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楫离站在旁边,一听有戏,便准备拿出银子,端墟却又憨笑着说:“官爷您瞧,我们身上怎么能带这么多的银两呢?这数日里兵荒马乱的,能存在身上的银子也没有多少了,能没被抢去都不错了……”
驿官脸一沉,凶狠狠地问:“没钱?没钱你们刚才买什么马?”
端墟仍然点头哈腰地笑着,说:“草民没有想到,这几天马价涨到了这么高,真是冒犯官爷了……儿啊,咱总共还有多少银子?”
风倚鸾心说,这端叔又占楫离的便宜,又叫他儿子。
端墟说着,便转过身走到楫离面前,径直把手伸进了楫离怀中,假装在楫离的怀里掏摸了半天,把楫离刚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来的二百两整银硬是捏碎了,把一半多塞回他怀里,用眼神示意他先收好,然后捏出来大约七八十两,这才双手捧着,交到驿官面前。
驿官见到银子,立即抓在手里,惦量惦量,转身进了屋,去用秤称银子。
过了片刻,驿官又走出来,随手拿出三分之一,扔给一旁的驿卒,说:“拿去几位弟兄分了喝酒吧!”
接着这驿官又对端墟说:“这才只是70两银子,你们还欠我80两,看你们几个都是老实百姓,就先欠着吧,等到了王城,面见过君上,领了赏钱,你们得分我一半,另外还得再还我剩下的80两马钱,听清了没?”
端墟立即说:“晓得晓得,这个理会得,官爷,那我们这就走吧?”
驿官不急不慢地又问:“走?你们路上吃饭的钱还有没有?”
端墟装出可怜模样:“这个……还能吃得几顿馒头吧。我们饿两天也没有关系的,只要不误了君上的消息就好。”
驿官假装大度地说:“哼,那路上我先替你们管饭吧,到时候你们还我一百两整,总不能我一个人吃肉,让你们看着啃馒头,对吧?还有,那丫头是你什么人?”
驿官说着话,已经把目光移到了风倚鸾身上,上下打量着。
端墟赶紧说:“这是我儿媳妇,已经有近两月身孕了,官爷你看,嘿嘿……”
他说这句话,巧妙地保护了风倚鸾。
驿官不满地哼一声,又骂一句:“老东西,两个月身孕还能骑马?”
端墟说:“能,能,不妨事,我们这丫头又不是大小姐身子,从小不娇贵,摔得打得,不妨事的。”
说着话的工夫,驿官喊人从后面牵出了四匹马,原来这驿馆里的马,不只有前面的六匹。
风倚鸾心说,端叔果然知道的事情够多,果然够油滑,脑子反应够快,想来的确是在江湖上混迹的够久了吧。
四人上马,风倚鸾装模作样地,假装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到马背上,又假装害怕了好半天才坐稳,此时她知道,必须得装成一个弱小女子,才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同时她暗笑自己,真是近墨者黑呀,跟着端墟在一起没几天,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样子……
驿官骑在最前面领路,四人四马往王城方向飞驰而去。
风倚鸾只觉得,这驿马没有她的夜无踪骑着稳当,夜无踪跑起来的确是又快又稳,骑着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想到这里,她开始惦记夜无踪了,那匹黑马果真有灵性吗?
一路上,他们每到一个驿站便换一次马,那些驿官见到是平级驿官亲自带人送信,便都不刁难,立即换马放行。
路途中,楫离和端墟还远远看到了安枕阁的人,但由于安枕阁是由圣帝直接指挥,平素与各地的普通官员以及下级官差没有任何交集,而且他们行事一向神秘,所以安枕阁的人远远看到是官家驿马,也不会想到要阻拦盘查。
于是他们四人一路畅行无阻,原本要走五天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赶到。进入宽奚城内,三人才略松了一口气。
驿官领路,带着三人径直来到王宫外,在宫门远处下马。
第28章 情况有变()
这时,端墟忽然开口说:“官爷,劝您一句,此次您还是不要跟着俺们同去面见君上为好。”
驿官脖子一梗,斜瞪着眼问:“此话怎么讲?”
端墟笑呵呵地,又把手伸进楫离怀中掏摸起来,其实是想拿出之前剩下的那一百二十两被捏碎的银子。
一百二十两银子,疙里疙瘩的,肯定不会一直揣在怀里,楫离虽然一时有些懵,但还是看懂了端墟的眼神,所以很配合,也把手伸入怀中,又从戒指里取出那些碎银,好让端墟取走。
于是在驿官眼中看来,只见端墟从楫离怀里摸出了一把碎银,笑着对他说道:“官爷呐,其实这里还有些银子,全都孝敬给您,官爷就算是敞开了喝酒吃肉,也能够花许久,听我一句劝,不必一同跟着进去面见君上了,很可能没有半分赏银……”
驿官当然不听端墟的劝告,很生气地拿过了端墟捧在手中的银两,并大声训斥端墟,非要同去领赏不可,他想领自己的一份赏银,再多占三人的半份。
风倚鸾和楫离也糊涂了,十分不解,小声问端墟为什么。
端墟不方便解释,便只是笑而不语,由着驿官自己决定去留。
玥阖国的王宫不算十分宏伟壮观,也没有雕梁画栋那般极尽奢华,只是一座规规矩矩的王宫。
四人走到王宫正门前,端墟把玉佩呈给宫门口的侍卫,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说有要事请求面见君上。
一般情况下,一名区区驿官,三位平民,根本不可能有资格面见君王。
公主的玉佩送进去,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王宫内才传出话来,宣四人入内。
随后便有二十名披甲执戟的王城禁卫列队走出来,把四人带入王宫,并径直带入了偏殿。
悍觞国君名“僖”,实际上是世袭的侯位,但如今大陆上所有的诸侯国君都喜欢自称为王,所以无论公还是侯,全都自称为王,所以“僖侯”也称为“僖王”。
僖王正在偏殿内饮酒看歌舞,旁边还陪着一位美貌的女子,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她的地位应该不低,应该是名妃子。
见到有禁卫带来四人跪在殿门口,几名歌舞美人暂退,只留了僖王和妃子两人。
僖王先看了看驿官:“问,你是何人?”
