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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好痛苦啊,啊………………好痛苦……好难受……好痛苦……好难受……’也许对于外界来说只是一瞬的时间,那种痛苦却仿佛得见永恒,充斥了他的思想。理智在那段时间里荡然无存,他只有唯一的选择,就是通过不断地在心里叫痛叫惨来缓解那种痛苦,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如此无助,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痛苦如此难以忍受,因为他失去了用于对付痛苦的理智,大脑整个都是一片混乱,被负责痛苦的激素剥夺了所有的思维能力。
剩下的只有哀号,剩下的只有抽搐,剩下的只有消逝。
然而,肉体的痛苦,逐渐地淡去了。只在生命流逝得差不多的时候,肉体终于放弃了求生,不再用痛苦来表述生命的重要性。甘天的理智用回光返照的形式,得到了短暂的回归。
‘为什么,我真的要这样死去了吗?不要,我才不要就这样死去,我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啊。无论是谁都好,无论是什么力量都好,快来救救我吧……’
甘天全然是一个想要抓住绳索的溺水者了。他害怕死亡,害怕失去,害怕一切就这样结束。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他不想就这么离开,总觉得存在某种无法割舍的牵挂。纵然是一时消亡,他觉得自己也会化身邪灵,再度归来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就这样死去,在心中千千万万遍呼唤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可是,没有谁,没有什么力量愿意回应他。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唤起希望,然后迎来失望,避免堕入绝望。他的生命注定无法长久,只是在那股执念的作用下,回光返照的短暂时间,对他来说却像是漫长的痛苦。
何尝没有想过放弃,但那种念头只能浮现,无法被接受。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流逝的血液无法供养他的大脑,他也无法聚集起足够的思维,到最后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在挣扎求生。
现实之中,他的身体,竟是在血泊之中不断挣动,任凭那鲜血在残肢断体之中喷溅,他都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身体。
不远处,围观的人们一脸的兴奋,也有悲痛,更多的是恶心。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坚持着记录。也有几个好心的人,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真可怜,死得好惨啊。”
“可惜了。”
“活该,谁让他不守交通规则。”
“孩子,看看吧,那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后果。”
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
突然之间,他们意识到了什么,甘天居然还在动,还要坐起来。
“夭寿啦!诈尸啦!”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叫起来。
“我的天呐,他还活着。”
有人感动,顿时就觉得自己面临的苦难不算什么了。甘天被撞得那么惨,大腿连骨茬都露出来了,还没有死去,堪称活着的励志典范。
“有指甲,不,有价值。”
一位蒙面人拿出小本本,快速地记录着什么。
众人竟是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路中央,注视着那道在血泊之中挣扎起身的身影。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身躯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驱使着他肉体行动的,是另外的一层本能。
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甘天才发觉。原来在自己的身体之中,除却属于正常人类的那种本能之外,还有另外的一层本能。那种本能无疑是更加强大的,在肉体放弃了生命,不再制造痛苦之后,那种本能居然还在活动。仿佛那种本能不是依托于整体的神经系统,而是每一处组织,每一个细胞的愿望。
‘绝不能就这么结束。’
甘天觉得自己应该感动了上天,毕竟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因为真的做到了,他没有放弃。
呼啦!
一辆卡车开过来,或许是因为卡车司机走神了吧,他似乎完全就没有发现在路上的甘天,径直就碾了过去。
噗!
甘天的肚子爆裂开来,一只手被车轮卷入,骨肉成泥。他的身体被翻滚一周,在地面上拖行了数米,终于那只手臂断裂了,他被遗留下来。卡车司机察觉到了什么,嘴里骂了一句,开着车走了。如果他看自己的后视镜一眼,就会发现在自己车的右后侧,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东西。不过不久之后,他也会在自己的车轮上,发现一些古怪的残留物。
甘天被摊在地上,四仰八叉,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像是一张摊开失败的大饼,或者是解剖台上的小青蛙,不过他很清楚,以前也曾经见过很多次了,他最像的,还是那些在马路上被碾烂的小动物啊。此时的他,身体逢中裂开,肠肚烂了一地,寄宿着皇帝的力量的那条左臂被车轮搅烂了,可笑的落在他的头顶附近,一条大腿在第一次撞击就就几乎断裂,后来被卡车碾了一下,又被拖行时坠落在地上,此时落在他的身下。
就像是一朵血红色的话,在坚硬的混土地面上无情绽放。
但那又什么关系呢,甘天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这猩红色的落幕,不过是勾起围观者们的颤抖,兴奋,随后在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唯一让甘天觉得可惜的是,直到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才醒悟过来,没错,那是厄运的力量。杀死他的不是别的,是命运。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一个生命的消逝实在是微不足道,仿佛未曾来到过一般。
