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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袭击了神仙而要受到死刑,这时候,没有人可以保护那个孩子了?”
被戳中了所有心思与顾虑,商陆把她心底最最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眼中不自觉闪过了晶亮的东西,顺着焦黑的面颊缓缓流下。
商陆又说:“我确实很害怕,很害怕死去,很害怕心里挂念的人会因为我伤心,害怕没有和他好好道别就离去了。也很害怕师父会为了我的事苦恼。我害怕死亡,但是却并不回去逃避它。只是您作为一位母亲,就真的放心自己的孩子在外头从此无依无靠吗?若是我娘知道我明日就要死了,那或许她就算是求到西天如来那里去,也会想要救我吧。”他的语气有些动容。
作为犯人,她罪不可恕;可是作为一位母亲,却情有可原。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再丑、再怪、再不堪入目、再罪恶滔天,在母亲眼中,孩子只是孩子。
明明他自己被死亡笼罩着,说着那么严肃可怕的事情——关乎性命的大事!他却仍然想要规劝眼前这位母亲。
“若是可以,我可以向师父和亓均仙君求情,至少不要是死罪,这样您还可以照顾您的孩子,只是您孩子这件事或许瞒不住,要公之于众了,况且袭击天神毕竟是不是小罪,若是加以推敲也是在情有可原下,师父会宽宏大量的。”他似乎抓紧了这位母亲的心思,一下子就触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人心向往之、无法躲避、无法拒绝。
她看着商陆,看着他脸上惨白又虚弱的笑,沉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谢谢。”
商陆笑了一下:“若是我的母亲还在世,我想我也会幸福长大。”
她擦干了泪,虽然还是如鲠在喉,但是却说:“你身上的咒,是可以解的,我承认我是因为私心和威胁。这咒确是是咒,不过不是死咒,是情咒。”
“情咒?”商陆疑问。
她说:“是情咒。你的伤口血流不止就是因为这情咒。最初它是我们水族为了两方爱人能忠贞不渝长长久久而下的咒。水族的人,只要爱上,就是一辈子,至死不渝!所以它是让两方相爱的人为了防止对方以后背叛,才设下的。只有你心里有让你看着欢喜,念着不放的人,这情咒才会开始起作用。”
商陆抚上了伤口,轻问:“如何破解?”
“无解。”那女子说,“情爱哪有能解的,只有当你和你心中的那位欢喜之人在一起,这情咒才会停下来,若是你的伤口停止流血,并且愈合了,那就说明你和你的那位欢喜之人是真正在一起了。可若是有朝一日复发又裂开了,那就说明你不爱她了。”
第231章 戳破()
商陆看着掌心的伤口,血流的速度有些减缓了,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又说:“不瞒您说,我真的很害怕死去。其实您刚刚说的话不无道理,您说我心里有肮脏的东西,我有点不想承认的,但是被发现了,说出来也无所谓。我确实对迟吉仙君抱着不一样的心思,或许是肮脏的,或许是歪心思,总之都是我自己的感受,我没有想否认。若是我立刻就要死了,那现在和您说出这一番话,也没有遗憾了。我从不求着什么,若是今日死在了这情字头上,那也算是一段风流韵事,往生极乐的时候也该无憾了。”
“迟吉?”她惊得叫了出来。
“是我吗?”不远处传来声音。
商陆浑身震了一下,僵硬得转过头去,发现迟吉就站在不到两丈的地方。
那么刚才的话……是都听到了吗?
迟吉的脸色凝固住了,他僵硬地站在漏光的林子下,月光穿过缝隙照到他的脸上,晦暗不明,比起商陆这个刚刚暴露了最深沉的心思和秘密的人还要难堪,他的手上拿着一根枝条,小心翼翼地捻着,上面挂满了黄色的小花,看上去有些别致,怕碰掉了上面的哪一朵,所以还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捻着,倒是有些女气。
商陆先是看到了他的脸,他几度僵硬到想要掉头逃跑!
他一定听到了,一定听到他刚才说的了,怎么办,他会不会厌恶,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他的脑海中错乱着众多的思绪,同时目光渐渐移到了那些黄色的小花上,迟吉下意识地地把它藏在了身后,问:“你们刚才说什么?”
商陆听他这般问,好像是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心中那一瞬间揪紧的窒息感沉重而缓慢地放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看到他藏在身后的东西笑着问,“你从哪里折来的花,瞧着怪好看的。”说着的时候,脸色好像又苍白了许多,连笑着勾唇都无力了。
迟吉把那花重新拿了出来,走进了他,像是献宝一样拿给他看说:“在搜寻的时候瞧见的,看着挺好看的,就想采来给你瞧瞧,喏,拿着。”
商陆自然地伸出了左手,上面狰狞的伤口即便在黑夜里也依旧刺目,他立马条件反射地收了回去,同时伸出了右手,接过那花,说:“是挺新奇的,别的地方都没瞧见过!”
