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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庆答道:“有,不过也不安全。怪我糊涂了,收了姓柴的那个孩子,他一早就是青帮的奸细,好些个事情他都知道。”
“怪不得,我早先就奇怪,为什么单凤儿能逃出去给我们报信,原来是故意安排的。”卢约理说。
“要逃的话,城门清晨才开。”常庆摸了摸自己黑白相间的胡茬。
卢约理点点头,“章堂主被人劫走,恐怕会有人找上来。”
“我有个地方。”沉默的卢约朋突然发话,“哥你还没走的时候我弄的,本来是想自己落脚用的,后来也没来得及用上。没敢让你们发现,青帮更没人知道。”
晋子惊呼,“那好啊,隐秘的话咱们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
卢约理和常庆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冲卢约朋说了声“带路”,就要动身。
晋子垫后,左右看了看,唤住众人问:“噫?怎么不见来寿?”
卢约理和卢约朋并肩走在头里,听了这话猛地回过头。黑暗中,脸色白的吓人,双腮的骨骼微微错动,晋子也不禁肩膀一缩。
过了好一会儿,他目光垂地,才说:“他走了,不用管他!”
卢约朋说的房子离原来卢家的宅子不近,离青帮的地盘也很远。十分合意的是,地处城内,闹中取静,门开的地方甚奇特,适宜躲避。屋内没藏什么家当,只是存了辆旧车,几件衣物和乔装用的发套。
即便青帮能闹腾着搜城,想找到他们也难。因此,四个人决定后半夜好好休息,少冒些险,稍微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一大清早,常庆留在住处调试那辆旧汽车,晋子出门探查消息。
午间回来的时候跟卢约理汇报情况:“章堂主失踪以后,青帮并未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派了几个小组搜查咱们的下落。还说堂主被奸人设计惨死,誓将凶手追缉到案,替堂主复仇。我细打听了一下,原是那个副堂主跟姓章的不和,这些年涨了势力,一直也斗不过,巴不得他出事儿,现下正整顿旧部呢。他们猜出了蒙面那伙人的来历,所谓报仇怕也只是嚷嚷,想借由此事搜集线索,跟鬼子邀功倒是真的。”
卢约理点点头,“那姓章的跟咱们的纠葛,他们也不可能一点风也没听到,咱们得小心行事了,免得让青帮抓了把柄,回头害人害己。”
晋子诺了声,却没离开的意思。卢约理看了他一眼,他才又说道:“我也顺便打听了下,城里到处都没来寿的消息,昨儿个的小屋,还有他以前住的地方,我都去过,就是……”
没待话说完,卢约理扶着桌子噌的站起来。“我说过,不用管他!”
“二少爷!是,我根本也就没看错,那夜去青帮的人肯定是他,可蒙面那些人也是他请来的吧?这事本来是死结,现在的结果比咱们当初打算的要好,说什么他也没有要害咱们的心思不是?”
“我看他演戏看够了!”卢约理瞪着虚肿发红的眸子,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么长时间,瞒我骗我就是为了他那个……”
卢约理从未跟晋子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晋子也不知哪里上来的劲儿,顶了上去:“那么久了您都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东西?!”
“是!那么久我一直等他告诉我,他就是不说。现在我不想知道了,他愿意就这么消失了,他愿意不跟我商量,他愿意怎样,就让他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爱谁谁!”
“来寿他要是有苦衷呢?您也真的就打心眼儿里这么想?”
“你有完没完!主子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晋子住了口,屋里的气温降到了极点,炉子烧再旺也暖不过来。
卢约理背身站着,手抵着额头,好一会儿缓缓走到门前,扭头露出半边脸颊,“一夜半天,想你们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晋子仍旧没出一声,想起昨夜出发前吃的饺子,感觉还噎在喉咙里出不来。卢约理也没想他回答,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进了厨房,他觉得空荡荡的,脑袋顶上脚底下都是虚浮,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了他一个人。静的只剩下自己不稳当的呼吸声,就连炉子里火烧着浸过雪的木柴,只见火星四溅,却也都没点声音。
他恍惚了一会儿,自己动手泡了黄花菜,倒了油爆葱花炒了鸡蛋,添了农家自治的番茄罐头,倒水下了菜,开锅后下了四人份面,煮熟了,撒盐、葱末和香油,便出锅。
做的顺利,味道也不赖,常庆和约朋都大吃一惊。
一年以前他并不会这些个,就像某个人写他的名字,三个字里面会错三个一样。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耳闻目染,顺理成章。
饭后,晋子什么话也不说,帮着收拾了餐桌,又出了门。卢约朋翻弄原来放在屋内的些旧玩意儿,竟翻出张五六年前的地图。
卢约理没有事做,逛荡到了伪装的很好的小车库,见到常庆一个人在驾驶座上抽烟,拉开副座旁的门,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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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给我支。”
常庆吸了口烟,饶有兴趣的看着旁边的人,从衣襟里掏出半包香烟和火柴递出去。
卢约理点了,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立刻被那烟呛的使劲咳嗽,差点把肺,把心都咳出来。
“你说过,吸烟对肺不好的。”常庆笑着说,“不过凡事要试过才知道,即使不好,它若是你的一部分,割舍这种事做了也没啥意义。”
卢约理冲他苦笑了一下,没有掐灭那烟,只是看着它夹在指尖抽出一条淡青色的柔丝。常庆深深吸了口,挪动了下换了姿势,等卢约理说话。
“我以为你会苦口婆心的劝诫。”
常庆耸耸肩,“你娘是个很随心的人,有次我跟她吵,我问她,当时跟着你爸——那样一个洋人没给名没给份的,被人骂作不要脸的贱女人很舒服吗。她跟我说,爱了就爱了,爱又没什么错,为什么要管别人说啥。你这孩子看起来温顺,其实骨子里倔的很,跟你娘一模一样。我说了有用?”
