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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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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色一听自己的干儿子中了缥引之毒,那张虽年华老去却仍能艳惊四座的脸就这么皱了起来,担忧地催促宋真与自己一起去相府了解状况。 

到了相府,一看胡嘉中毒的状况与当年左逢春中毒后的样子如出一辙,胡嘉被包裹在布巾中的长发仍遗留了些缥引的香气。 

柳无色独特的体质让他一闻就知道这与当初左逢春吸入的熏香成分完全一样,小心地加以分析后,确认没再加有别种成分了,这才开出药方,让宋真修书一封加盖大印,送进宫里,急呈皇上。 

其中有两味世所罕有的草药宫中没有,于是柳无色赶忙亲自上了药街的一个小偏巷里,到韩征隐于市所开的诊所药铺去拿。因为八年前左逢春中毒时,他为了这两味草药来到药街大寻特寻,也只能在师父韩征的店中才寻得见。当时的韩征因为正经历返老还童丹改造的苦痛,把店托给好友照料,因此并未见到柳无色,柳无色也不知道这药店主人竟是自己师父。直到一两年前,辜英算出韩征大隐于药街,才来找出韩征,这才晓得韩征戴了个貌不惊人的面具已隐在京城十余年,还以仝善之名享誉京城,成了京城第一名医。 

这两味药很少人知道,再听柳无色说起胡嘉中毒之事,韩征戴了面具的脸并显不出神色,但那双美丽的眸子却透出沉思。带了足够份量的草药,便也与柳无色一同来到相府,看看柳无色如何解缥引之毒。 

皇帝的支援来的也快,半个时辰后,就命人押了一大车柳无色所要求的药材与份量,驶入相府,直达竹苑。 

等药草都到了齐,这也都快晚膳时分了。这时胡兴、辜英、胡翟、朱喜也都纷纷赶了来。 

大伙儿干脆就在竹苑卧居的小花厅进了晚餐。 

包着布巾的胡嘉依旧原封不动包着布巾,瘫软地被最孔武有力的朱喜抱来置于小花厅的太师椅中,由拉来一张圆凳坐在他身边的左逢春喂着吃饭。席中还一边为围在圆桌上吃饭的家人解释这次胡嘉的中毒事件。当然也扯出了七八年前左逢春中过此毒的往事。 

事情经过解说得差不多后,每个人似乎都有同样的疑惑:胡嘉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有人要除掉他而后快。 

「最近满记粮铺出了些状况,胡嘉有告诉大哥吧?」左逢春问了胡兴。 

「有,我也请了道上兄弟帮忙查,无奈到最后都不了了之,查不出个究竟。」 

太友皇宋真提了个问:「这些状况,从何时开始产生的?」 

左逢春一回想,有些心惊,缓缓地说:「我与胡嘉成亲后。」 

宋真与左逢春对视半晌,两人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宋真:「应该是……」 

左逢春:「不无可能……」 

一桌子人看着前任皇帝与现任宰相打着哑谜。精明如异能算者韩征与柳无色、经历过大风大浪商场交战者如胡家兄弟,这几人大概归纳得出宋真与左逢春所言,辜英与朱喜则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不知道宋真与左逢春所言为何。 

思索半晌,左逢春正色地提问:「小征爷爷,缥引的创制者,与您有何关系?」 

韩征脸上的面具,早在乘马车来相府途中拿下了,所以每个人都能看到,他脸上复杂的神色。 

「……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个忘年之交。」 

韩征美少年的容貌上蒙上一层历经沧桑的苦涩与无奈。扫了大伙儿一眼,知道他们正在等他继续说出能对目前状况有帮助的情形,叹了口气,韩征一扫沧桑之色,轻快地娓娓道出。 

「我六十岁时认识他,毒医王导。」 

在座众人,除了辜英与朱喜,脸色皆变。 

毒医,以毒治病,病愈的代价就是试毒,愿意接受这条件的,毒医才会出手救治。几十年来亦正亦邪,其名声为正道人士所不齿。 

「第一次看到他,他正给病愈者试毒,观察那个病愈者中毒后的状况,被我撞见那个中毒人的痛苦,我当下就骂了他一顿,叫他走开不要妨碍我救人。他楞楞地被我骂后,乖乖地把毒药的特性成分告诉我。我解了那人毒后,王导才告诉我他手上有解药,说他只是要看那人中毒的特征,以及吃过他所制解药后的恢复状况,可却发现我解毒手法比他高明。我气得不行,又骂了他一顿,边骂边发现他就是毒医王导。 

