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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道:“只有脸又怎么了?哪里可怜了!有脸就够了啊,他脾气又好,草包一点怕什么?我但凡有本事考个举人做个官,就找这样的就行了!哦,不用这么有钱,有钱的弄不到……”
黄鹂爆笑:“还说他不可怜,本来有钱也算是他的长处了,被你说的连这都成短处了!”
主仆两个说说笑笑回了家,黄鹂跑去见陈益南,说了明日魏彦要过来拜访的事儿,陈益南笑道:“你倒是跟这个魏彦有缘,总是能碰到!”
黄鹂笑道:“是挺巧的!”师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黄鹂为明日出去吃饭的事儿请了假,然后告辞回了房。
回了房间,黄鹂简单把午饭补上,然后睡了一小觉,醒过来觉得神清气爽,立刻到隔壁书房找出笔墨来,铺了纸磨了墨,提起笔来,想了想,提笔写道:“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想了想,把那张纸撕了下来扔到一边:人家魏彦才十六,盛年还没到呢,再来什么啊!
再次提笔,写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黄鹂把这首诗写好了晾干了,看着挺不错,可她想了想,再次伸手把这张纸拽了起来,这次直接揉成了一团扔到了纸篓里:什么叫“正是男儿读书时”啊!难道就不是女孩子读书的时间了?真烦人!
黄鹂转念又想到神童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呸呸呸,又是男儿!虽然魏彦是男的,可是让她写这种东西送人,黄鹂心里不爽。
黄鹂坐回到椅子上,仔仔细细想了一会儿,最后提笔写道:“读书患不多,思义患不明。患足己不学,既学患不行”写了一遍,看着想了想,喊了月季过来,让她去找几章程堂毛竹纸来,裁好了形状,在桌上摊开,正正经经把这首韩愈的劝学诗写了下来,写了诗,加上韩愈的字,最后落款写上黄鹂与某年某月写此副字于某处,特赠与某某……最后加了个戳。
黄鹂写完了,看着铺在桌上的字,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觉得写的实在还是不够好,果然以后有空还是要练练大字的!首先腕力要重新练起来,也不知道军马什么时候能送来,嗯,还得在墙上钉几个钉子挂纸用,垂石悬腕练大字去!虽然不甚满意,但她也知道再写也不会更好了,要想写得更好,明年这时候还差不多,晾干了字,让月季捎出去找郑大哥裱上,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经晚了。
第二天一早,黄鹂早早起来,在院子里随便溜达了几圈儿,然后去给老师请安。一起吃了早饭,黄鹂估摸着时间快到了,便准备直接到门口等魏彦:窦英他们说好了快中午过来,这空当正好招待魏彦。
她轻快地一路走到大门口,才走出门口,正想张望一下,便听见一声公鸭嗓在耳边炸雷般的响起:“哎呀鹂娘,你跟我们可真是心意灵犀啊,我们才到门口你就接出来了啊!”
第九十章()
这嗓门实在太大,吓得黄鹂差点跳起来,扭头看到窦英笑嘻嘻地看着她,那张脸离她最多一尺,连鼻子上新长出来的痘痘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没好气地说:“窦英,你干什么!我耳朵要被你震聋了——你又吃什么了?”
一听黄鹂问他吃什么,窦英立刻苦了脸:“还不是我娘,说是过阵子要出海了,怕她走了没人给我做好吃的,然后天天变着花样给我炖这个蒸那个,炖好吃的也行,她倒是让厨房做啊!她非不,跑去自己弄,一只鸡里炖了一整根老山参,我两碗汤下了肚儿,前儿流鼻血流半夜,好不容易不流鼻血了,又起疙瘩了!这次是真的火疙瘩,不是什么风疹了……”
黄鹂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一整根老山参?!武婶婶简直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黄鹤带着杨熙与苏怡也走了过来,苏怡笑吟吟地说:“还放了半碗枸杞呢!”
