉,她甚至停下脚步,发起愣来。
第一次见面时只有感于对方的冷,之后虽然相处那么多年,可她始终不曾好好端详长离的模样,一直以来那个白衣女子在她心中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形象,以至于心中默认的模样都带着冷酷的棱角。
无欲,无情,无所求,就算偶尔流露出其他,也只是昙花一现,就像是沉默的冰山,偶尔风动罢了。
可此时此刻,在被阳光熏得微暖的风中,她无意识勾勒而出的容貌——褪去了那层若有似无的冰霜——分外清雅,眉眼线条丝毫没有尖锐之感,而是带有皓月轻烟那般的柔意。
她一直知道长离是美人,还是现下修真界的第一美人,可这概念大部分来自于丁灵云几近耳提面命的喋喋不休,先入为主后,她反而没有太过在意长离的长相。
此前她一直觉得若耶比长离更美一些,如今却不那么确定了。
师父,长离。
长离。
探出手,指尖在空中虚画了几下,留下雾气似的灵气,聚拢扩散,黑发白衣随着她的一勾一画徐徐展现。
的确没有太过在意的,但不知不觉已刻在心中,信手涂抹,连回想都不需要。
当雾中女子的五官渐渐成型后,她盯着看了许久,眉梢眼角,还有额心的朱砂痣,哪里都与心中所想分毫无差,可又总觉得哪里都缺了点什么。
终究是描摹,而非真迹。
她垂下手,眸中浮现出怅然所失,由灵力构筑的薄雾随即消散在微风中。
“长离”她轻轻念出这两个字,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也许有所察觉,也许没有,心像烟一般飘到了高处,又像绑了巨石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潭底。
“长离。”
蓦地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迫切。
她想要见长离。
现在就想。
长廊中,丁灵云愁眉苦脸捏着几枚玉牒经过,风海楼安排她清点这几日所需的额外物资,她一向不喜欢这类文书工作,瞥见钟明烛时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折身向她走去。
她知道钟明烛很擅长这些,和同时驱动六十四枚朱明帖相比,清点物资简直没有丝毫难度。
“阿烛!”她喊了一声,可对方似乎在想什么,根本没有理她,她不禁疑惑起来,“你在做什么?”
院子里只有钟明烛一人,可她不知为何正出神地盯着一处,面上蓄着一抹浅笑。
那笑容和丁灵云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
钟明烛平时笑得很多,愉快、调皮、猖狂、恶意等等,丁灵云见识过许多,可此时她脸上那抹浅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的笑,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早在她们还住在明镜峰时,丁灵云就知道钟明烛那副大家闺秀的长相只是徒有其表,骨子里其实是十成十的坏脾气,时而暴躁,时而刻薄,有时候又狡猾得很,无论怎样,都和温婉二字沾不上边。
丁灵云并不是没见过故作温柔的钟明烛,她生来就有着这样惹人怜惜的脸,装弱势时可谓无往不利,可那时候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眼底的薄凉和嘲弄。
而今那伫立于暖风中的青衣少女,沉静而温婉,仿佛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即便是坚硬如铁的心都逃不离被她打动的命运。丁灵云看向那双比常人略浅的眼眸,真的在那里看到了几近柔和的神色。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时候,仿佛连出声都是一种亵渎。
僵硬地伸了伸手,丁灵云犹豫是不是该拍一下钟明烛拉回她的注意,可还未等她做出决定,就见钟明烛忽地转身朝大门走去。
“哎?等等!”她急忙拦住钟明烛,“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推开。
她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险些跌坐在地,顿时来了火,正欲抓住钟明烛讨个说法,可下一瞬就僵住了。错身而过之际,她似乎在钟明烛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暴虐。
那目光凶狠得难以想象,仿佛能将人撕裂,光看一眼就使人胆寒。
若打扰到她,会死的。
丁灵云莫名生出这种感觉,她不清楚这是不是错觉,只知道她确实被骇得动弹不得,无论是被钟明烛还是被她自己的想象。
她也来不及去考证了,待那股寒意散去后,钟明烛已消失在门外。
“大概是看错了吧。”
良久,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抚着胸口如此道。
钟明烛修为都不如她,哪里会有那么恐怖的气场。
“一定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她看了看手里的玉牒,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深夜,月隐星稀,竹舍中的灵灯将整间屋子照得通明。
长离静坐在竹塌上,正在运功,百里宁卿翘着二郎腿在边上看着,手里把玩着一根竹条,时不时夸张地打几个哈欠。她根本不需要睡觉,可不弄出点动静来,她就浑身不自在。
这几日她都忙着考虑怎么对付千面偃,长离毕竟修为浅,她不敢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