从此,他就以我解毒比他高明为借口,像黏皮糖黏着我要学习,还做出一大堆毒药来,找人试药,找我解毒。他那时才十八岁,年轻莽撞,像我孙子一样,我拿他没办法,才给他善后。 

七八年前颁下了禁药令,他应该就不可能再配制缥引了。缥引是胡嘉侍妾的大哥给的,得从他那里追查他是如何取得这个禁药的吧?」 

逢春早就锁定陈仰莲的大哥陈仰琛为侦查重点,一带胡嘉回府就让翁涛马上通知虎子去影部下达命令,全面追缉陈仰琛到案,还让京尹隔天就去胡嘉旧邸提人。 

但这里,他也希望小征爷爷能帮他忙。 

「小征爷爷,能不能也请你去问问毒医王导,察明那禁药为何现世。」 

韩征脸上有着不大情愿的表情,瘪嘴愠怒道:「我正在躲那个人,你还让我去找他?」 

胡翟心一跳。“那个人”……?嘿嘿,他第一次看到小征爷爷困窘的样子,好想拿来报仇啊,报小征爷爷老是对小朱动手动脚的仇! 

「那个人是不是丽山仙人太祖爷爷说的“那个人”啊?小征爷爷?」 

韩征一听,清丽的脸上烦躁愠怒之色更甚,吼了:「你管他是不是那个人!」 

果然应该就是那个人,胡翟忍不住大笑。「原来太祖爷爷说追着你跑的那个人就是王导啊?」 

「哼!别提他!我会烦死!」韩征皱着眉头翻了白眼。 

「他不是你的忘年好友吗?而且刚才你自己可是说了一大串有关王导的事呢。」 

「那是因为要交代缥引的追查重点!」 

「那缥引的出处也是个重点吧!你既然认识王导,人家还追着你跑,你要询问不就更方便了?」 

「是啊,爷爷!你就帮帮相爷和二哥啊!」小朱也帮老婆当说客,他实在不知道他老婆正在雪恨呢。 

「师祖,你就帮帮忙吧!知道了出处,应该就更容易追查下毒者与其动机了。」辜英也帮了腔。 

韩征恨恨地瞪了眼小三后,才无奈地看了小朱与辜英一眼。 

「好啦。可是他被我困在丽山,现在跟师父住在一起呢。这一趟去又要花好久时间啦!」 

胡翟乐得不行,满脸笑意地说:「我们等你!」 





第十六章 

左逢春照柳无色交代,让下人在浴池边上架起两个炉灶,找来了好大两个水缸置于其上,往其中一个填入各种药材与清水,开始熬煮。费了两个时辰才把一大缸药煮好。 

然后将些微砖红色的清澈药汁舀入另一缸内,等待冷却到人体所能承受的热度,就把胡嘉全身浸入药中。 

原先煮药的那个缸,必须再换入新鲜草药,重新煮新药。 

胡嘉所浸泡的那缸药必须以温火温着使其保持那种烫人的温度,让药沁透身体,让身体因为药的温度与药性而把体内的毒藉由汗液排出。 

等浸泡的那缸药都成了黑色,才能换一缸,且疗程是一天泡一缸,一直泡到那缸药不会变色为止。 

左逢春自己泡过,知道泡在药里的辛苦,左逢春亲自全程细心照顾着。 

每晚这一泡就是一个时辰,胡嘉总是虚脱地被捞出来,然后下人小心翼翼地把他安置在浴池里,下人退去后,左逢春才开始帮胡嘉洗身,洗去那一身的药液。 

因为在药液中出汗与排毒一个时辰,胡嘉体力与营养流失得相当严重,药液里也含有安神的草剂在内,所以出浴后,胡嘉通常是无止境的安睡,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 

