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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何其残酷,万年大妖的妖力岂是儿戏,举手投足之间,徐子麟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孤舟,承载沉浮,巨浪滔天唯有覆灭一途。
徐子麟抓着一只书妖死活不松手,书妖惊慌失措的在旋风里乱转,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非把尾巴甩开了才好,所以它往书柜上撞去,散落的书卷平地起飞,跟着书妖肆意狂舞,转瞬化作一条大龙搅了个天翻地覆。
“都给我停下。”
一声断喝如雷贯耳,书荒发威小妖岂能不从,无数本书籍从天而降,徐子麟也似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若非有厚厚的书籍做垫,非摔断几根肋骨不可。
窗外的琉璃看着揪心,恨不得跃窗闯进去才好,她明知道进去也是无济于事,也不可能有所改变。
然而,一张无形的结界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任谁也踏不进藏经阁内半步。
徐子麟眼冒金星艰难的从书堆里爬起,半空中多了一张人脸,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人脸,分明是由书组成的一张书脸,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眉毛一样都不缺,看其模样已入花甲之年。
“尔非我族类,但体内却藏有惊人的秘密,你是谁?”
“徐子麟。”
他大声的喝道,面对排山倒海掀起的气浪也绝不低头,顶着强劲的风压艰难的直起身子,人如标杆般笔直,钉在原地。
“徐子麟这名字没听过,不过依你的微末修为,能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已实属不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来我这的人必须拿出我感兴趣的东西,否则休想出去。”
“没有”徐子麟斩钉截铁的喝道。
“哈哈哈没有,好,好的很,多少年来还没人敢跟老夫如此说话,你是第一个怕也是最后一个,既然如此休怪老夫无情。”
书荒张开血盆大口化作一黑洞,将徐子麟一口吞了下去,连皮带着骨囫囵吞枣的吞了下去。
“徐子麟!”
琉璃惊得大叫,声贯苍穹。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人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其发生。
书,书海。
这是一片书的海洋,书海之上立着一位老人,老人年近古稀慈眉善目,一双慧眼半开半合暗蕴神光,白布长衫浆洗的一尘不染,脚底一双粗布鞋千层底儿,脚踏虚空仿佛神仙一般人物,伴着书海跌宕起伏。
“老夫自问阅人无数,而你这等莽撞之徒并非没有,只是如你这般坦诚倒是少见,你本可搪塞於我、或者欺瞒於我、而你却什么都不想直截了当,难道真不怕我杀了你?”
老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徒然书海中浮起一人来,不是徐子麟又是谁?
“世间多是尔虞我诈,真性情者少,千般计谋,万般算计,反倒忘了初心,不知已诚待人方是人之根本,小子怎会不怕,只是不愿去做尔虞我诈之徒。”
老人定睛瞧了一眼,意味深长的展露一丝笑容,问道:“人性本恶,欲望无尽,不算计、不反复何以为人?岂不知小子又有何见解。”
“老丈错了”徐子麟喝道。
“噢,错在何处?”
“人性本善,炁之道有曰,先天无极人生下来无垢无净,只是先天一口炁,随之成长受米谷之炁变的世俗,但人性本善无论他是妖是人或飞禽走兽,天生本无极。”
“好一个天生本无极,那我来问你,若有人杀你父辱你母屠你宗族,你可还认为人性本善不成?”
徐子麟大吃一惊,沉默无语。
“小子无话可说了吧!”
“非也,答案出於本心,若真有人杀父辱母屠戮宗族,小子定当手刃仇人而后快,但这於人性善恶无关,乃是本心。”
“哈哈哈本心,好,好一个本心,希望小子日后也能守住本心,不要被心魔所困”老者朗声笑道,一席话意味深长。
“心魔所困,老者此乃何意?”
徐子麟怎能不听出话里有话,然而老者笑而不答。
“你可以回去了。”
徐子麟闻言一怔,傻乎乎的问道:“怎么这就放我回去,还没有拿出你感兴趣的东西。”
老者笑了,道:“不用了,已经找到它了。”
老者拂袖一挥,徐子麟再次沉入书海,消失不见。
“经此一会,愿我族人能逃过一劫,但愿如此罢”老者仰望苍穹,眼底尽是无尽的沧桑,仿佛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一步一步走向书海深处,了无踪迹。
第134章 回天乏术 人命关天()
清晨的太阳发散着淡青色的光芒,一轮冷阳,冰的不带一丝温度,阿离等人如坠冰窖,由内而外,冷的战栗,冻得麻木。
“他被吃了?”
琉璃木讷的盯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他已不在,不知所踪,徒然一股电流贯穿全身而过,浑身乏力,晕倒在地。
“琉璃!”
她在众人的救治下缓缓醒来,热泪盈眶。她看到了阿离也在其列,正懵懂无知的盯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不含丝毫杂质,清澈见底。
“这位姐姐,她怎么了,怎么晕了?”
“我不想看见她”琉璃始终难以放下心结,撇过脸去。
玉女见了急使了个眼色,好在金童拿出了些散碎的坚果,哄的阿离欢呼雀跃,兴奋不已的蹦跳着去了。
“他死了吗?真的死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琉璃仿佛一下失去了主心骨,紧紧的抓住玉女,痴痴的问道,徐子麟的消失令她茫然不知所措。然而,玉女更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能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安慰道:“别哭,我知道你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泪水沾满了衣襟,她呜咽着、哽咽着、哭的像个泪人,眼泪不停的刷洗着脸颊,停不下来。
囝斐立在窗前咬紧牙关,神情凝重,盯着徐子麟消失的地方,眼角不停的抽动两下,攥紧钵盂般的铁拳,对准结界一拳轰出,以力破法。
大地震动,可是结界坚如磐石纹丝不动,拳风惊坏了身畔的玉女,惊声尖叫道:“干什么呢,你?”
