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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皇后的娘家虽然出身不高,但是这么多年来,在宫里,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这个时候就在想了,是不是当初没有花心思培养自己娘家的势力根本是错误的选择?如果她有李宸妃那样的娘家,她何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
九十九 不是亲母()
当她听说淳安是在云锦的宫里出事的,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快把那个死丫头叫来!”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人前的威严和优雅了,反而显出气急败坏的的慌乱。
一语未完,便听到宫殿门口传来声音道:“母后,您是在叫锦儿吗?”
不单单宫人们都呆住了,就连白皇后在看到云锦的那一刻,也一并愣住了。
云锦穿着一件淡粉色长裙,长裙及地,衬托着她年纪刚好的身段有娉娉袅袅之美。原本梳起来一丝不苟的高髻全都散下来,绾成松松的堕马髻,髻发边插着两只拇指大的明珠,和她耳畔上的珍珠耳环交相辉映,显出她额前点成梅花的精致妆容更加明艳。今日的云锦竟然和往日穿着呆板宫装绝不敢行错一步路的二公主判若两人。
“你做出这骚哒子的模样给谁”片刻的发愣之后,白皇后顺手扔向她一个茶杯。
云锦随即退了一步,茶盏在她脚边开了花,茶水溅到脚背上,滚烫的刺痛令她脸一抽。
“锦儿给母后请安。”云锦跨过粉碎的茶盏,走到离白皇后差不多有五六米的距离蹲身行礼道。
白皇后见她竟敢躲开了,早就气不打出来,如今见到她依旧这般坦荡荡的模样,丝毫不为自己的过错感到羞愧的样子,更是怒不可恕。
“你倒是好了,如今人大了,翅膀硬了,自己有主意了,不需要顾及我这个母后了!”往常但凡云锦做了什么不合乎她心意的事,她只要一说这种话,对方立马就软下来,承认自己错了。
然而今日有些不对劲,云锦只是神色从容的躬身道:“母后是后宫之主,锦儿不管做什么事,都越不过您去。”
这样的回答令白皇后有些怀疑,她印象当中听话的二公主似乎不是这个样子。但是对方恭谨的态度似乎和印象当中的又是一样的。她只觉得一阵头疼,呵斥问道:“孽障,你可知错?”
“锦儿知错。”云锦道。
这样轻描淡写的认错不符合白皇后的期待,她皱眉看着云锦,但是对方只是低垂着额头,一如以往的谦和卑微,这些年云锦所做的一切都只为博得自己的一抹眼神、一丝微笑。
而如今这样无欲无求的姿态令她心底突突的冒着怒火:“你不知道本宫花了多少力气讨好她们母女俩,现在好了,全都是因为你一个不周到全部给葬送了。要是淳安有个三长两短,你一百条命都赔不起。还不快去甘露殿负荆请罪去!”
云锦道:“请罪我自会去的,至于母后说的负荆恕锦儿做不到。”
“你说什么?”白皇后第一次从云锦这里听到相反的声音,有些惊讶,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但是对上云锦坚决的神色,她心里闪过一丝厌恶,证实了听到的话。“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就滚出我的凤藻宫,就当我没有你的这个女儿!”
以往的云锦不都是把自己当过亲生母亲,哪怕自己赏她的一个布头,都当做宝贝珍藏起来的吗?她肯定会连滚带爬在自己脚边磕头认错的。
可是白皇后估量错了,云锦只是福了福身子,恭谨而平静的道了一句:“锦儿不打扰皇后休息了。”徒留白皇后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愣。
出来的时候,云锦抬起脸来,不让自己的泪水滚落下来。她的宫女看到她这幅样子,有些不解,惶恐的道:“二公主,您这样做只怕会让皇后寒心。毕竟皇后娘娘只是在气头上。若是如今主子不体贴娘娘,恐怕没有人再体贴娘娘了。”
云锦打了她一巴掌,道:“主子的事,岂是你一个奴才可以多嘴的。”她心里想,这人恐怕也是皇后的人。
宫女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来磕头:“公主饶命!”
