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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未必,但当年那些跑到东梁的乱臣贼子总不能放过,东梁也不会毫无反应。因此你那柄小匕首,无人不重视。”
宗彩笑道:“女儿懂了,一会儿就找皇帝舅舅狮子大开口去。”
宗铎亦笑,“孺子可教。”
你们父女俩当着我面商量怎么坑我爹……韩烈刚想证明一下他还在呢,冷不丁抬头正对上娇娇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宗铎见状,心中宽慰:不错。管教得不错。
这父女俩韩烈一个都不敢得罪,他也只能无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宫?”
宗彩道:“都催我了。”她对父亲道别,“女儿这就出门。”
韩烈也是算计好了时间:他爹上午都处置公务,午饭后还会小憩片刻,之后往往是他一天之中最为闲适也最好说话的时候,平时都会召见心腹臣子,今日则特地把这段时间留给了娇娇和他。
出了公主府,韩烈精神了一点,“咱们去扶摇居吃点东西?”
扶摇居白天不营业……果然韩烈与扶摇居的老板们也有私交啊。好吧,本来消息灵通之辈就该是四处逢源的,如今她也很值得扶摇居为她破例。宗彩点了点头。
结果二人前脚踏进扶摇居的大门,老赵先一脸汗地迎了出来。老赵见面先赔罪,“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说漏了嘴……”
韩烈还没说话,宗彩先笑了,“迟早的事儿。”
作为最早知道那匕首价值的三位皇子加楚王韩汇之,其实就是宗彩指定的四大总代理,如果四位总代不够,她迟早得准备几个新总代不是?
分一杯羹这种事,或许韩烈他们是真心不爽,但宗彩绝对不是。武~器~甲胄四个字说着轻巧,只更换禁军精锐的装备,就得需要多少精钢产量,还要配备多少的大工坊和人手?宗彩真心觉得四位总代纵然身份非凡,能力亦是同辈翘楚,只怕也玩不转。因此有人跑来自荐,宗彩并不反感——能知道她的行踪也不是一般人。
韩烈看着娇娇似乎不像生气,于是便对老赵语气生硬,“还不赶紧说!”
老赵知道九皇子这是在帮他。他连忙道:“淳王家及笄及冠的四位全都到了,说要给郡主您赔不是。另外……”他摸了摸额头的汗,“高小公爷也在里面呢。”
京里能被称为高小公爷,让新贵出身在京中也闯出偌大名头的老赵都如此忌惮的,正是高皇后同父异母的幼弟。
当然,光凭着皇后幼弟的身份不足以让高小公爷在京中横着走——他有个好舅舅。他这舅舅可以说是圣上登基的第一功臣,而且为了圣上的大业活活累死。此人子女亦在圣上登基前的大乱中先后身亡,他唯一在意的亲人就是妹妹,给高皇后之父做填房的妹妹。偏巧高皇后这位继母也只有这么一点骨血……因为这继母生了儿子没多久便去世了。
总之,高皇后对这个弟弟比对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们还好得多,姐弟俩年纪差得多,但彼此感情十分深厚。
但韩烈对着舅舅的印象很是糟糕。听说自己这历来贪心,骄纵又难缠的舅舅早早找上门来,韩烈这回……也是动了真火。
韩烈没有刻意掩饰脸色,宗彩瞧见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你要信任我。说句张狂的,这冶炼铸造的技术我不说玩透了,但只要指望这技术发家之人,想生想死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我叫“总裁”啊,总不能白瞎我爹娘给我的这名字。
话一出口,老赵就愣了:这郡主脾气秉性跟他想象得不一样。
韩烈最吃这一套,他神色稍缓,“不是不信你。只是这麻烦八成是我带来的……”
“下午咱们要面君,都敢半路截胡……但谁让你得叫他一声舅舅呢?横竖我也有舅舅,不行大家就都拼舅舅呗。”宗彩话锋一转,“但舅母那边你要帮我安抚。”
韩烈郑重点头,“好。”
第三十三回()
游戏里高皇后虽然也是她婆婆,但并非是她丈夫的亲生母亲,因此很好相处:高皇后素来宽容大度,没少帮着韩熙和宗彩弹压脑子不清楚的安妃。
不知什么原因,这会儿宗彩和韩烈居然都想到了安妃身上。韩烈忽然低声开口,“安母妃可是没少过问你脾气秉性。”
“远香近臭,”宗彩一笑,“安妃娘娘志存高远。”就差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混到最后亲生儿子见都不想见她,一般人也办不到。
韩烈的意思其实是:我娘总比安妃强,你都领教过安妃,我娘这边压根不算事儿。但看宗彩垂了眼,立即醒悟又说错话!他又后悔上了。
话说韩烈情绪变化忒快,这又皱眉又扁嘴,目光往她身上乱贴的模样,宗彩顿觉应接不暇,以前她可没想过韩烈也有成为表情包大帝的潜质。
她拍了拍韩烈的肩膀,“好了,别绷着脸,挤出皱纹来就不要你了啊。”
韩烈当真笑了一下,“讨厌!要求真多。”
老赵在前面领路,听着这二人对话简直叹为观止。
宗彩抓着韩烈的手腕道:“老赵,不妨让淳王家四位哥哥姐姐与高小公爷一起吃个便饭?一会儿还得进宫,我们挺赶时间的……这会儿我要是说去找舅舅蹭饭,舅舅舅妈还能把我哄出宫来?”
老赵身子一滞,狐疑地望向韩烈,“跟高小公爷也这么说?”
韩烈道:“听娇娇的,老赵你就帮忙传个话。”
老赵领命而去。宗彩望着他的背影撇嘴,“瞧瞧,你不发话他肯听我的?”
