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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难道你真的想挑战这怨灵死亡之谜?你真的以为你能解开?”周旦说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都挑战失败,所以我一个老女人,又怎么能答对,是不是?”奶奶微笑道,“但我要说,你们都答错方向啦。你们以为找到了男明星辟谷修炼的证据,证明了他是想尸解才选择了自尽,就找到了屋灵想要的答案了么?你们试着把这个答案呈上,却失败了,就认为正确的答案不存在么?”
“你什么意思?”张雨轩也忍不住发言了,“难道你认为,男明星不是因为修仙才选择自杀的?”
“男明星当然是因为以为自己修仙已成,所以才选择了自杀,但是这却不是屋灵想要的答案。”我在旁插嘴道,“因为男明星并不是这屋子的恶灵。”
“什么?!”这下,张雨轩和周旦都惊了。
“言小哥,不,应该叫周公子,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个笑话么?”奶奶看向周旦,狡黠地说道,“那个关于汤姆和珍妮的故事。其实,当时我就提醒过你了。”
“汤姆?珍妮?你说过什么?”周旦显然早就忘了这么一件事,现在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那我再和你说一遍吧。”奶奶说道,“当时在那个放着鱼缸的房间了,我和你讲了两个异曲同工的笑话。第一个笑话是:汤姆是个活泼的少年,他生活在一间大屋子里,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后来有一天,他们家保姆一声尖叫,客厅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汤姆就死了,你猜是为什么?答案是,汤姆是一条金鱼。保姆打碎了鱼缸,汤姆掉在地上就死了。
第二个故事是:珍妮半夜起来找东西吃,结果走到冰箱前,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珍妮就死了。你猜是为什么?其实,珍妮是只蟑螂。她被女主人用拖鞋打死了。
这两个笑话的内核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故事的主角,从一开始就不是人。“
奶奶这段话说完,雾气中的白影突然震了一下。
这就说明,他对奶奶所说的这段话,是有反应的!
周张二人也注意到了这点,但他们还是迷惑不解。
“这个笑话和这屋子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了。”奶奶笑道,“因为这屋子的屋灵,并不是大明星,而是那个在建这屋子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大蛤蜊呀。所以这么多人解了大半天的谜,都关注在那位明星为何自尽上了,跑偏了呀。”
鬼屋中的白影再次颤抖了起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八角山千里浓雾的怨念,来自于一颗蛤蜊?”周旦只觉得荒诞,说道,“这也太无稽了吧。谁都知道,这鬼屋是那位老明星的,而他当年的死亡,也是震惊了国的……”
“无稽么?”奶奶此刻说话不再咬字不清有外国人的腔调了。她用最清晰的普通话说道,“你们是驱鬼人,应该多少听过的吧,关于海市蜃楼的成因。
在古人眼中,所谓海市蜃楼,是蜃吐出的气体,在人世间凝结出的幻象。《菽园杂记》有言:‘蜃气楼台之说,出天官书,其来远矣。或以蜃为大蛤,月令所谓雉入大海为蜃是也。’也就是说,蜃其实在古代的传说中,就是巨大的蛤蜊的意思。”
“蜃为大蛤……蜃可吐雾,你的意思是,这八角山的浓雾,是一只大蛤蜊吐出来的?”
“是的。”奶奶点点头,“这栋别墅在挖地基的时候,曾经挖出过一个如脸盘般巨大的蛤蜊,数其年轮若有千年,后被男明星收在家中养了起来。这只巨蛤,才是这八角山浓雾的根源,它也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屋灵。如果不是它修行了千年,道行渊深,这八角山的怨念是不会如此强大的。
只是因为它和男明星在同一日死去,所以凡是被困在这鬼屋里的人,大多都以为屋灵是男明星,其实不然。”
雾中的白影此时点了点头,发出了机械的声音,“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自己是谁来了……我,我是在山中修炼了千年的蜃妖,我……”
果然猜对了!我和奶奶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稳了。奶奶继续说了下去。
“数十年前,你修炼到关键时刻,不能分神。而此时地上要修建别墅,你便被从淤泥里挖了出来。男明星见此蛤稀罕,于是便在家精心养起,倒也没有杀你。”
“那我后来为什么死了呢?”白影问道。
“是啊,这大蛤蜊又为什么会死?难道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周旦也插嘴道,“难道,我们之前所做的研究,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并不是没有用。”奶奶道,“而且可以说,你们所研究出来的结果,弄清了为什么这只大蛤会在男明星死的那天被杀。”
“难道这个大蛤的死亡,和男明星修仙成功有关?”
“是的。”奶奶微笑道,“你们还记得,这栋别墅二楼有个专门放鱼缸的房间,那房间里有个空着的大缸么?缸底还是湿润的。”
“难不成,那个大缸就是曾经养那只大蛤的鱼缸?只是为什么只有它和男明星在同一天死了呢?屋里其他鱼都好好的。”
“你们知道男明星的饮食爱好吗,很多报道都有提到的。”我在旁边突然插嘴说了一句,“他为了修仙经常辟谷数日不食,要么吃东西只吃一点驱三尸虫的茯苓饼和茯苓茶。但是他一旦辟谷出来,就会好好地吃一顿他最爱的……”
“海鲜。”周旦也反应过来了,“难道,难道是男明星觉得他马上就要自尽,于是……”
第三十章 海市蜃楼(下)()
“没错。请百度搜索”奶奶点点头,“因为那大明星觉得自己修炼有成,马要脱离肉体凡胎,尸解成仙。于是在成仙前,他想最后品尝一下人间的美味,他最爱的河鲜海鲜,又想起家有一只珍贵的千年老蛤,一直养着未食,便从鱼缸将蛤取出,慢火清蒸,配柠檬和美酒,吃干净了。这个具体过程在别墅厨房的记事本有记录,查一查知道了。”
奶奶说出这个答案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但我们每个人心都涌起一种耐人寻味的荒诞感。谁能想到,这屋子的恶灵的死因,竟是这么滑稽,这么不起眼的一个过程?