“没事手痒,试试这结界有多硬。”
囝斐随口答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拳头穿来钻心的痛,红肿的骨节上渗出血珠子,拼尽全力的一拳却换来如此结果,他怒了,正准备再来上一拳。
“咦,傻大个你的手怎么了,让我瞧瞧。”
阿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囝斐身畔,傻大个是她给她起的外号,谁叫他长得五大三粗,‘傻大个’还真是与之相匹,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抓人痛脚,抱着熊掌一般的大手,惊叫道:“呀!都流血了。”
“没事,无碍。”
“怎么会没事,来,婆婆说过受了伤一定要好好包起来,否则伤口会越来越大,以后等伤好了留下条疤就不好看了哦!”
阿离撕下一片血衣,包裹起了囝斐的手,只是这包扎的技艺实是差强人意,裹成了个‘大粽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了。”
阿离高兴的叫道,眼中满是欣喜,看着自己的‘杰作’开心的笑了,仿佛干成了件了不得的大事,高兴极了。
囝斐举起包着血布条子的手掌,里三层外三层再加上个漂亮的蝴蝶结,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看着阿离,眼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轰”一声轰鸣,大地为之一震。
包裹藏经阁的结界散去,两只书妖各拽了个人飞了出来,喝道:“下次再敢放肆,要尔等好看。”
二个小妖传完了话丢下人,退回了经阁,遇上前来接应的同伴们,一起愉快的玩耍去了。
众人惊喜交加,没想到徐子麟能死里逃生,逃过一劫,惊喜之余那还顾得上其它,只要人没事就拜尽了满天神佛。
时光如白马过膝顺着指缝溜走,徐子麟这一睡眼一闭、又一睁,一天一夜过去了,算算时日,自从掉进了古墓算到今日已过数日,其曲折离奇匪夷所思之事多矣。
天空,两只白鹭划过天际,嘴里含着采摘来的草药,一路划水落在岸边的草庐,琉璃跳了下来取了草药急急入内,玉女正用玉蝶捣药,忙的她顾不上抹去额头的汗珠子,道:“病人多,再去采摘些才好,否则不够用啊!”
琉璃扫了一眼,草庐内躺着三人,怎么会是三人,明明受伤的不是两人吗?还有一位鹤发老妪。
她是小妖们无意中发现的,小妖们天性淳良,见有人受伤也就把人给救了,留在了草庐。
琉璃只得答应,快步出屋驭鸟飞天寻药去了,玉女挖起药汁先到老妪身畔,将药汁细心的涂抹一遍,回头问道:“如此可对?”
“差不多吧!”囝斐靠着大梁懒洋洋的答道,他乃医中圣手,治疗外伤更是顺手拈来绝不费力,然而他就是不动手。
美其名曰:“没宝贝,不干活。”
说来也怪,三人中他只救了徐子麟,其余二人见死不救,问他为何,曰:“宝贝先欠着,日后必有。”
如此笃定也非怪事,谁叫徐子麟有个无所不能的爷爷,俗话说的好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如此一颗苍天古木遮风挡雨,敢问世上还有何难题,然而只要是树总会倒,哪怕他活的再久,根系再发达也磨不过岁月。
等到那一日又当如何?
囝斐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说不救就是不救谁说都一样,哪怕是阿离苦苦哀求好半天才得了药方,寻得草药勉强敷上,阿离守着晏婆婆寸步不离,她并没有忘了婆婆。
从小她就是婆婆一手带大,感情深厚。
“怎么样,婆婆怎么样了”阿离焦急的问道,她问了不下数十遍,晏婆婆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
人命关天,玉女也非不知轻重缓急,然而晏婆婆里外兼伤,岂能是区区药草外敷便能治愈,嘴角不停的溢出血线,染满床帏,触目惊心。
“婆婆,婆婆你不要吓我。”
阿离哭了,抱着晏婆婆放声大哭,除了哭她又能做什么?她不知道,只能用手去阻止口腔内不停溢出的血液,然而她阻止不了,血从她的指头缝里涌出,她的手染满鲜血。
“怎么回事,血,血还在流,为什么止不住,为什么啊!”阿离大声的叫着,失神的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掌、用被子拦住不断溢出的血液,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不起丝毫作用。
“放弃吧!她死了”玉女也无能为力,回天乏术。
“不,婆婆你不能死,小月月不让你死,不让”
阿离发了疯似的叫着,扑倒在婆婆的怀里,脸上沾满了血污,她不管也不顾,什么都不管她要婆婆醒来。
“婆婆你醒来啊!快点醒来啊!”
囝斐听得站不住了,放开环抱的双手,徒然墙角下射来一道余光,这中眼神他再也熟悉不过,放下的双手又回归原样。
玉女猛地回头,对着囝斐狠狠的刮上了一眼,道:“好,给你宝贝,你要什么宝贝都给你,快救人。”
囝斐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深望了晏婆婆一眼,道:“没用了,就算你给我再多宝贝也救不了她,除非”
“除非什么,快说啊!”人命关天玉女急了,不再使小性子了,说到底她很善良只是剪刀嘴豆腐心罢了。
“若有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