苏怡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衫,头发上插着玉簪,手里拿着个折扇,面如桃花目若朗星,冷不丁一看,整个一小号的苏蕴。黄鹂看着他的模样先是一呆,接着就笑了起来:“穿着夹衣用折扇,苏怡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苏怡正轻摇扇子的手顿时僵住,郁闷地看看黄鹂,心道爹娘坑我!说什么这身打扮黄鹂见了一定喜欢,喜欢个屁啦,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二傻,你们就不能出点靠谱的主意?
苏氏夫妇整日掐架,但有一点是从来不掐的,那就是彼此都认为自己/对方貌若天仙/美若潘安,全都对自己的容貌充满了无法言表的自恋,对对方的容貌也万分喜爱……所以在苏蕴眼里自己就是帅字的具现化,在欧娘子的眼里,自己丈夫虽然是个绣花枕头,但在英俊潇洒这方面绝对无人能及。所以当苏怡对老爹让他拿把扇子的建议产生质疑的时候,欧娘子十分坚决地站在了丈夫一面:“你懂什么!女孩子最喜欢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了,你娘我当日便是看到你爹收起折扇冲我微微一笑,立刻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你听我们的,拿上扇子准没错!”
苏怡郁闷,窦英在一旁扯起公鸭嗓笑的更厉害了:“哈哈哈我看你这扇子不顺眼一路了,就想着到地方让鹂娘嘲笑你一番,果然不枉我憋了一两个时辰!”
苏怡简直想掀桌:憋着不说就为了等黄鹂笑话他,这什么人啊!
黄鹤忍了笑,扯了杨熙过来,冲黄鹂笑笑道:“你看喜儿今日打扮的可好看?”
黄鹂往杨熙身上一看,只见他一身淡绿色的绸衫,看着料子极好,头发也用同色的绸带扎了,杨熙这阵子物质条件提高了好几个台阶,正是长个头的年纪,三四个月就窜了一寸多,脸上也有了肉。他皮肤白皙眼睛极大,眼睫毛一根一根的全都弯弯的翘上去,配上这身新衣裳,怎么看都是漂漂亮亮的一个好人家的小公子,头她看了便觉得有些狐疑:“这谁给做的新衣服?咱家可不卖这样的好料子!”
窦英得意洋洋地说:“我的衣服啊,我衣服太多,许多都是没等穿就小了。昨天黄鹤带喜儿到我家找我商量今天过来的事儿,被我娘看见,嗨,她立刻就让人翻了一堆的衣服给喜儿……”
杨熙红着脸道:“让窦太太破费了!”
窦英摆手道:“破费什么破费,这些东西放着也没用,我看我娘最近也没有改嫁的意思,我成亲还早着呢,家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小孩子了,留着衣服干嘛啊,你穿了好看,我娘高兴着呢!”前头几句还好,后头说着说着就又跑到天边去了,黄鹂早早习惯他这个胡说八道的毛病,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还是忍不住想笑,勉强把笑容憋回去,冲着杨熙道:“喜儿,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念书?”
杨熙顿时红了脸:“昨天想着要来看阿鹂姐,心里头高兴,上课的时候走神,被先生训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窦英叫道:“你怎么这么实在?八百年不走神一次,就这么一次也要告诉鹂娘!”
黄鹤坏笑着补刀:“不是训他一个人,窦英也挨骂了,我们上课前商量去哪个馆子吃饭来着,说的热闹,窦英上课了还忍不住小声跟喜儿讲话,结果两个人全都挨训了!先生还打了窦英的手板!”
窦英简直气死了:“黄鹤你个大嘴巴!”
黄鹤嘿嘿一笑:“你有胆子上课聊天,就别怕别人说啊!”