雾白影剧烈颤抖了起来,死亡前的记忆如流水一般涌入它的脑,也影响了我们身边的气温,大家都感觉身边一阵冷一阵热,显然屋灵情绪波动,身边的环境也受到了影响。
“我……我竟然这么死了……”恶灵喃喃地道,“如此简单,被人放在水蒸熟……”
“没错,你有千年的修为,能吐出千里白雾,但是,在你修炼其,无法化形之时,你在旁人眼,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蛤蜊罢了。”周旦也叹了口气道,“哪怕你死后怨气滔天,迁怒整个八角山的人,这点也是改变不了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过于惊愕的事实,让这屋灵的情绪陷入了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我们感觉脚下一震,这鬼屋竟似要崩解的节奏。
在疏导这类失去死亡记忆的恶灵的时候,90%的情况,是它们在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回忆起一切的时候会无声消亡。而被它吞噬和影响的人,会恢复原状。而剩下10%,驱鬼人不愿遇到的情况是,恶灵回忆死亡过程后因刺激过大而暴走,多年积累的怨念集爆发,损人伤命。
现在看来,我们似乎遇到了这种最坏的情况了。
“糟了,这屋灵本身道行很深,再加它突然惨死,这些年又杀了那么多人,因此积聚的怨念十分恐怖。这些力量叠加起来,恐怕不止是我们出不去,连这块地方,都要崩塌了。”周旦说道。
别墅地动山摇,我们站都很难站稳,连原本在楼下呆着的a先生,也都惊得跑了来。我们5人齐聚在这屋里,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一把拉住奶奶的手臂,把她拉向我的身边护着她。而与此同时,奶奶则眼疾手快地把一样东西递到我的手里。
“这个东西,是在这屋里,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抓住我的手,偷偷塞给我的。”奶奶淡定地说道,“这东西,应该能用得吧?”
奶奶递给我的,是一小片木片。这块木片是我在这鬼屋里刚遇到奶奶的时候,怕自己被张雨轩制服后会被搜身,所以暗塞给奶奶的。这木片圆形,纹路古旧,看去已经有了相当的年头。
看到这一幕,周旦和张雨轩都是一惊。
“这不是神器么?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因为我一开始没有说实话。”我淡淡地说道,“所有人都想骗我,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找到神器的那晚,白书人来找我们抢神器。我并没有像我所说的那样带着神器逃跑,我做的只是,把假神器交了给他。我之前有一件神器的图样,用那个,再找合适的木料,能仿制出类似的东西。
并没有什么把神器埋在八角山里的事,那都是我编的。真正的神器一直在我身。“
我在八角山疗养院居住的时候,周净离开不在时,我和小采一直在研究木工,制作这件假神器。
当天,我们在云间崖找到神器的时候,我便悄悄把真货和赝品调换了。后来白书人派小唯来找我抢,抢去的,也不过是赝品而已。
再后来,我不小心进入到了这鬼屋,因为怕张雨轩抢走神器,于是偷偷地在拉扯把神器交给了奶奶。
是的,我几乎骗了所有人。
我骗了白书人,也骗了小唯。
我骗了周净和林仙容,也骗了张雨轩和周旦。
利用我的人,我都还之以谎言;漠视我的人,我便反过来利用他们。
不知不觉间,我早已是变了。在不想任人宰割的同时,我也城府深沉了起来。
无奈地想着,笑着,我握紧了手的神器,心默念。手掌的温度传递给了木片,紧接着,这块小小的木片,像活性炭一样,急速地吸收起周边的雾气来。我手好像捧着一个漩涡,像开了抽风机一样,白雾嗖嗖地被吸入我的掌,接着消失不见。
自从次在雪莉儿家里接触过神器,和“神明”交流后,我的眼力和通灵能力了一个档次,现在神器在手,我与它交流已经不是那么困难。东宗神器本质是一种香木,可以像香薰一样使人平静,使用它来平复这鬼屋恶灵激荡的心绪最好不过。
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功夫,身边的浓雾已经被吸淡,别墅的震动也平息了。
“平静了,想开了吗?”
我看向屋子间那依旧悬停,模模糊糊的白影,微笑着说道。
“我不甘心,我依旧不甘心……”白影弱弱地说道。
“我明白的,你的痛苦我都明白。但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个人,不管多强大,有多了不起的修为,但在别人的眼里,可能都只是毫不关心的配角而已。你生前有千年道行,死后怨念数十年不散,这是你的强大。你在湖畔被人无情地挖出,你留居他人家时被人随意地当作晚餐吃掉,这是你的命运。”
有多少人,能逃避自己的命运呢?
假如这只大蛤被挖出来的时候,不是它修炼关键的那几年,或许这个大蛤早已变成蜃精,超脱三界之外了。
但它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命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