云锦根本没有看她,自顾走开了。到了这地步,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因为淳安突然发烧,宫里一阵兵荒马乱,的人都不敢走动,长公主雷霆之下,宫人们人人自危,就连皇上都得避让其锋芒。而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只怕等太医的结果出来立马就要被定罪吧。
也不知道淳安是真病还是假病,不过无论是真病还是假病,自己都逃不过去。其实要知道,她心里多么羡慕淳安。淳安虽然没有父亲,又是高傲而古怪的性格,可是她的母亲对她是真心实意。她在宫里经常就听说自己这个小表妹多么受宠,以前只是听说,后来一起在宫里住着,听得最多的便是宫人们急匆匆的喊叫,类似于这样的“昭阳长公主说了,淳安郡主喜欢是红色芙蓉并不是黄色芙蓉。这些都得撤掉”,又类似于“昭阳长公主嘱咐过了,淳安郡主如今不能吃辣,这辣子鸡丁得叫御膳房重做”等等。
云锦自小养在深宫当中,身边伴着的只是一个极老的嬷嬷,这嬷嬷又糊涂又疯癫,唯独在酒后睡着的时候,会说些梦话。她就是从对方的梦话当中得到一些只言片语。若是她真是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倒也罢,但是嬷嬷的只言片语当中抖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同时也令一只以为自己是孤女的云锦多了念想。
原来当年还是侧妃的白氏和是侍妾的莲姬同时怀上孩子,十月怀胎之后,白氏生的却是女儿,而莲姬却是儿子。当年皇上还是皇子,正在外头与诸方小国交战。母凭子贵,白氏便将自己的女儿和莲姬的儿子交换过来。不让这件事泄露出去,她将一干人全都灭了口。后来皇上回来果然很高兴,将白氏扶为正室。
云锦自小长在在深宫,自然知道这件事揭露出来影响盛大,但是她接近皇后,天地良心只是从心底濡慕自己的生母而已,得知自己的生母其实并没有死,从来就没有想过借助她皇后的地位来恢复自己本该有的荣光,而只是充当一个投诚的弱小的公主,愿意为她鞍前马后的尽孝而已。这些年来,她替皇后做了许多阴私的事。
其实她自己也奇怪,如果自己真是皇后的女儿,为何让自己做那些肮脏事的时候,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一丝真诚的歉意或者心疼。不过她太渴望母爱了,就是因为认定她是自己的生母,心想只要能在她身边,哪怕偶尔的失意,依旧有个信念,哪怕万劫不复也都心甘情愿。
然而突然这一天,有人告诉了她真相。实际上当年白氏根本就没有怀孕,她的娘家不显,还是皇子的皇上夺嫡,今后必然会娶一门身世显赫的贵女。白氏母凭子贵,谎称自己怀了身孕,私下则叫白家找一个孕妇。
毕竟混淆皇室血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这恐怕是白氏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可这是怀不上子嗣的女人保住地位不得不铤而走险做的事。幸运的是白氏成功了。她准备的孕妇生了女儿,而莲嫔生的是男孩。她只需要将女儿换给莲嫔就可以了。
皇上虽然府中,但是却知道白氏掉包的事。可是那个时候皇上也需要一个出身不俗的女人生下儿子来。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他的孩子。不过对于孩子的母亲来说,无疑是官宦人家出身的白家所生的长子对他的名声更加有利。这场阴谋当中,白皇后乐于掉包,皇上睁只眼闭只眼,而云锦作为障眼法的存在,在阴谋完成之后,本身就没有意义。哪怕如今的她,对于白皇后来说,也只是一个甘愿送上门用得顺手的阿猫阿狗而已。
而刚刚所经历的无疑证实了她不是白皇后亲生女儿的事实。昭阳长公主会因为淳安一点儿不如意而大发雷霆,不奢望皇后对自己像长公主对淳安那般,但是试想无论如何冷漠的母亲也不会把滚烫的水往自己女儿身上扔吧。
其实皇后也从来都没有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这些年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云锦不知觉走到御花园里来。刚才那开水烫得她脚背起了一层水泡,疼得她有些龇牙咧嘴。
此时御花园白日的繁华热闹已经不复存在,淡淡的月光投射下来,寒风凛冽中,她不自主往当中的湖畔靠过去。她看到这样的湖面,突然想到满月湖的湖水,她心想,当时就应该干脆在那里淹死得了,何必还要在这吃人的地方纠缠着。
她下意识就要躬下身子,去掬一捧湖水,看看这水是否和那满月湖的水一般冷冽,借此来捂一下自己灼疼的脚背。这个时候突然从旁边假山传来一声细碎的声音。她周身顿时紧张起来,机警的冲那个方向呵斥一声:“什么人?”
月色朦胧,只见假山后的梅枝抖动,从后面走出一个气度不凡的身影。这是个棱角分明,透着冷峻的男子。
云锦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夏子谋。只是似乎自己狼狈的时候,总能见到这人。之前在满月湖时也是,在这里也是。
一百 淳安的报复()
她突然想到今日心血来潮穿的这身装扮,当时对着镜子看时也觉得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妩媚。而如今突然这样展现在一个男子面前,这令她忍不住双颊绯红,全身都发烧起来。对于她这种遵守礼教的人男子看到自己不同往常的模样,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她缩回了已经伸出绣鞋的脚。
“微臣参见二公主。”夏子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云锦,也是一愣,随即拱手道。
云锦定了定神,站起来问道:“将军今夜如何在宫里?”
“微臣如今是宫廷侍卫,今夜正是微臣的班。”夏子谋淡淡说道。
云锦微微一愣,看到他衣服上翻开的领子,若有所思道:“只将将军封为正六品蓝翎侍卫,未免太屈才了。”
夏子谋脸上并无波动,只说道:“雷霆雨露皆是恩。微臣并无怨言。”
如今狼袭事件多有疑点,谨防同样的事情发生,皇上一回宫就派人加紧宫廷秩序守卫,作为武将的夏子谋原本担的便是闲差,因为当日作为太子的骑马老师,也同样因为守护不力挨了四十大板,如今被调到宫廷侍卫兵营麾下,成了宫廷安全防范的侍卫。虽然作为皇上近卫,官衔却比他世袭的恻三品归德将军职位平白矮了不少。今夜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听到这边有声音,完全是职责所在。
云锦不禁涨红了脸,下意识拢了秀发在自己耳畔,说道:“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早就把将军当作至亲之人,又何必和我说这些虚言呢。”
夏子谋面露狐疑之色,多看了云锦两眼,随即道:“不敢。”京城中人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实在不能全信。地位越高之人,对人越是亲和,实在令人辨不出真假。他回京这段时日,已经吃了不少这样的亏。他不是不聪明,只是精力没有放在这些复杂而诡异的人情交际之上而已。
“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救命之恩大于天,将军还怕我和那些小人一般吗?”云锦说道。
夏子谋所在的夏家是大户,不过家族当中子嗣凋零,他作为唯一的嫡子继承了位子,一直在关外。如今他回来,除了弄清楚一些私事,还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来。在他年幼的时候定过一门婚事,对方同样是世家门第,只不过等他回京之后,和他订婚的女子已经嫁给其他人。是他的继母一力促成了这事。夏子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