他看着花,垂下了眼眸,却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灼热的视线,似乎一抬头就能对上那人的目光,可是却也害怕对上,怕他对上的时候迟吉用那副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表情质问,刚才他们所谈及的话。
不论怎么样,他都觉得刚才说的那番话,他是听到了的,只是现在谁都没有去点破罢了。
这样也好,就当做不知道就好了,若是说出来了,徒增各自烦扰,迟吉也会很难做吧。
可是他更担心的,是怕迟吉若是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心中有了膈应——会看他的时候眼里带着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嫌恶、恶心、厌弃、逃避,哪怕是这其中的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不同,他都承受不起了。
第232章 戳破(二)()
四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两个人像是形同陌路的生人,在太衡山上谁都没有过问谁,不论是他碰到迟吉绕道走,还是在没有碰到迟吉的时候,迟吉绕道走,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好像分隔在各自的天涯一般。
若不是那一日招摇山来人了,打破了往常这平淡无奇的日子,或许他们会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他这样想着,还是抬头了,原以为迟吉会避开,却没想到抬头的时候却正巧撞进了他的眼里,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笑着问,面不改色的的样子像是经验老到的名角儿。
迟吉握着商陆的手,看着上面渐渐凝固了的伤口,平淡地问了一句旁边的那女子:“情咒吗?”
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天雷,耀白的光穿过了商陆的耳朵,从脑海中刺出,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商陆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瓦解、崩塌,再也拼凑不回来了。
再好的戏子,若是台下看客不买账鼓掌,那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他缩回了手,朝着那女子使劲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哀求。
那女子却并没有应从他的请求,而是冷淡地回:“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商陆仿若认命了一般,他往后退了半步,只要迟吉再问他一句什么,他便立刻掉头跑走!
可迟吉却只是皱了一下眉,随后又松了口气,对上商陆的眼睛,说:“还好。”
那一刻,他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放下了,沉甸甸的东西被甩了出去。
“还好什么!”商陆急急地问道,他心里的慌乱愈来愈烈,同时想要逃避的心也愈来愈强,一双眼睛早就入血般红透了。这种被当场拆穿的感觉让他又羞愧又气愤,无地自容寄颜无所。
迟吉揉着他的脑袋,拉起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掌覆盖在他的伤口之上,只见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商陆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他急急想要挣脱迟吉的手,却感到他强硬不容拒绝的态度,一瞬间心如死灰。
“还好,我可以治你。”迟吉微微叹气,“当听到你会一直流血直到死去,也没有解药的时候,我难过得心都快要破了,我想你要是就这么死去了,我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可是我又不敢完全相信霍允说的话,万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是他判断错了呢?”
商陆咬着唇:“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迟吉咧开了嘴,朝他轻松地笑了一下,说:“还好这是情咒,不是死咒啊,若是死咒无药可解,那你估计早就不在了!而现在这样,至少我还可以救你,你也看到了,我能救你!”
商陆摇着头,他死死压着眉毛,眼睛通红的时候总容易掉眼泪些,只是他紧皱着眉的时候,眼泪就不那么容易掉下来。
“你都听到了是不是?为什么没有反应?你不觉得为难吗,不觉得恶心吗,一直以来面对一个对你抱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嫌恶吗?”商陆往后退了几步,结果却被一边突长的树根绊倒了,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迟吉连忙上去扶住他,他却大喊:“别过来!”
第233章 戳破(三)()
他的脸色很不好,身子颤颤巍巍,却固执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你是神仙,我是承聿仙君座下的弟子,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我的心里想着什么,我自己也决断不了。可是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不明所以了,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所以我会马上离开,会离得你很远很远,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也知道,你讨厌我,若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或许早就把我赶出太衡山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麻烦你了,所以迟吉,就当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师父那边我自会交代,我会脱离师门,从此谁也不会再牵挂谁了。”他的语速很快很快,气息紊乱,却想要把心底里的话一股脑地全部倒出来,可说完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只能尽快离开。
可是迟吉比他更快,在他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就阻止了他,并从身后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商陆挣扎着,像个孩子一样蹬着腿,却听到迟吉说:“我没有。”
那声音从耳畔传来,直击心底,在上面萦绕不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迟吉又说:“虽然我喜欢漂亮的姑娘,也和苏瑾去人间的烟花柳巷里,但是我是个粗人,心思也是粗的,想法也是粗的。你是苏瑾的徒弟,那我就是你的长辈,你要是有难,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你。从前是这样,现在也该如此。”
“情咒而已,没事的。那妖女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你就不会有事的,大不了你拜入我的门下,当我唯一的徒弟,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迟吉认真地说,“外人的目光我从来不在乎,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了,你说你喜欢我,那好啊!就一直喜欢我就好了,这样不就没事了吗?”
他的话明明就在耳边,却觉得像是从梦中传来一样,虚幻得太不切实际了,身体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动不了了。
迟吉等了许久,却只等到漫长而又规律的呼吸,一长一短极有规律。
甚至都让他觉得怀中的人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的,除了还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和细微的胸膛起伏以外,毫无反应了。
他依旧保持这抱着商陆的姿势,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