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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无话。第二日淳安从无梦的睡眠当中醒过来的时候,揭开帐篷外头的油布,发现上面密密的沾着雨点。抬起头,天上也是灰蒙蒙的,细细下着雨。
“不是说皇上要来吗?这样的天气,皇上还有兴致出游吗?”淳安问抱琴说道。
“这可说不准。”抱琴说道,“皇上出行必然叫钦天监查看过天象。”
帝王之心向来难以预测。虽然当今皇上是自己的亲舅舅,但是淳安对这个舅舅并不亲密,记得在宫里住的那些日子,皇上对自己倒是非常宠爱,他从来不抱他的皇子公主们,倒是抱着自己不肯放下来。可惜无论皇上对自己如何宠爱,自己就是不喜欢他,似乎天生对那一身龙袍怀有排斥感。
如今这么想,自己对宫里的人都抱有那种疏离的观望姿态。
淳安倒是没有想这些无聊的,在房里用过早膳之后,她便换了防水的长靴,披上蓑衣出门。
因为知道皇上要来,大家都不敢走远,顶多聚集在昨日篝火的空地小溪边看马场小厮们捕虾。
看到淳安也站在旁边,云小宝并他身边的小厮穿着挡雨的斗篷跑了过来笑道:“淳安,淳安,你今天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关心。”淳安说着,顺口问道,“昨晚上怎么没有见到你?”
云小宝脸上可疑的红了一圈,小声说道:“最怕羊膻味。”
淳安点头,的确有些人不喜欢羊肉的膻味。“原来如此,我娘也不怎么爱吃,也是闻不惯那个味道。这个很正常。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抓的是什么虾。”
云小宝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到淳安并这个话题上,只好作罢,摇头晃脑的跟了过去。
小河原本看起来清浅,然而一下雨,就变成又浑又浊。好在小厮们用那种细网,只需要往水里一抄,就可以看到细长的虾子在乱水草当中蹦跶。抱琴捻一个起来让淳安看得更清楚,淳安仔细看了看,发觉这种虾子经过雨水洗刷更显得晶莹透亮,心里生了喜欢。
便扭头嘱咐人说道:“用水晶缸装上水,点缀些彩色石头,铺上些绿苔。送两只回去给我娘瞧瞧。”
云小宝跟在她身后,拍手笑道:“怎么想的。”也学了她的样子,要了一对,嘱咐人拿回去孝顺郑王妃。
“这个法子倒是巧。”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
两人都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穿着一身便装的皇上已经站在他们身后,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
“参见皇上。”两人连忙蹲身行礼。
“不必如此约束。”皇上笑道,宛如普通的长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身量健硕的宫人在他身后打着伞。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梳着高髻的美艳后妃。脸有点生,看来是皇上的新宠。
零星的雨点打在荣妃的脸上,晕开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她忍不住娇嗔说道:“皇上,哪里是臣妾的住处?臣妾要先换身衣裳。这一身都湿透了。”
她的声音既黏又糯,尾音微微发颤,即便是女人听了也觉得甜得发慌。
“那好,先换这身吧。”皇上回头笑起来,对这两个晚辈摆了手,便揽着她先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云小宝这才敢教训身边小厮说道:“皇上怎么悄无声息的站过来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又说:“那个妃子说话,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边说还边用手捏着自己的嗓子。
淳安斜睨了他一眼。她可不相信长大后的云小宝不会喜欢上这种女人。
在上一世,七皇子云泠对苏梨枝情有独钟,但是他后宫里的女人依旧多如星辰,且每一个人的声音也都是这样既黏又糯的。
“你不信我?”他看着淳安的脸上带有怀疑的神色。
“男人都是你这样。口里一套,做起来是另外一套。”淳安说道。
“我不是男人。我顶多是男孩。”云小宝纠正说道。
淳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往后你会长成男人。”
云小宝闻言脸上显出一片迷惘的神色。
七十三微服()
皇上的出行并没有想象当中浩荡架势,而是微服私访以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众人身边。
好在这些少年少女们都是世家出身,最为出彩的便是从容的姿态和大方的仪表。
可惜这样从容的姿态和大方的仪表,皇上看不见。皇上派人对这些少年少女们说道:“你们自己玩自己的,不拘于形式。”
少年少女们未免有些泄气。话虽然是这么说,谁真的能放开来玩耍。更何况他们这样的身份,真正好无顾忌游玩的次数有限。谁都是抱着目的而来。更何况难得有这么一次亲近皇上的机会。
等到下午的时候,雨已经停歇,皇亲贵胄们并朝堂贵臣们都驱车纷沓而至,这一下马场更加热闹。那些少年少女们看到自家的长辈,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大家换了个形式来拜见皇上,想用各种法子得皇上的一声称赞。
可惜宫人回报说,皇上带着荣妃去了树林。
大家都哑然,不约而同抬头看天和地上的黄泥。这个时候雨还没有完全停,草地上全都是积水。
树林当中没有想象当中潮湿,皇上端坐在马背上,显得英姿勃发:“早知道他们也要来,朕就不来了。”
“如果皇上不来,他们也不会来。”荣妃坐在另外一匹枣红马背上,一个宫人替她牵着缰绳。她咯咯的笑起来,掩着红唇道,“皇上就是个香馍馍,他们都是闻香而来。。。”
皇上假装生气道:“大胆荣妃,竟敢把朕比作馍馍。。。”
荣妃笑得两颊赤红,娇嗔道:“不是香馍馍,那就是肉包子咯。”
“肉包子?”皇上反问道,眼瞳四周的笑纹更深了些,恍然大悟起来,“的确啊。。。爱妃说得有道理。”
这下两人都大笑起来。
皇上笑道:“你这个促狭鬼,竟敢把朕比作肉包子,那这些闻香的是什么?”
