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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木然地顿住了,他放下了脚,呆呆地站在门前,冲进去也不是不冲进去也不是,就这样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
冥王却突然认真地说:“承聿仙君,您还是回去休息吧,问青这时候……估计是不想见人了。”
第534章 表象(四)()
是啊,不想见的时候就不见,相见的时候便见,把他当成挥之即来呼之及去的家狗吗?
苏瑾甚至觉得自己现如今的姿态可笑极了,他耸了耸肩,带着满不在意的眼神淡然离去,连背影看起来都那么孤傲。
冥王看到人终于走了,这才站在了窗子前说:“人已经走了,要本座进来吗?”
里头是一身短促的喘息,冥王又说:“看样子你的情况不太好,唤鬼医来瞧瞧?”
屋子里头并没有任何回音。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我会让鬼使在外头守着,不会让苏瑾和其他人进来的。”说罢他就转身离去。
屋子里的光线无比黑暗,只有偶尔外头廊下的烛光漏进来一点,但还是瞧不出一点点桌椅摆件的轮廓和模样,所有的东西都被影子给吞没了。秋竹佝偻成一团趴在地上,低低地喘息着,呼吸弱的好像就快要断了一般,他的身子一起一伏,至少还活着。
而他的后背,凸起长出八只锋利的爪子,是当初同孟悦一战的时候突然长出来的那八只脚。八只脚扎在地上,扎进了厚重的石砖里,留下来或深或浅的坑,而他则是腹背受敌,喘息声犹如受了伤的野兽在进行最后的嘶吼,没有人知道他的嘴里是没有外露的獠牙还是已经被打碎和血吞了的利齿。
整个人犹如一团黑色的阴云,身后的八只如镰刀一般的脚看上去狰狞而又富有力量。
三年来,这些东西还是第一次从他的体内钻出来。
他曾以为,除了问青意外,他同从前的黎策已经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了,可是这一刻,记忆又重新帮他追溯到了多年以前,那是噩梦的开始,那是痛苦的延续,那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一夜。
苏瑾的剑,像是割开心口的冰刃一般刺进来,最痛的不是伤口,而是那伤口所代表的意义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死去,这样子,大家才能够真正平息。
可是,他又看到师父三番两次冲上天界——为他!
只因为看到了那些,所以无论如何,他刺进来的冰刃如何的痛,都好像被融化了,化作一团春水,滋润心脾,难以忘怀。
从他和问青达成真正的交易的那一刻,他从一个被魔气附身的人转变为了宿主,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师父面前,即便不是曾经的脸,即便曾经的自己在师父的记忆中慢慢淡去,他仍要这么做,他不能离开他。
他身后的那些东西,他也是第二次长出来,并不知道如何去加以控制,甚至也完全不知道怎么收回去,在这之前,恐怕他是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了。
当他喊出那一声“滚”的时候,他又是恐惧又是失望,因为恐惧会被发现,因为失望不能以这表象示人。他不是真正的他。
冥界从来都没有白天,永远都是黑暗的,而他也该永远都活在黑暗里,活在表皮之下,活在虚伪与欺骗当中,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当不成狂妄的赌徒,去赌一赌,当师父知道他没有死的时候,他会不会接受自己,还是自此死生不复相见,各自相忘于江湖。
第535章 暴露()
苏瑾回到了原来睡觉的屋子,门口守着鬼使,他站在那儿,便不想上前了。
那些鬼使见到他,便统统散成两边,各自都不说话,好像是哑巴。
苏瑾咬咬牙还是过去了,跨过了门槛之后便迅速把门关上,还忍不住喘了两口气。
他十分怕鬼,但同冥王又是又多年的交情,可即便这样并没有改变他怕鬼。
或许是飞升之前他个凡人,而凡人向来是忌讳鬼这种阴气重不吉利的东西的,所以导致了他现如今当了几百年的神仙都还依旧惧怕的心。所以当时听到问青是冥界的人时,他还是有些想要隔开距离的,但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隐隐觉得熟悉。
即便面容不相同,说话的声音、语气、谈吐举止皆是不同,但他依旧觉得熟悉,就连那时候在莲花池旁说的那一番话,语气和神态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没想到问青就是秋竹。
或者,秋竹就是问青。
一个人,如果在你的面前有多层的伪装,在苏瑾看来,这绝对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他又偏偏觉得秋竹不同,或许是因于那十九万两黄金,又或者是有些俗套但却不能免于俗套的相遇,又或者是天界的相助之情,都让他觉得这个人除了身份,其他几乎无所隐瞒了。
可是他最最在意的,却还是身份。
并不求门当户对,只求臭味相投。
一条混在泥潭里的泥鳅,只会想着和另一条同样在泥潭里的泥鳅一起滚来滚去,它是不会想着有一天同高雅的娇花在泥潭里滚来滚去的。除非你本来就属于这儿,我们是同类的人,不然,就算是泥鳅也不愿你把你拽下泥潭,毕竟这样做也会有罪恶感。
苏瑾就是这样想的。
他把自己比喻成泥鳅,并不是糟蹋自己,而是他真这么觉得,在他看来,世上还是娇花比较多,毕竟泥鳅可以被吃下去,而娇花永远是娇花,即便枯萎了,它曾经也还是娇花。他自己身在混沌的泥潭中,可秋竹若是娇花,那他便要保持距离,毕竟一点点泥子粘在娇花上都是洗不去的,粗糙的沙粒还会磨坏那些用力捏都不能捏的花瓣。
他觉得秋竹是娇花,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拼命靠近他,他并不洞悉他的目的,他不能觉出他的用意,毕竟一个人若面上只会一味地调戏,还顺带把人又是搭救又是照顾,他求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他刚好有而秋竹正好缺的?
