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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无见情势紧急,一个飞扑,挡在了白衣剑卿的左侧,黑衣人一剑刺入了他的左胸,温热的鲜血喷了白衣剑卿满身。
“东篱!”
白衣剑卿怒吼一声,左手猛地捞住薛无的软倒的身体,右手划开一个大圈,逼退几名黑衣人的同时,化出漫开手影,一掌拍在了那个偷袭的黑衣人额前,硬生生将黑衣人的额骨拍陷进去,当场丧命。
“二、二哥……真的不是我……”薛无咳出一口血来,仍在努力为自己辩解。
“东篱,你别说话,快吃药,我知道,刚才我是同你开玩笑的。”白衣剑卿眼睛渐渐发红,对着这些黑衣人,开始发狠,不再顾忌自己会受伤,拼着挨上一刀,也要打上一掌,黑衣人的一刀砍不死他,可是他的一掌,却是能要人命。
“原来是……玩笑……”薛无失去了血色的面颊上,浮现一抹笑容,“二哥,你放……放下我罢,那个黑衣人……咳……眼神还真准,一剑正中我的心脏……我不成了,二哥你一定要把盟主令带……回去……告诉大哥,我的诺言……做到了,他……他成了盟主之后,一定要为……为我报仇……”
“东篱,别乱说话,你有什么仇,就要自己报,假手他人,算什么男人。”
薛无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眼眸里带着一丝留恋,将手中的莲型暗器盒塞入白衣剑卿的左手中。
“二哥,虽然你没说过,可是我……我看得出,你的左手……使不上力……这里面大约还有两百枚暗器,你拿着……凭你的功夫,一定能杀……杀出去……”
“我不会丢下你的,东篱……东篱……东篱……”
薛无的手无力地滑落,那双比常人凹陷得略深一些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东篱……”
白衣剑卿一声嘶吼,左手扬起,所有的暗器在这一瞬间,全被他对天射了出去。然后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白衣剑卿的脸上,浮现出比平日更深的笑意,双颊上的酒窝也更明显,然而,这张笑面的背后,却是无穷无尽的冷戾杀机。
“你们……都该死!”
刺骨的寒意,让这些不要命的黑衣人也不由得打起了寒颤,随后而来的,是更加不要命的攻击。
白大官人追出石林镇没有多远,就发现了停在路边吃草的火影和玉狮子,以为白衣剑卿就在附近的他,立刻跳下马,杀气腾腾地大声喊道:“白衣剑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给我出来……你算什么男人,出来啊,我跟你大战三百回,别为难女人……白衣剑卿,你给我出来……”
才喊了几声,白大官人的脚下突然一拌,打了个踉跄,他低头一看,草丛里躺着一具黑衣人尸体。白大官人吃了一惊,这才发觉迎面吹来的风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出事了?白大官人想不也想,脚下一说,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直奔而去,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在发现一、二具到五、六具不等的黑衣人尸体,有几个是死于的暗器,更多的,却被人一掌打中要害而毙命,白大官人第一个就想到了白衣剑卿的折梅手。
大约走出一里多路,在一处山坡上,白大官人发现了更多的黑衣人尸体,目测之下竟不下五、六十具,与前面所见到的尸体不同,这里的黑衣人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断臂,断腿,甚至有被拦腰砍断,还有扭断脖子的,整个山坡都被流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看得白大官人胃里一阵翻腾,正要离开,他突然看到了一片白色的衣襟,挂在一把插在泥土中的剑刃上。
一股说不来的慌乱感觉袭上白大官人的心头,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慌乱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自动在尸体堆中寻找那抹白色。没有……把每一具黑衣人的尸体都翻找过去,没有看到白衣剑卿的身影,白大官人直起身体,正要舒出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山坡下草丛中隐约露出来的一抹白色身影。
白衣剑卿!
白大官人又是一惊,连滑带跑下了山坡,把伏在山坡下的人翻过来,果然是白衣剑卿,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得通红,双目紧闭,面颊上有多处细小擦痕。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只是昏迷而已。
“你也有今天,还说是江湖高手……”
话到一半,抬头看了看山坡上一堆堆的黑衣人尸体,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想像得到当时打斗的惨烈,白大官人不吭声了,把手一松,将白衣剑卿扔回地上,转身就走,忽然转念一想,不能放过白衣剑卿,李、杜、凤三女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被白衣剑卿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又回头将白衣剑卿背在背上,走回弃马处,火影见到白衣剑卿,自动跟了上来,白大官人连人带马一起带回了石林镇。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客栈老头儿刚刚起床,看见白大官人带着受伤的白衣剑卿回来,顿时瞪大了眼。
“公、公子,您啥时候出去的?这位客人怎么了?”