而为了补充胡嘉的营养,三餐一定都要把他叫起来,喂他吃饭。而随时间一天天过去,胡嘉不能动弹的情况越来越改善,后来大多因为体力消失而无力所以懒得动弹,总让左逢春亲手喂他吃饭。 

就这样,七天后,第八天的那缸药没变色,柳无色拿了株奇形怪状的植物丢进去,观察了一阵子,又把植物捞出,然后让左逢春把胡嘉带去洗干净。 

等他帮胡嘉洗好了身子,侍奉上了床榻,胡嘉业已沉睡。 

柳无色来做最后确认,探了胡嘉的脉搏,观察胡嘉全身,然后才舒了口气,宣布胡嘉身上的毒已经完全拔除干净。 

至此,左逢春方放下一颗心来,顿时觉得有些疲累。 

柳无色拉过左逢春,跟左逢春咬了下耳朵悄悄说了什么,惹得左逢春满脸通红。 

等柳无色与宋真离去,左逢春坐卧上床榻,轻抚了会儿胡嘉裸露在锦被外的手臂,才握着胡嘉的手,安心深深地睡去。 

也许是心上累的,左逢春这一睡,直到隔日午时才醒来。 

翁涛早上来送早膳,一看沉睡的相爷与胡爷,没敢惊动,让下人好生注意着,若丞相或胡爷醒了,速来通报。 

胡嘉则是被饿醒的,模模糊糊地醒来,看到的是左逢春温柔的笑脸。 

「早……」胡嘉下意识就往逢春脸上贴去。 

「不早了。该起来午膳了。」左逢春轻轻地在胡嘉耳边耳语。 

胡嘉四肢缠上左逢春,把头埋在逢春颈中,轻笑:「嗯,你喂我?」 

「你不是都能抱着我了,可以自己吃了吧?」 

「这样吗?」 

「难道不是?」 

「我喜欢你喂我。」 

是已经知道胡嘉喜欢自己没错,可是听到这种话语,左逢春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潮汹涌,伸手抚上胡嘉的宽背,温柔地揽着。 

「咦……我们早上没吃早饭?」胡嘉突然想到过去这几天,不管再怎么困,三餐一定会被左逢春的坚定给摇醒,然后在他温柔的伺候下,吃完三餐。可是今早没有…… 

「因为我也起晚了。」 

胡嘉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左逢春近在眼前的脸庞。他中毒之前那几天,就算晚上与逢春欢爱,把逢春折腾得一碰枕头就睡着,逢春隔天早上还是都能准时起床啊,今天竟然起晚了? 

「干爹说,你体内的毒都去除了。你已经好了。」 

「都好了?」胡嘉的嘴角往上翘得真厉害。 

「嗯,都好了。」 

左逢春的嘴立即被封住。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 

久到胡嘉放开左逢春的嘴时,两人都气息粗重地喘着,左逢春脸上透着绯红。 

「听到你说喜欢我,我好开心啊,却被那个药给控制着而不能抱你,我真觉得自己会得内伤,怎知接下来几天却只顾着睡觉。逢春,你那时解毒的状况也是这样吗?」 

「我比你惨。我几乎是连续半个月,每天一整天待在药缸里。有一次照顾温火的宫女睡着了,温火成了大火,我差点也快被煮熟了,哈哈。」 

胡嘉心头一滞。逢春怎能笑闹带过那种难受?心为了他……闷闷地疼了。 

他只知道这几天,他只要一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逢春。逢春在药缸边时时注意着火候,不时试探药缸里药液的热度、用那么温柔的手劲洗着自己、晚上抱着自己睡、三餐亲手喂自己吃饭喝汤…… 

以前大哥也曾在自己病时,如此照顾自己。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所照顾,那种感觉真的不一样……胸口满满地承载着柔情,心甜甜的,可又为对方的辛苦感到酸酸的…… 

他喜欢这个娶了自己的毫无情趣、实事求是却很坚定温柔的男人,好喜欢……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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