苏瑾有些想不明白,同时也有些不想要想明白。
任何的话本或者戏文当中,男子嘴上说些甜话,弄得对方一脸红晕,无论如何都只有一种情况了。
苏瑾再清楚不过。
可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让他如何是好。
桌上的茶是一杯一杯地灌下去,时而站起时而蹲下时而坐着时而靠墙,时而平躺时而趴着时而侧身时而蜷缩,可即便他翻来覆去,也终究难以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来。
遂,躺床睡觉。
任何想不出结果的事情,都先睡一觉再说,等到明早天亮大白的时候,自然会尘埃落定的。
第536章 暴露(二)()
可是任他睡到昏天黑地,冥界都不会有天亮大白的时候,所以他想着的尘埃落定,显然并不可能。
到了第二日,他再床上睁开眼,看着外头昏暗的天,于是又闭回了眼睛。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没有做梦,看到床前站这个人影,身体沉重地好像又五十斤肉放在砸到了身上,等到在床上终于是躺不住了的时候,起来,天还是黑的。他这才清醒过来冥界并没有天亮这一说。
显然他连睡觉都还惦记着睡前的事。
等到穿好衣裳出来的时候,门口的鬼使竟然还守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问:“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鬼使们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回答苏瑾的问题。
苏瑾于是又问:“那敢问,我睡了多久?”
跪在一旁的一位鬼使想了想,认真地说:“从您睡下到现在已经错过四顿饭了。”
“四顿饭?”苏瑾皱起了眉,这是什么形容,难不成在冥界没有确切的时间不成?
如果算算,四顿饭……这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
他竟然睡了一天两夜!
不多想便想去秋竹那边看看,可是一冲出门口,就看到走过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冥王。
“承聿仙君,您总算是醒了。”冥王笑着说。
苏瑾走过去,说:“冥王殿下,等会儿聊!”说着就抬脚。
可是冥王却把身子往旁边站了站,说:“承聿仙君您这是上哪儿去?”
苏瑾老实地说:“我去看看秋竹。”
冥王又说:“苏瑾,不是本座提醒了,冥界没有什么秋竹,只有问青。”
苏瑾点点头,说:“都一样都一样,我现在要去见他。”
冥王却并没有让开,而是说:“他现如今不在冥界,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苏瑾眉头蹙了一下,说:“不在冥界?那他在哪儿?”
冥王说:“冥界有一些事需要他去处理,这会儿早就不在了。”
“那他去哪儿了?去处理什么事情?”苏瑾又问,他的语气俨然有些急切了。
冥王敛下了眼睛,说:“承聿,虽然我承认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朋友之间本不该有所隐瞒,只是问青不是旁人,而且这事关冥界,我不能告诉你。”
苏瑾看着他,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点点端倪,可是冥王却并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不禁问:“前日,他到底怎么了?”
冥王说:“不知道。”
“他从天界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受伤了?”苏瑾又问。
冥王说:“不清楚,我没问过。他这人,就算身上受了再重的伤,别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还尤其喜欢把所有的事都埋在心底,好的坏的,从表明上根本看不出来。昨日去为冥界办事,我也并没有看出他有任何不适,所以并不清楚。”
苏瑾的眸色沉了下来,他冲回了屋子里拿起了自己的东西便径直穿过冥王准备离开。
冥王并未阻拦,而是说:“天界的人要你养好伤就会去,若从界门径直离开,估计蹲守的人,你是摆脱不了了从界门旁的一处山林走,那儿有一条小道,旁的人轻易不能察觉。”
第537章 暴露(三)()
苏瑾:“多谢。”他并未回头,奔赴界门而去。
鬼使门凑上前来,冥王说:“嘴巴都很牢,有赏。”
鬼使们便又重新跪地叩谢。
苏瑾从屋子里出来,往界门的方向赶了一段路,随后却往旁边的林子钻去,折回了原来的地方,他循着记忆来到了秋竹的屋子前,却看到门口守着一众的鬼使,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屋子里没有点灯,但是他却直觉里头一定有人,不然那些鬼使又是守着什么东西?
前方无路可进,他只能往林子里头深入,一直来到了房屋的后头,这里并没有鬼使把手,他一个翻身就进去了。
后窗被支起一点,他看着屋子里头漆黑一片,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黑暗中,他的眼睛也还是能够视物,所以很快就把整间屋子扫了一边,发现床上躺着人。
苏瑾踮着脚尖过去,地面凹凸不平,好像有坑坑洼洼的洞,他不禁想怎么屋子里连一块平坦的地也没有。风从窗子里刮进来,他拖住了衣袖和衣摆团成一团,免得拂过什么东西带出声音。直至床边,他躲在幔帐后面,只看到床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褥,被子下面有一个硕大的东西隆起,从头到尾都包裹在里面,连脑袋或者手都没有漏出来。这么大的一团,三个人都能包下了。
这人为什么睡觉是这个模样,包在被子里该不要闷死了。
于是苏瑾偷偷从幔帐后钻出来,拉过被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