白大官人拧着眉,瞪了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头儿一眼,心情再不好,也犯不着跟一个老头儿生气,道:“少问,去,把镇上的大夫请过来。”一边说,一边扔过去一锭碎银。
老头儿捡起碎银,喜笑颜开,道:“是是,小老儿不问,公子请稍待,小老儿这就去把大夫请来。”
“等等……算了,不用去请大夫,买说刀伤药回来就行。”白大官人又改了主意,凭什么他要给白衣剑卿治伤,随便弄说药止血死不了人就行。
把白衣剑卿弄回自己的房间,看到他一身血,实在碍眼,索性把白衣剑卿的上衣脱了,这才发现白衣剑卿的肩头胸前,大大小小有十几道刀剑伤痕,但是都很浅,看上去血肉模糊很可怕,但是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不一会儿,客栈老头儿回来了,看到白衣剑卿身上如此多的伤口,吓得直发愣,喃喃念着千万别死在客栈里、是不是要去报官的话,白大官人见老头儿两只眼睛死盯着白衣剑卿的胸口,心里一阵不悦,把老头儿赶了出去。
“我给你治伤……给你治伤……”
白大官人恨恨地将刀伤药洒在白衣剑卿的伤口,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出手救这个人。洒着洒着,白大官人开始走神,半裸的身体即便一片血肉模糊,仍然散发出某种诱惑,肌肤没有受伤的地方,因失血而显露出几分苍白,男子刚健的身体也因而变得柔软不少。白大官人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再摸摸,手中传来的触觉与山洞那夜一模一样,结实而又充满弹性,与女人的柔弱完全不一样,这是男子独有的感觉。
“嗯……”
白衣剑卿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完全是因痛苦而引起的。偏僻小镇上,哪有什么好伤药,老头儿的买来的刀伤药,是镇上猎户自制的劣制药品,虽然能够生肌止血,药效慢暂且不说,对伤口的刺激性也极大,像白大官人这样不分轻重的乱洒,所引起的疼痛可想而知。
这一声呻吟听在白大官人耳中,不啻于晴天乍雷,将他惊醒,发现自己居然伸手在白衣剑卿身上摸来摸去,他好像火烧一样缩回了手,表情又惊又羞又惭,一时间只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东篱……东篱……”
就在白大官人缩手的时候,白衣剑卿反射性地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口中模模糊糊地喊着薛无的名字。
“放手……”
白大官人先以为白衣剑卿醒了,心里一惊,突然伸出另一只手说住白衣剑卿的麻穴,然后才发现白衣剑卿不过是呓语,居然抓着他的手喊另一个人的名字,白大官人有些恼羞成怒了,猛地甩手,却不料白衣剑卿抓得太紧,不但没把白衣剑卿的手甩开,反而把白衣剑卿拉坐起来。
白大官人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他的麻穴,没办法,只好硬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掰开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白衣剑卿失去了支撑,上身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回了床上。这一摔,也把他摔醒了。
“东篱……坚持住……东篱……东篱……”
白衣剑卿猛地睁开了眼,口中仍然喊着昏迷前说过的话,直到白大官人惊怒不已的表情映入他的眼帘,才停住口,眼里显露出一抹迷茫,旋即清醒。
“怎么又是你?”
白衣剑卿试图起身,却发现身体不能动弹,心知是被白大官人说了穴道。
“让你失望了,救了你的人就是我,你呕我也呕。”白大官人也没有好脸色,白衣剑卿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让他心里堵得很。
“东篱呢?你救了没有?他在哪里?”白衣剑卿转动着眼,发现屋里只有他跟白大官人,不由焦急万分。
“东篱?谁?”白大官人故意慢吞吞道。
“跟我一起来的人,昨天你见过,青衣芒鞋,乌发深眸,很好认的。”
“哦,就是他啊……没见过。”
“你怎么可能没见到他,他跟我一起滚下山坡,他受了重伤,不可能自己走……”白衣剑卿急了,当时他将所有的黑衣人击毙于掌下,背起薛无准备走,却因脱力而从山坡下滚了下去,下意识里,他不愿承认薛无在那之前就已经气绝,认为只要及时施救,一定能把薛无从黄泉道上拉回来。
“我说没见到,就是没见到,山坡下就你一个人,哼,要不是我救了你……”
“我不信,白赤宫,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去找。”白衣剑卿几乎吼了起来,心里却痛到极说,眼看着自己兄弟命丧于眼前,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不解。”
“你到底要做什么,白赤宫?”
“把我的女人还给我,我就放了你。”白大官人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尽管他听白衣剑卿口口声声喊东篱,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白衣剑卿几乎气晕过去,道:“你的女人关我什么事,白赤宫,你有毛病啊,找不到女人就来跟我要。”
“不是你虏走了她们?”白大官人见白衣剑卿的气愤不像做假,不禁狐疑起来,想来想去,除了白衣剑卿,他没跟别的人结仇啊。
“我要虏也虏你,虏她们……”
白衣剑卿也是气昏了,一时口快,虽然及时收口,可是还是把白大官人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无耻!”
白大官人骂了一声,转过脸去,过了一会儿,又道:“真的不是你虏走的?”语气已经不是很肯定,竟然是有些相信白衣剑卿的话。
白衣剑卿深吸了几口气,他刚才太失常了,待情绪平静下来,才缓缓道:“确实不是我,要报复你,昨夜我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找你的女人。你解开我的穴道,我找到东篱之后,可以帮你把几位夫人找回来,你看可否?”
“我怎么能确定解开你的穴道之后,你会实现诺言,你我之间,毕竟是敌非友,我无法信任你,再说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白大官人想了想道,不是他不讲道理,实在是白衣剑卿的武功高出他太多,他不得不防。
“江湖上,我白衣剑卿说出去的话,还从来没有做不到过。”白衣剑卿声音也冷了几分,江湖中人最重声誉,白大官人的怀疑几乎等同于对他人格的侮辱。
“切身相关,不得不谨慎,我不想听空话,你给我一样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你没有做到,我就把这东西毁了。”白大官人要的,就是一个把柄。
第三章(3)
白衣剑卿沉默许久,才道:“我的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