旁边宫人不约而同低下头,脸色都变了。
荣妃娇媚一笑,双眸婉转,委屈说道:“这可不是臣妾说的。是皇上自己说的。皇上平日里头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那些可恨的大臣偏生要凑过来。臣妾不依,臣妾不依,皇上,咱们不管他们好不好。”眸光婉转之际,她又道,“皇上,皇上,您不是说要给臣妾猎一只玉兔的吗?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皇上脸色笑意更深,笑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竟敢嘲笑朕和朕的大臣。还敢要朕的玉兔。”
荣妃依旧在笑,笑得愈发的天真无邪:“皇上,你是天子,一言九鼎,难道还想赖臣妾的账吗?”
这么没有规矩的话,偏生用最为悦耳的声音说出来。皇上微微偏过脸,一粒雨恰好落在他的鼻梁上。他竟然感觉荣妃的声音似是玉石在破裂。竟然有这般好听的声音?
他心里不禁漫过一丝狂热,想要将这般美妙的声音给握在手里。然而这时不可能的。他深呼了一口气,笑道:“不管他们了,我们就乐我们自己的。”
他口里长啸一声“驾”,徒然驱马狂奔起来,声音随着风声传来:“爱妃等着,朕给你猎一只顶好的玉兔来。”
荣妃看着皇上在树林当中飞驰的背影,显示一愣,随即笑容满溢,神采飞扬,自己这样的恩宠,的确是后宫独一无二的。
娘亲说得对,后宫佳丽三千,想要在这些女人当中脱颖而出,须得用特别的手段。而这手段便是七分拒绝,三分奉承。
七十四庶兄()
眼见这群人勒着马匹,不约而同进了周边的树林,追随皇上而去。云小宝才从后面磨磨蹭蹭过来,对淳安说道:“我身上不舒服,想要先回去。”
“怎么了?”淳安不禁问道,仔细看他,果然发现他面上隐隐有不忿之色。
云小宝眼瞅四周没人,才和淳安解释:“哪里知道我父亲派他过来。”
他手上一指,方向落在一个挺拔的背影上。那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穿着暗蓝色的直缀,身上并无装饰,却从简单的衣服当中看出其身体的张力。是个经常习武的人。
竟然是云小宝的庶长兄云恒。
“我娘说我和他是兄弟,可是我根本不想和他做兄弟。天天板着个脸,总是一副清高自诩的样子。”云小宝毫不顾忌在淳安面前抱怨,脸上满是嫌憎。
淳安没有接触过云恒,不好评价。只是心想,云小宝似乎不通家丑不可外传这个道理。
自从那日她差点动手打了云小宝,往后她见到云小宝都有些赫然。再加上从自己母亲那里听到的新闻,她和云小宝自然就拉开距离。倒是云小宝对她愈发的亲密。至于这种亲密感从何而来,淳安也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云小宝又在她面前说这些话,颇有些推心置腹将她视为至交好友的兆头。
云小宝没有意识到淳安的尴尬,说道:“别人都说我是嫡子,父亲也比较疼我。可是我觉得不是的。父亲的书房我根本是不能进的。倒是他,时时刻刻都能进出。以前的时候,我看到我父亲总能因为一些小事让他罚跪,或者在大冬天里令他在书房外扎马步。我以为我父亲根本不喜欢他,但是现在我根本不这么想,或者父亲对这个不该出生的庶子是抱有希望的,否则不可能这般严厉的亲自教导他。淳安,你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吗?”
云小宝的声音很小,很轻,语速却是飞快,字字能清晰的落在淳安的心口。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睑,仿佛自己在说一场荒唐的梦呓般。但是他心里却是知道,他所认为的是真的。对于被父亲宽容教养出来的他,其实是不能负担起镇国王府的未来的。
淳安想要张嘴说什么,但是她最后只是回答:“好了,你想多了。你堂堂镇国王府的嫡子,他如何能越过你。祖宗的规矩是不能乱的。”
是的,祖宗的规矩是不能乱的。哪怕以后的云小宝死了,云恒的名声响起来,他依旧因为他的庶子名头久久不能被封为世子。还是后来新帝上位,为云恒的生母正了名,他才能被作为嫡子请封为世子。
不过即便如此,这云恒到头来依旧空欢喜了一场。因为新帝登基,朝纲大改,军权集中,云恒名正言顺接管镇国王府,除了掌管礼部司仪,祖宗留下的兵权却已经被收回。他的世子之位,顶多只能算是闲散权贵而已。
云小宝似乎这才看到淳安的尴尬,眸子当中流露出稍纵即逝的失望。口上道:“你说得对,我是嫡子,他是庶子,他无论越不过我。我这是杞人忧天。”
他这样说着,依旧对那个背影投以厌恶的眼神:“不过我就是不喜欢他。他总是自以不起的样子。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两种人,一个是自作聪明,一个是自以为是。你那个陪读就是自作聪明,他就是自以为是。”
淳安:“。。。”苏梨枝是在哪里招惹的你?
云小宝逞了口头上的爽快,舒坦多了,兀自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想和这种人待在一起。谁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在我爹面前打小报告。最好是远离他他抓不到我把柄。好了,话不多说了,我还是先回去吧。离了家一日了,我娘估计都担心死了。”
他兴奋的时候声调会很高,语速也会很快,他是尤其依恋母亲的孩子。也不等淳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