“那是因为他跟你还不熟……”
“这话我能信?”宗彩也就逗逗韩烈,她以前不常出门,两项成果都还没公开,属于大家都依稀听说她很厉害,但究竟怎么厉害还没眼见为实的阶段,因此威望自然不能跟少年时期便能统兵作战并立下偌大战功的韩烈相比。
不过打心里说宗彩也无意跟韩烈□□夺威望,但是对韩烈的功业纯粹处于辅助状态,她肯定不干。
或者说二人平等,相辅相成才是她的目标,也是她能接受的状态:穿越而来就算背着个伟大任务,也不会甘心给韩烈做牛做马。
另外,宗彩也有虚荣心:她的计划若能全部实施,绝对当得起“开创性”三个字,在史书上必定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好事儿说什么都不能白白让给韩烈……不过她左右试探了好几回,韩烈哪里有过男主外女主内以及一丝一毫打压的念头?简直就是在供着她。
感受到这种混杂着崇拜与真爱的心绪,宗彩动容之余就是……白做小人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二人还是谈工作多了点,风~花~雪~月~就是短板了。说白了,就是敬大于爱,公大于私。
她会对韩烈再好一点的,但是韩烈也得早点开窍:除了跑她家腻乎她之外,还得来点新招。
却说二人一起步入扶摇居的天字号雅间,一见内装宗彩就乐了:淳王家四兄妹已然在座,见她和韩烈相携而来,四人齐齐起身行礼。
可怜韩超让韩烈折腾得断了腿,此时还没好利索,他为行礼起得猛了险些栽了个狗啃泥。
这位大约是听到了不少风声,再看这态度应是彻底服软了。但他那个同母妹妹还气呼呼的,看着宗彩总是面色不善。
韩起和韩赳这两个哥哥先后瞪了她一眼,她才有所收敛。
宗彩很忙,这兄妹俩不跳出来刷存在感,她都忘了这两人是谁。因此韩越这份不满与不甘,完全表错了情:“可怜”的小丫头,为了她的太子哥哥,吃亏受气她都忍了也认了,“牺牲”可真大呀。
话说斗极品虐脑残,打脸啪啪啪,的确很爽气,但这极品和脑残地位身家总得值得宗彩亲自出手才成……譬如姗姗来迟的高小公爷。
高小公爷也是品味成谜,身上里里外外的衣衫加发饰配饰,总是五彩缤纷,但他皮相又很出众,两两加成,也成就了一种独树一帜。不怕离得远,不管是近视还是老花眼,都很难错失他。
高小公爷进门来便笑盈盈地拱手示意……其实这已经很失礼了。
就算他是长辈,但韩烈是皇子,宗彩是郡主,就算高小公爷他老子亲至也得先国礼后家礼。
彼此回礼后,宗彩便冲着韩烈比了个手势:他平常就这样?
韩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意即我这舅舅脑子是真不好。
像是为了验证韩烈一般,高小公爷咧嘴一笑,笑得赏心悦目,但他的要求只想让人上来先给他一耳光,“听说娇娇在家里闲着无事,偶得妙方,既然如此不如交给舅舅我,我帮你弄弄吧。女孩子家家不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好生相夫教子为好。”
她这外号传扬得够广啊……而且上来就自称舅舅……
只是听了这话宗彩也不生气,只是再次看向韩烈,掐住他腰间软肉,还轻声问道,“他认真的?”
“啊。”韩烈哼唧一声,“半真半假,大约想看看你是不是特好欺负。”
这舅舅脑子不灵光,但能在京城平安活到今天,他绝对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这种人的小心思韩烈简直一眼就能看个通透:禁军~武~器甲胄在数年内要悉数更换,这得是多大的买卖?够吃三辈子都有富余。
而韩烈这舅舅敢此时出面截胡,说白了就是仗着他是韩烈的舅舅,接着高皇后的名头试着压住宗彩——哪个女孩子敢在大婚之前就敢得罪贵为皇后的婆婆?
韩烈思及此处也不由笑了起来:这一招对付别人还成,对付娇娇……怕是要空欢喜还得反受其咎。
此时宗彩已经松开韩烈,慢条斯理坐下并端茶轻啜一口,才回答小公爷道,“怕是不成。我若一心相夫教子,小公爷不妨问问九皇子答不答应。”
这“不成”二字究竟针对哪一条?宗彩总算留了点余地。
只是韩烈不曾回答,高小公爷脸色微变。二人亲昵地附耳低语他一样看在眼里。其实他预料到宗彩会不买账,但外甥一点都不站在他这一边,连和稀泥都不曾,他顿觉不妙。
按他想来,把这新奇的冶炼方子讨要过来,才算进了自家的腰包,姐姐和外甥们都能拿得最丰厚那一份,总不至于便宜了那几个庶出皇子还有隔了好远的宗室亲王……须知宗家在前面几朝,都能算作外戚了!
臭小子怎么不懂我的心!
只是他却忘了,他才是真外戚……
韩烈则直接一句话断了高小公爷的念想,“娇娇什么样我都喜欢。所以自然是不成的。”
跟皇子外甥可以礼数欠缺,却不能直接斥骂。而且这屋里还有好几个“旁听”的,虽然淳王府不算什么,但那也不是能随便灭得了口的!
高小公爷恼羞成怒,恼羞挂不住都是真的,但这个怒有一半是装的,“九皇子还年轻,以后的事儿可说不准。”
韩烈不答。皇子跟舅舅打打机锋就算了,真要是吵闹不休未免太难看。
宗彩干脆点头道:“借您吉言。”
韩越此时忽然冷声道:“婚前得罪婆家人,将来日子如何自己知道。”
宗彩笑眯眯道:“在理。”
高小公爷和韩越都有点郁闷: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思量片刻,高小公爷忽然笑道:“看来娇娇不乐意?瞧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