人们再想寻找死者的尸体的时候,就只能在自己那逐渐淡薄的回忆中寻找曾经的证据了。因为,车辆还在继续行驶,路上却什么都没有了,电子仪器上留下了几秒的空白,什么都不剩。
NO。156至死不渝的爱(3)()
‘我死去了吗?果然还没有啊。’
堕入绝对黑暗的甘天,失去了所有存在的意义,肯定自己已经在那个现实之中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存在流逝的时间,是否还存在相对的空间,但已经失去存在了吧。可是,他还在一个古怪的维度里无极限地漂流着。那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异域空间,在所有的方位上都表现为无限,那也意味着必有聚集全部的一点。
甘天想要找到那个点,就在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什么。在无尽无限的黑渊之中,似乎存在着无数的意志。有无尽的强大意志,跨越无限,向他这里投来“视线”。
那些意志的冲击让他觉醒,前所未有的思想,在他的脑中酝酿着。
‘对了,难道这里是黑渊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甘天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并不弱小,足以和那些意志对抗,甚至,超越一切。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以移动了。
一念间,他跨越无限的距离,来到一个奇妙的所在。
巨大的锁链横空而过,穿透一块块破碎的土地,汇聚于中央的巨大身影,把一切都葬进永恒。在这片破败的土地上,时间已被无情剥夺,化作完美的封印之所。那中央的巨大身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他的双脚深陷地底,做出仰天长啸的姿态。他抓着穿入身体的锁链,好像在那最后的一刻想要破封而出。紫色的铠甲之上烙印着黑色锁链般的条纹,透着浓重的悲哀和绝望。向后飞扬的披风和他身上升腾的黑气,以及遥远天空中狂暴的无光火焰,构成一个令人震撼的背景。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景,这一次甘天的感受却格外不同。尽管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是他自己进来的,而非被其他的意志所胁迫。
正因为这种主动性,他可以在此逗留,了解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信息。
甘天无法确定,这里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虚假的倒影。他飞上天空,没入大地,看过一幕又一幕。破碎的河山,血染的苍穹,这是最终毁灭的远古世界的最终之景。
那一条条巨大的锁链,似乎就是造成惨剧的原因。甘天看到的土地,人,骑士,厄兽,都是在那锁链的附近被震碎的。不过他越是前行,越是发觉困难,意识到无法再长久的驻留之后,他选择了回返。
‘远古世界,真的是被紫皇这个混蛋亲手毁灭的吗?’
习惯性地称紫皇为混蛋,甘天心中对其却没有之前的那种厌恶了。在黑渊里游历一番之后,他的见地和心态都完全不同了。他想要寻找明洲,寻找熟悉的地貌。然而远古时期的大陆联合在一起,中间没有大洋阻隔,对于还是路痴的甘天来说,就是天下青山一样了。幸好紫皇真身顶天立地,不存在找不到归路的问题。
“什么!”
回返途中,甘天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压抑,似乎在被十分恐怖的东西注视着。如今的他今非昔比,不曾犹豫,循着那股意志望去。在大陆的一角,隔着无尽距离与重重时间的迷雾,他对上了一只充满洪荒气息的眼睛。
那像是一只洪荒级厄兽的眼睛,却具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韵。不管那是什么,肯定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或许是世界神,或许是王中王,或许是某人的化身。
不过是匆匆的一瞥,转瞬间就远去了,再也不可见,甘天没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那会是我的敌人吗?”
甘天对此抱有疑虑,他并未感觉到敌意,可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总感觉会再见的。”
甘天自语,他逆转时间长河,刹那间就回到了紫皇真身面前。有一件事情,他想做很久了。只见他两手叉腰,一手指地,一手指着紫皇的鼻子,喝道:“紫皇,我%……&*3¥12##@¥@4%#@……”
憋屈了这么久,漫无目的地骂了这么久,甘天感觉自己终于是骂得其所了。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断断续续的总共骂了好几百句之后,他自语道,“没想到我在这方面还有天赋呐。”
骂的时候很爽,骂完之后甘天心中还真有点忐忑,可是看着紫皇真身毫无反应,他也洞悉了这尊身影蕴含的意义。远古世界,或许真的是紫皇毁掉的,而且那股毁灭的意志,一直都存在于时间长河之中,从来就不曾消亡。
“说不定我们也会再见的。”
对着那紫皇真身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甘天放松了自己的存在,于是他一下子化开了。想象中,他应该是炸成漫天的光雨,来到了一个未知之地。
然后,他唤起了自己对于自己所存在的现实的所有回忆,补充了足够构成一整个世界的客观力量。于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之下,那炸碎的漫天光雨再度汇聚,时隔半个小时,他突兀地出现在原地。走在这里的人们不会知道,不久之前,这里还发生过血腥的一幕。在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人们往往会选择无视,毕竟记忆证明了事件真实的诡异性,不足够拿来作为饭后的谈资。
“是神的力量吗?”
再一次体味之后,甘天感慨颇多。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高铁上和那个“玄主”的决斗。在那场不为人所知的决斗之中,他每被杀死一次,再复活的感觉,和这个一模一样。漫天的光雨汇聚的时候,他也成功地扑捉到关键所在,那是极度古老的咒文和符号组成的术式,堪称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