杨熙也小声说:“阿鹂姐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黄鹂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还是喜儿实诚!知错就改那就没问题,喜儿你想要什么,跟阿鹂姐说,我这就你买!”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地说话,一旁的苏怡却有点走神:黄鹂挺好的,不过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黄鹂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苏家夫妇都觉得她不错,只是私下里提了提,人家黄氏夫妇说不着急,这两口子一想,自家要是有这么个姑娘,那也肯定要挑挑拣拣的,完全可以理解,于是转而跟儿子鼓劲儿:努力啊儿子,要是黄鹂自己喜欢你的话,估计她爹妈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咱家这么有钱呢!其实苏怡也不是就多想娶黄鹂了,这年纪的少年最多春心萌动,但是涉及到成亲什么的,总觉得还是挺遥远的,可是爹娘这么已提醒,他就觉得好像,好像挺不错的,早上会乖乖地听了爹娘的话傻呵呵地拎了个扇子也是这个缘故:他平日里对父亲一年四季都拿着个扇子的行径屡屡腹诽,谁知道因心里头惦记上了黄鹂,脑袋也就抽了,竟也拿了个扇子。
这会儿他看着窦英叽叽喳喳地围着黄鹂说个不停,心里更有些郁闷:想当年我可比窦英受欢迎多了……
黄鹂跟苏怡说句话便被窦英缠住,扭头看苏怡闷不做声,忍不住笑道:“你又想什么呢?整天都一副呆像!”
呆像,呆像,呆像!苏怡简直纠结死了:“鹂娘,我,我看起来很呆么?”
黄鹂笑道:“嗯,呆了点,不过比窦英的傻样强!”
窦英哈哈大笑,伸手搂住苏怡的肩膀:“咱们一呆一傻,多好的一对儿啊!!”
苏怡奋力挣开他:“谁要跟你当一对儿呆子傻子啊!”
黄鹤叫道:“好了好了,要闹进去再闹,在大门口闹什么啊!鹂娘,我得赶紧喝口水,渴死了!窦英这二愣子天才蒙蒙亮就冲到咱家叫人,说要早早过来让你高兴高兴呢……嗨,困死我了。”
黄鹂鄙视地说:“那是二哥你起的太晚了!我跟大哥从来不会天亮还不起床的,每天都出去要么遛马要么晨读,只有你要睡到吃饭的点儿。”
一提起这个黄鹤更郁闷了:“那能怪我么?咱家就两匹马,大哥跟你骑了,我到哪里找第三匹去?”
黄鹂双手合十:“我错了我错了,可以后我不在家了,二哥你该能起床骑马了吧?”
几个人虽然才两天没见,却好像隔了好久一般,正热热闹闹一起往府门里走呢,黄鹂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黄姑娘!”
叫黄鹂的人嗓音清朗,令人印象十分深刻,黄鹂立刻扭过头,脸上露出笑容来:“魏五郎,你来了!”
窦英一向大大咧咧,可这会儿仿若福至心灵,忽然就紧张起来,蹭地蹿到黄鹂前头,满脸警惕地盯着正走过来的少年,拽拽黄鹂的袖子黄鹂:“鹂娘,这谁啊,你才到县里就认识新朋友了?”
窦英一向口无遮拦,黄鹂也习惯了,只是使劲儿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这位是今年沂州县试府试的案首魏彦,也是县尊的外甥,窦英你好歹也跟人家学学,刻苦点嘛,一样的年纪,人家都是案首了!魏五郎你过来了啊!”
魏彦大老远就看到几个少年在门口,想起黄鹂说的中午要跟哥哥跟同学聚会,依稀猜到这些人的身份,笑着问黄鹂:“看样子你正忙?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黄鹂笑道:“有什么不是时候的,是我没算好时间,撞到一起了,不过也无所谓,正好你跟我二哥认识认识,回头他还要麻烦你呢!这是我二哥黄鹤,二哥,这位是今年沂州县试府试的案首魏彦,也是县尊大人的外甥,过几天也要去济南参加调考的。昨天吴二哥跟我都和魏案首商量好了,你们几个去济南直接住到魏案首租的院子里去,清净还宽敞,我正想着今天跟你说呢,你们就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