驿官立即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君上的话,下官,不,小的是木槐驿的驿长,见到公主的玉佩,特意加急送玉佩和这三人来面见君上,这三人说有军情要事禀报君上。”
说完,这驿官抬起头来,带着一脸讨好式的笑容,等着领赏银。
没想到僖王脸一沉,冷声喝道:“这大胆奴才,拉下去砍了!”
可怜驿官根本没有搞明白是为什么,便被两名禁卫拖走了。
端墟轻轻摇头,表示遗憾,潜台词大概是:活该啊,让你不听我的话,这下可好,把命都丢了吧。只可惜白给了你二百两银子,你自己也没有福气花,若是留给我,好歹也能换一两块灵石呢……
风倚鸾在心中暗想,这是什么状况,端叔方才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僖王又问:“你三人又是何人?”
端墟在脸上揉抹了一下,待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与正常人一般了,他方才一直低着头,离得也远,僖王还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端墟先叩了个头,才朗声说:“草民斗胆叩见君上。”
他又指着风倚鸾说:“这位是草民的小女,至于这位公子嘛,草民之前并不认识,是同在悍觞军大营里为俘虏,又一同逃出来的,便一同跟着来了。”
端墟故意把话表达的略有些含糊。
风倚鸾心说,大叔,你说反了吧……不对,这也不对呀,为什么每次一开口就要占我和楫离的便宜?一会是儿子,一会是闺女……想我师父把我养这么大,我都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爹呢,大叔你与我才认识了几天,你这乐为人父的瘾倒是过得挺足。
风倚鸾正想着,只听僖王问:“你三人能从悍觞大营中逃出来,可见有些本事?”
端墟回答:“不敢,草民三人只是看到满营皆醉,又有公主指路,才趁着夜半天黑逃了出来。”
僖王问:“噢?公主都说些了什么?”
端墟回答:“回君上的话,公主说,她很思念父王和母妃。”
“嗯。”僖王只嗯了一声,便不说话。
这时,就听到他身边坐着的妃子冷笑了一声,说道:“哼,思念母妃?这母女俩,还真是一对贱人。”
风倚鸾听到这话感到很奇怪。
只见僖王居然好言好语哄了妃子两句,才对端墟说:“她想让我赎她回来?哼……你们三人,莫非是悍觞军派来的细作?公主早年间早就已经质与了悍觞国的大将,要本王赎她回来何用?你们三人,要么是细作,要么,就是想惑乱本王之心,挑拨玥阖国与悍觞国之间,尽力维持的和平,你三人可知罪?!”
端墟听到这话立即配合着跪了下来,假装十分害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僖王继续怒意满满地说道:“公主早就该有此觉悟,为了本国的子民免受刀兵战火屠戮,她一人为质,纵使受点委屈又有何不可?此事休要再提!来人,把这三个来历不明的贱民,也拖下去砍了!
风倚鸾心惊,这僖王居然如此残暴昏庸!如此不辩是非黑白,而且说杀人就杀人!
她看向楫离,又看看端墟,心想,只能仰仗着端叔带头,三人一起奋力杀出去了,嗯,让端叔对付这僖王,楫离对付其他人,至于我,全力拼起来的话,也至少能打趴十几名侍卫,总之不拖后腿就是了。
这个念头才闪过,眼见已经有六名禁卫上前,要拿他三人。
端墟却忽然站起身来,径直迈步跨入了殿内,站在殿内的青石地板上,从容地说道:“君上且慢,草民还有一言,实为替君上着想的良策,另外,草民有一套计策,若君上能够施行,便可保君上在十年之内强大起来,足以傲视周边几个诸侯国。君上不如听完草民的一席话,再决定要不要杀草民几个也不迟。”
风倚鸾心说,端叔你行,你真会吹大牛,真会瞎掰扯,我们能不能囫囵着走出王宫,就全靠端叔你这一张嘴了啊。
僖王一愣,犹豫了片刻,才说:“嗯,那你说吧,你们几个侍卫先退下在一旁,你说,本王听听。”
端墟站立在僖王的正对面,不再是一位盲眼中年大叔的模样,忽然变得像一位胸怀着雄韬大略、空有治国之能却怀才不遇、只能四处游荡的儒者。
这端叔,还真是多艺多能,形象多变呢。
第29章 把姑娘卖给国君()
端墟整肃衣襟,从容开口道:“草民斗胆,想先提一句时局之事。此次悍觞军突然入境,攻打我玥阖国,实际上,是因为厌涂国于上月派了求亲使团来我玥阖,想迎娶一位公主。
“悍觞国听闻这个消息,才派出大将寇重五攻入我玥阖国,名为攻伐,实际上是有威胁与震慑之意,不许玥阖与厌涂以结亲的方式结盟。
“于是厌涂国的求亲使团与悍觞十万大军几乎同时入境,一南一北,于是君上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因为两国皆不能得罪。草民说得可对?”
僖王表情很不自在地点点头,那位骄横的妃子也不说话。
端墟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