卢约理摇摇头。
“真喜欢他,就拿出喜欢的样子来吧,就算是他利用你,你也再问问清楚,别给自己找后悔。”
卢约理没有说话,看着手里的香烟慢慢的燃尽,然后又点燃一根。把香烟当香使,常庆觉得心疼,啧了声,终究归于沉默。
夕阳西斜,晋子没回来,卢约朋似是翻旧东西翻上了瘾,一直未出屋。
阳光从车库打开的门里面映进来,正好和照在两个人的面孔上。
常庆扭头避开,长出了口气,冲着卢约理缓缓的说了句不搭调的话:“又是一天,再过会儿要关城门了。”
话说回那天夜里,钟来寿抱着陶罐跑出了巷子,拐过了两个路口,果真在路边的一堆大葱里面找见了预先说的爆竹,砖缝里藏着火柴。
嗖的声拿爆竹窜到天上,嘭的下炸响,寂静的夜里似乎因为这声炮响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他观望了一会儿,快步离开,到了那个约定到路口,默默的等待。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呼吸都是一抽一抽的。
相同的爆竹声终于又响了,他伸长了脖子,望着爆竹炸响的那个方向,心落下了一半。所幸,他盼望的另外一个人也到了,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来。
那人跑到他面前,摘了帽子和黑帕,黑暗里面显出一张很普通,但钟来寿很熟悉的脸。
“都成了!”那人说。
钟来寿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站起来迎上去,“大师兄……谢谢你。”
“你还说什么谢,事儿是头儿应下来的,若不是这样,我都们还不知道你还好端端活着,你跟郑家合力演的苦肉计,把我们也骗过去了。”
“你也帮我谢谢乔……呃,你们头儿,人和爹的东西都好端端的,我就满足了,你们多保重。”钟来寿转身要走。
“嗳,等下,去过你爹的坟,你还回来吗?不如跟我们一起得了,反正我们的秘密你也都知道,人都熟悉,你腿脚最利索的,跑消息再合适不过。别看我们这样,打鬼子打汉奸的事绝对光明磊落。”
钟来寿摇摇头,“不了。发生了那么些跟事儿,我名声在外,留下来明面儿上说不过去,反而让你们惹人怀疑。我会偷偷去跟郑老爷道谢,还有些东西在他那里寄放,都了结以后,我就离北京远远的,不再回来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被唤作大师兄的人琢磨了下,突然问。
“啊?”钟来寿脸色发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和卢家的那个少爷……你是想还跟他走?”
钟来寿垂着头,快把头伸进怀抱着的罐子里了。
“我,我不知道……经过今天,他有可能不会再信任我了……不过这样我也不会把你们的事儿给别人说,你们放心……”
“呃……”那人犹豫了下,“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们也不勉强你。咱们后会有期!”
望着那背影消失在黑暗里,钟来寿又垂下头,咬着嘴唇,说不上的滋味从心底涌出来。
他看着陶罐愣了会儿神,唯恐再出什么变数,跑到城门口,窝在个风吹不到的旮旯,简单的打了个盹,赶着城门开放的时候,头一个出了城,向当年那荒村奔去。
他紧跑慢跑,中间又搭了个运货的汽车,到了地方天都又黑了。
乌云黑腾腾的盖了整个天穹,单从有月亮的那一处破了个厚薄不均的大洞,看起来像一只眼睛在从上往下窥伺着什么。村子里除了干草和残瓦,什么也没,北风呼呼的刮着,更显得这个荒废的村落阴森诡异。
钟来寿一连两天没睡过什么觉,东西吃的也不多,到了地方体力接济不上,脚也有些发软,忍不住口渴,晃晃荡荡的寻着记忆去找村子中央那口井。
冰凉的水下肚,一点也不舒服,浑身上下跟进了冰窖似的。
他用袖口擦了擦嘴,抱起陶罐四下张望,辨别方位。
草丛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冲那草丛喝了一声:“谁?”
果然动静更大,先是一支枪从一人高的草丛里伸了出来,接着就是个人,就着月光,他终于辨认清楚来的人,一张盆大的脸,许多坑点明暗相间,更显得狰狞。
“可让我找到你了。”麻子脸说。
钟来寿一怔恨的牙痒,却忌惮他手里的枪,转身就要逃,没跑出两步,自己膝盖一软先绊了一跤,陶罐跟着滚了出去。他又爬起来赶去捡,不想被麻子脸抢了先,一脚飞出去,陶罐跳出了个弧线,咣的声碎在乱石堆里面。
见状,他眼里冒出火星,像疯了一样大叫,冲着就扑过去。麻子脸一时没反应过来,向后仰了过去,地上的石子硌的背生疼,他拿着枪托的手一甩,打在钟来寿脸上。
钟来寿侧身滚到一边,哇的下吐出口血来,麻子脸也急了,爬起照他小腹又是一脚。
“奶奶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来找你是为了咱们新堂主,只要你说出绑了咱们章堂主的那伙人,干什么的,老窝在哪儿,他老人家答应不为难你!”
钟来寿痛得缩成一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瞅准时机又扑到麻子脸腿上,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